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唐已经回来很多天了,看似一切都没有变化,公司的人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整个办公室里除了多出来一个红芍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像他们这样的大公司,人来人去,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有谁会格外的留意。
杜思唐和云洛漓之间也出奇的平静。
云洛漓依然努力地工作,对每一个人都态度和善,包括新来的红芍,她嘴角边淡然的微笑似乎在告诉大家她很好,只是原本清澈的眸子里却多了种深沉的东西,杜思唐依然习惯性地板着脸,熟悉的人却知道他的忙碌总带着几分萧索的意味。
红芍的病是早已被大家所接受的,虽然时常见她柔弱无助的样子,但鉴于杜思唐的特别关照,发病的时间却不多。
云洛漓是时常回总公司的,要么开会,要么签署什么文件。每次见到杜思唐,态度友好而疏离,两个人之前的那种无声的默契,渐渐地被沉默所取代。
这天,云洛漓又到总公司来签署文件:
“杜总,这份与地方商合作的文件请你看一下。”说完,云洛漓站在桌前等待着杜思唐看完的结果。
“云漓,我想······”杜思唐还没有说完,云洛漓便打断了他的话:“杜总,在公司请叫我云经理。”她的眼睛并不看杜思唐,而是表情冷淡地盯着杜思唐手里的文件。
对于这样的相处氛围,杜思唐觉得异常的难受:“好吧,云经理。”他刻意地把“云经理”几个字咬得很重,无奈地收回精力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可是怎么看得进去呢?杜思唐觉得心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难以呼吸,手里的文件是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的。他站起身来:“云漓,我们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吗?”
“不然呢?在公司,您是领导,我是下级。我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很正常。”云洛漓表情冷峻地回道。
“在公司,我是领导你是下级!”杜思唐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云洛漓:“那么在私下里呢?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以往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或者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云洛漓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私下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云漓,我想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难道我们连做个普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吗?”
站起身的杜思唐大手不自觉地去碰触云洛漓放在桌边的小手,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红芍却敲了敲门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杜总,云经理,请喝咖啡!”
红芍人畜无害纯真地笑着,那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杜思唐看看红芍,无奈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云洛漓从红芍手里接过咖啡,微笑着道了谢,轻轻地啜了一口:“边秘书真是有心了,连我不喝加糖的咖啡都知道。”
红芍却没说什么,礼貌地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杜思唐再无心思继续跟云洛漓的话题,拿起文件连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云洛漓小心翼翼地问道:“杜总,您真的不好好看一看?就这么信得过我吗?”
杜思唐生气地挥了挥手,示意云洛漓“出去”,云洛漓拿起文件优雅地转身离开,只留给杜思唐一个“无语凝噎”的背影。
杜思唐心里非常的气闷,本来自己是想找个机会跟云漓好好说说这件事,毕竟是自己愧对了她,解开了两个人之间的结,至少可以做个普通朋友,可是云漓不以为然毫不在意的态度却让自己非常的生气。“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杜思唐在心里暗骂道。
因为心情不好,下班的时候杜思唐没有像往日一样带着红芍一起回家,而是让司机送她。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家吗?”红芍疑惑地问道。
杜思唐笑得很勉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可能会晚些。”
“那好吧!”红芍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要回去太晚,我会等你的。”
杜思唐目送着司机送走了红芍,这才沿着马路向前走去。
“抽签算卦,不灵不要钱!”街边,一个年老的乞丐衣衫褴褛,他侧身坐在那里,裸露出的半条腿上,一个明显的腐烂的伤口恰在上方。他不似其他乞丐那样在面前放着一个破碗,而偏要摆放一个老旧的竹篮,竹篮里是几个古朴的卦签。每当有路人经过身边的时候,他都会高声地吆喝着:“抽签算卦,不灵不要钱!”
