第35章(1)
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可是打破它却并不比打碎一面镜子来得困难。送走了两个警察,芙蕖整个人都摊在了沙发上,往事就像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夹杂着彻骨的寒意,忽然来袭。
前一刻还觉得温暖舒适的房子,这一刻却成了万年不化的冰窖,葛老这个梦魇一般的名字再次成为成为她生命中的一股寒风。才多久,脱离这个魔鬼才多久,可是转眼之间,两人又再度牵涉上了,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和这个男人牵连上吗?难道她一生的所有劫难,都要与这个男人相关吗?
最后,心烦意乱的芙蕖终于按耐不住,随便套了几件衣服,就往饼干的酒吧赶。
酒吧白天的生意自然不会太好,再加上冷空气来袭,生意就更显得冷清了。芙蕖去到时,饼干正窝在小房间的沙发上玩塔罗牌,一张张薄薄的卡片,经过不同的排序组列,就把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写上。
看到芙蕖来,饼干就扬了扬手上的塔罗牌,说:“要不要玩?我刚学的。”
芙蕖摇摇头,想到自己的一生就会被这些薄薄的卡片所摆布,就有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饼干,你说人的命运都这么渺小吗?渺小到连几张薄卡片都能摆布你的一生。”
正沉浸在塔罗牌的世界里的饼干,没料到芙蕖居然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于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啊?玩而已,何必当真!”
“你说到底是这些纸牌操控这我们的命运,还是我们的命运操控这这些纸牌?”
“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芙蕖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窝,就一个人闷闷不乐起来。饼干知道她有心事,可是却没有追问,一个人静静地在一旁玩塔罗牌,算命。芙蕖坐在一旁看着,她不明白,饼干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游戏。人们算命,无非是为了趋吉避凶,但是如果那些风波与凶险都能躲过的话,那还算的上是命吗?命不就是人生中怎么躲都躲不过事与物吗?
“饼干”芙蕖随手摆弄着桌面上散落的塔罗牌,问:“你玩这个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饼干看到芙蕖弄乱了她的塔罗牌,马上抱怨起来:“哎呀呀,你看你,把我下个月的运程都弄乱了。”
芙蕖苦笑了一下,如果一个人的命能像这桌面上的塔罗牌一样,一个不悦,就能洗牌重来,那该多好。
“你真信这些玩意吗?”芙蕖不死心的追问。
饼干终于放下手中的牌,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严肃的看着芙蕖,一脸正色地说:“芙蕖,你知道为什么人们算命总是要看手相吗?因为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芙蕖听了,马上讪笑起来:“饼干,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我会信,但是如果是你说出这句话,你要我如何相信?饼干,难道你忘了当初迫不得已入行的理由了吗?”
“嗯,你说对了”饼干拍了拍芙蕖的肩膀:“我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而你呢,则是一辈子都沉湎于悲剧情绪中的人。生活对于我来说,就是一部悲喜剧,而对于你来说,就是一部活脱脱的悲剧。”
“那是因为你遇到了一个好人,你可以嫁了,可以从良。”
饼干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子,花枝乱颤:“天哪,我该说什么才好,一个英俊多金的青年才俊,居然比不过一个落魄的破画家。”
芙蕖在心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英俊多金的青年才俊,恰恰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身价,家庭,阶层等等等等,随便一样砸下来,都足以将她的脊梁砸弯。
芙蕖没有继续说话,一个人埋在沙发里,继续想心事,饼干则在一旁,继续算她的运程。她并非不关心好友的心事,只是一个人,能想通的早就想通了,想不通的,旁人费劲口舌也不会想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完了起来,四周华灯初上,酒吧也开始慢慢热闹起来。芙蕖嫌饼干的房间太过安静,一个人走到酒吧的吧台上,喝起闷酒来。饼干被她带得有点烦躁,于是也跟跑到吧台去,陪她一起喝酒。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吧台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正喝到高处,就听到酒吧的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浓艳嚣张的女人在几个男人的包围中,走进了酒吧。
饼干冷笑了一下,捅了捅芙蕖的手臂,不屑地说:“知道不,自从你走后,这女人就成了京城里的头牌了,一大堆公子哥儿围着,千金一掷就为了博红颜一笑。真没想到,现在的东西质量太差,就连头牌都退化成这样的货色了。”
芙蕖看着那个坐在男人堆里谈笑风生的女人,再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蓬莱里教她怎样抛媚眼,就不由的感叹,再清纯干净的人,一进了风月场所,都会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烂泥塘里打过滚的人,再怎么清洗,身上也是劣迹斑斑了。
“饼干,你知道吗,葛老在天津的那个女人死了。”
饼干听了,吓了一跳,正要往嘴里送清酒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呢?”她问。
“然后?然后警察怀疑是他杀。”
“于是就怀疑到那个死变态头上了?”
芙蕖点点头:“饼干,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下场,这就是我们破坏别人幸福的下场。”
“呸”饼干朝地上狠吐了一口唾沫:“那个变态的幸福不是你破坏的,要说破坏,也是他破坏了你的幸福,不是你破坏了他的幸福。”
“那么葛夫人呢?”芙蕖轻轻地问,完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是无辜的,最无辜的。”
“你不出现,她的幸福也被破坏掉了。”
芙蕖惨笑一下:“不管第一个破坏她幸福的源头是谁,那和我无关,与我有关的就是,作为一个娼妓,我曾经在她的婚姻上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不止是葛夫人,还有那些欢场里的过客,都一样。”
“拜托,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对”芙蕖点点头:“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我曾经作恶的事实,你看,报应来了吧,遇到一段好姻缘,不敢要,遇到一个好人,不能要。”
饼干撇撇嘴,有点听不下去了。可是芙蕖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饼干,我怕,我怕我到最后,天津那个女人就是我最后的归宿。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像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你说,报应我的有又是什么呢?”
“郑芙蕖,你要我再说一次吗?你知道为什么人们算命总是要看手相吗?因为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饼干”芙蕖惨笑了一下:“如果命运真的如你所说,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话,那么今天的我和你将会形同陌路,我会在一家建筑事务所里赶我的图纸,你会在你家乡的小城市里开你的酒吧。”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葛老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消息传过来,芙蕖曾上网搜索过关于这件案件的新闻,却不知道是案件太小,还是涉案人员过于敏感,又或者葛老太过于神通广大,总之,关于这起案件的报到寥寥无几,偶尔搜到一两桩新闻报道,也是三言两语带过。
喜欢另一朵玫瑰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另一朵玫瑰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