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葛老在喂鸟,小小的一只金丝雀,被关在了诺大的一个鸟笼里,他拿着长嘴的水壶,往笼子里的水杯灌水,动作慢条斯理。他听到芙蕖的说话内容,就得意地笑了,这三天,他过得一直都很舒畅,权哥给他找来的那个雏,年轻,美丽,皮肤柔得像水,虽然叫床声不及当年的rose,但是在她身上,他还是重温了十一年前的那一夜美梦。
“什么条件?”他问她,漫不经心的,完全没放在他的身上。因为,这件事占主动权的是他,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她要到他身边来的事实。如果她的要求并不过分的话,他可以答应她,就当是送她久别重逢的见面礼,但如果她的要求很过分的话,他大可以当场拒绝,然后等她翻脸。但可是,被他握着死穴的芙蕖,下得了翻脸的决心么?
“你不可以搞我妹妹。”
葛老在电话那头朗声大笑起来,声音太大,惊动了正在梳理羽毛的金丝雀,它扑腾了一下翅膀,在笼子里上串下跳起来。
“我答应你,rose,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这是男人给女人的一个承诺,说出口,多么令人感动,但如果这对男女的关系是嫖客和妓女的话,就猥琐轻浮得令人作呕。
芙蕖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她当然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葛老的说话,认为他不再打芙凉的注意,但是今时今日的情况下,她别无选择,或许相信了他,会令她的心理更加好受一些。
芙蕖成了葛老的情妇,这个消息在她的朋友圈子里炸翻了天,有的人羡慕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起码从此以后可以衣食无忧。有的人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洗手上岸了,为什么又要重新回到那个泥潭里去。有的人直接骂她脑袋进水,越活越回去了。
饼干就是骂她的那个人,在红男绿女酒吧的里间里,抽着烟,急躁地走来走去,然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用手指着芙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rose啊rose,我一直当你是聪明人,懂得什么叫全身而退,如果说你以前混迹欢场是因为生活所迫的话,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芙蕖耸耸肩,笑笑,说:“为了性福生活。”
“呸”饼干恶狠狠地啐了她一脸口沫星子:“你真要那么伟大的话,为什么不回蓬莱去,为千万淫民谋性福!”
“因为我爱上了他。”
饼干仰天长笑起来,一支烟捏在手里,身体却笑得东倒西歪:“rose啊rose,你编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要编这样烂俗的理由,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你爱上了他。你爱他什么?一脸淫相?满身肥肉?还是……”
“我爱他的钱。”芙蕖平静地说。
饼干看着她,眼神锐利而毒辣,她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紧说:“你真不告诉我?”
芙蕖看到她变得正紧,整个人也跟着正色起来,她拿过饼干手里的烟,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又吐了出来,薄薄的烟雾像一层面纱,面纱背后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她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饼干,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能够洗手上岸的。岸上的玫瑰,她从来就没存在过。”
饼干又重新拿过一支烟,点了起来,然后跟着芙蕖一块,吞云吐雾:“你知不知道我那男人怎么说,他说你可惜了,明明都已经走到最后了,却又回头走了回去。”
“因为前方是死路。”
饼干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每一个人都有他无处可说的秘密,她不是树洞,她当不了听众。所以,她也只能坐在这里,做一些无谓的长吁短叹。
“你妹知道这消息吗?”饼干问,芙蕖摇摇头,低声叹了口气,对于妹妹她是能蔓则瞒的,但是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的。
“你要蔓她到什么时候?”
“快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跟她说了。”因为按照约定,她明天就要搬到葛老为她添置的那座巨大无比的鸟笼里生活了。
和芙凉说起这事的时候,姐妹俩正在吃饭,晚饭的菜式很丰盛,像过节一般。芙凉吃得津津有味,还问芙蕖,怎么忽然做了这么多的好菜。芙蕖笑着,一小口一小口地扒饭,眼睛从没离开过正在吃饭的妹妹。芙凉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于是问她:“姐,你怎么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芙蕖不答反问,她说:“小凉,你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芙凉点点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家在以前一直都生活艰难,她很早就学会了料理家务,帮母亲和姐姐的忙。只是,她不明白姐姐今晚为什么会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再联系到这几天来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就忽然明白了。
“姐,到底什么事,你快跟我说。”
芙蕖在心底思考了一下,虽然她决定在今天晚上要将这事告诉妹妹,但是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告诉她,她还是没有做决定,不过,既然妹妹已经问起来了,她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将事情实话告之。于是她说了:“小凉,从明天起我要搬到其他地方住了。”
芙凉皱皱眉头,她搞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她明白,事情肯定不止是搬家这么简单:“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小凉,姐姐以后要是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嫌弃我。”
芙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芙蕖的话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她不说话,她等着姐姐将事实说出。
“小凉,是这样,姐姐明天要搬到一个老男人的金屋里住。”
啪的一声,芙凉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下来,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嘴巴只得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芙蕖没有回答,她摇摇头,将筷子拿起,塞到妹妹的手中。芙凉一把抓住姐姐的手,把脸凑到她跟前,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芙蕖还是没有回答,结果她的沉默惹毛了芙凉,她一把甩开芙蕖地上来的筷子,然后大声地说:“为什么,你明明已经不做了,为什么要回过头去自甘堕落?”
死性不改并不可恨,可恨的是浪子回头过后却又死性不改。这会让你原来的所有期盼和欣慰全部落空,忽然之间顿悟,自己原来是个傻瓜,没有带眼识人,对方对一个表象,就能把你蒙骗,就以为他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希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能让人产生愤懑,甚至失去理智,口不择言。所以芙凉无法容忍姐姐的这个决定,她问芙蕖:“是因为爸爸吗?”
芙蕖摇摇头,或许起因真的是因为他,但是她做这个决定的原因绝对不会是他:“他活着,我不会更高兴,他死了,我不会更伤心。他只是一个路人甲,他没那个分量让我做这样的决定。”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芙凉大吵大闹起来,她得不到答案,心里的焦虑越发地凝重。
“小凉,你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有时候,原因比结局更残忍。
“你就这样缺乏男人吗?到最后连廉耻都不要了。”得不到答案,芙凉的嘴巴变得刻薄起来,她心中的怒火变成了嘴里的刀,刀刀锥心。
芙蕖低着头扒饭,她无法正视妹妹的怒气,唯有以沉默来化解。对于芙蕖来说,廉耻是一件遮羞布,做娼妓的女人,身上怎么可以有多余的布!
芙凉忽然站了起来,她冷着一张脸对芙蕖说:“我吃不下了,你继续。我晚上回学校住了,明天你走,我就不送了。”说完,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芙凉不吃了,芙蕖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椅子里,侧耳倾听着芙凉房间里发出的震天响的声音。
5分钟之后,芙凉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了,她看也没多看芙蕖一眼,就走到大门那里,打开,关上。那巨大的关门声,让芙蕖在椅子里吓了一跳。
这世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的苦衷,更多的时候,你的苦衷除了你自己之外,没人能够明白。真正的苦是什么?是哑巴吃黄连,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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