过往的行人不算少,可是人们看着这个年老的乞丐纷纷避让,显然,没有人相信这样一个肮脏邋遢的老人能为自己算出什么绝世好卦来。
有几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子,甚至在经过老乞丐身边时还掩住了口鼻。
杜思唐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躲闪,可是也无意去算什么卦,对于天桥口经常见到的这类角色,杜思唐向来是不信的。
“年轻人,算一卦吧,不灵不要钱!”老乞丐望向杜思唐,他苍老的脸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却偏偏那眼神里透露出少有的精光。这精光让杜思唐心里一颤:好精明的一双眼睛!继而疑惑:怎么会是一个乞丐呢!
老乞丐并不介意杜思唐神情的细微变化,依旧看着他说道:“年轻人,算一卦吧,又占用不了你几分钟的时间。”
杜思唐平时不是会这么无聊的人,无聊到要去相信一个街头乞丐的胡言乱语,可是今天,他心情非常的焦躁不好,这给了他无聊的理由和借口。
“小伙子,你是为情所困吧?”老乞丐煞有介事地说道。
杜思唐并不觉得意外,这种手法,其实用心理学就可以解释:一个人的心绪如何,在面相上自然会表现出来。因此也不以为意。
“小伙子,难得你肯相信我,来来来,就让我为你好好卜上一卦!”老乞丐说着递上了自己面前的篮子:“抽一个吧!让我为你看看过去未来!”
杜思唐倒是听过“灵雀抽签”,其实说白了就是算卦者利用训练好的黄雀之类的鸟儿去抽取卦签,他心里是万分的不信的,可是此时,这个老乞丐竟然拿这种把戏来哄骗自己,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为自己看看过去未来,杜思唐好奇心大起:看看这个老乞丐能说出点什么来!
他蹲下身子,也不介意老乞丐一身的脏臭,顺手从篮子里抽出了一支签,只见上面有几行字:前世姻缘转悲声,鸳鸯成殇已成风。祥云移来漓江水,送来千古一片情。
杜思唐将签递给老乞丐:“请问这签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按照杜思唐的理解能力,这几句话还是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但他就想知道老乞丐会怎么解。
只见老乞丐握着签眯着眼看了一会:“小伙子,我说你为情所困你还别不服。你这个年轻人做事很有一套,有担当,重承诺,不过你的姻缘却不算太顺利,前世你欠了人家的,姻缘成殇,可不随风,这辈子你们注定还是要在一起。只是千年的轮转迷失了你的心性。这段缘,恐怕还有一些波折,不过小伙子,如果你肯信我老人家的,不妨努力一下,抓不抓的住,就全靠你的造化了。祥云飘摇上千年,漓水汤汤尽痴言。如果你还是心有困惑,不妨去西祠看看,也许那里会给你一些启示。”
“西祠?”杜思唐怀疑地重复道。
“我言尽于此!”老乞丐一边把签放回篮子一边自言自语:“天机不可泄!我今天泄露的太多了,我可不想遭天谴,你还是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杜思唐伸手从钱包里拿出百元钞票放在了老人篮子里,依然向前走去。
老乞丐却收拾了自己的家什,手里赚着杜思唐投到篮子里的那张百元钞票:“怪不得天桥上算命的那么多,原来这钱来得这么容易!”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要不是为我家那难缠的圣女,老头子我可没心情跟你玩着玄虚!算了,也不算白忙一场!哈哈”
老乞丐大笑一声,将篮子等物抛进垃圾桶,洒脱地挥袖而去:“这后续工作还得跟着做完啊!”老乞丐一边说着一边疾速地走远了。
再说杜思唐离开了老乞丐那里,虽然他不信命运轮回之说,但老乞丐的话却又一直在自己心里回响,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却待仔细地想,头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故弄玄虚糊弄人的吧!”杜思唐这样安慰自己。但那颗心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有这种经历:当别人暗示你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心怀忐忑,即便那事没有发生,也越发觉得不安,直到真的发生了,似乎一颗心才落了地。
杜思唐无法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他决定去西祠看看,那里到底有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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