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职场美人被擒记:谁为伊狂

第97章 孤形吊影 2

  那夜莫名的好害怕,好像回到了爸爸去世那段日子,病房里漂浮着浑浊的人气,酸臭的腐烂味儿,眼睛里面看到的都是蜡黄萎顿或者愁云紧锁的面孔。

  我打开了电视,让声音整夜响起来,盖了最厚的被子,还开了空调,结果仍然阻止不了全身发冷。

  第二天还是这样,我才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这一病来得形迹可疑,也许是北京时埋下的病毒,一路潜伏跟踪到上海,在一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孤形吊影的时候,以气势汹汹的姿态轻易击垮了我。

  吃了药以后人昏昏沉沉的,清醒和混沌交织,仿佛在烈日下炙烤,毛孔蒸腾出了所有的水分,日头发出模糊的白光,天地都在缓慢地旋转。

  一天两夜,除了喝水,滴米未沾。病弱难捱的时刻,人总是特别脆弱,需要有个人,需要一只温暖的手,能够扶持我,为我熬碗白粥,搀我去医院看病,如果更贪求,他(她)还应该是爱我的,会温柔地怜惜、陪伴,会焦急地责怪我不懂得照顾自己,哪怕像唐僧一样啰嗦,只要他(她)在,怎么样都好。

  孤独终究是可耻的吧,死亡终究是恐惧的吧。我模糊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一个孤独绝望的姑娘在房间里服药自杀,透过薄墙,她的邻居听见呻吟,以为她在彻夜欢好,不知道那是她留给人间最凄惨的绝响。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我绝不让自己变成这样。

  当梦寐以求的声音进入我的耳膜时,好像一个沙漠中濒临死亡的旅客,终于看到了生命的绿洲,在那一汪清凉的水泊前面,他汲汲而饮,从肉体到灵魂都得获重生。我屈服于因为疾病而生的脆弱,但并不因此觉得羞耻,早知道妥协是这样快乐,何必硬撑这么长时间?

  我的声音粗嘎飘忽得像破了喉咙的孩子在呓语,而江非均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疲倦,时远时近,背景交织着隆隆的机器轰鸣,我努力地听,努力得眼冒金星,差点从床上跌下去晕倒。

  当电话里终于传来嘟嘟的长鸣时,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有什么东西彻底崩溃了。可是我流了太多的汗,身体里再也分泌不出任何液体,我舔舔嘴角,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把喷涌而出的各种情绪努力咽回去,一头栽回被子里继续昏睡。

  君美第三天接到电话以后飞车赶来,用羽绒服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弄去医院输液,一路上嘴巴不停唠叨,翻来覆去那几句,你怎么回事呀,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呀,你找死呀,江非均怎么回事呀,女朋友生病了也不管……

  我说,唐僧,你好烦。心里却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个可以全身心托付的陈君美。

  冰凉的液体一滴滴透进焦灼的血液,人凉下来了,心也凉下来了,我把重量搭在君美窄窄的肩头,静静地说:“君美,我想家了。”

  君美的声音迅速温柔起来,“那就回去吧。”

  回家,这个念头一起,仿佛在沉疴缠绵的病榻前响起了夜莺天籁般的歌声,世界安宁了,心灵稳妥了,对,回家,回家,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哪怕雨雪,终究是吾家。

  病好之后,我很快订了机票,还有一周的时间,除了等着工作面试,其实已经无所期待,发发呆,偶尔逛逛街,像往年一样给家里人买各种礼物。没想到的是,就连这样的日子,我都能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就在回家前两天,被阿生约出去吃饭,他约了我小半月了,前一段我不想动,后面生病了既无心也无力,所以总是虚应着。结果催请的人又添上了易杰,他回上海开年终会,知道我辞职了,电话里面大惊小怪地好一通聒噪,邀我出去吃饭喝酒。

  我说吃饭可以,喝酒就免了,易杰说你来吧来吧,小弟我不会害你,保证怜香惜玉。

  男人的话从来不能作数,特别是做销售的男人,花言巧语指天发誓,谁要相信谁准保上当。

  地方是阿生选的,说我口味重,挑了八万人体育馆附近一家湘菜馆。那天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我没坐地铁,车子堵在漕溪路上面,整整迟到了四十分钟。

  进了小包房,里面轰然一片笑闹,易杰大叫:小姐你架子太大了,迟到了怎么罚?

  “那我请客好了。”

  我脱了围巾,外套,坐在阿生和易杰中间,对面是小秦。

  左右看看,怎么都是男的啊,阿生说:“这样才显得你珍稀嘛。”

  易杰给我倒满啤酒,黄橙橙的一杯,连泡都没有,边倒边看我,“忻馨,你怎么面黄肌瘦的,没饭吃了是吧,干嘛要走呢,还不如在公司混下去,那么多人都在混。”

  我嘴巴一砸,酒水冰凉,于是把酒杯放一边,招手要了份酸奶,“不是面黄肌瘦,是人老珠黄。唉,酒能不能不喝呀,病刚好,喝不动。”

  “那哪行,起码要意思意思,不然我要伤心的。”易杰把酒杯往我面前推,夸张地捧心。

  我呸他:“你还有心吗?”易杰顿时一脸心碎的模样。

  谈起景润的现状,我问阿生现在谁接替我的位置,阿生耸耸肩膀,告诉我公司在内部招聘,我让阿生去竞聘,走的时候我给HR和童总都推荐他了,他企业文化熟悉,工作能力达标,应该很有竞争力。

  “关键是老童,公公关去。”

  “再看吧,我也不是非要当这个经理不可,有人觊觎着呢。”

  “谁啊?”

  “李致,她也竞聘了。”

  “她学的什么专业啊,凑什么热闹。”

  “专不专业的还不是老板一句话。”

  “你们两个,吃饭不谈国事,喝酒的干活!”易杰虎着脸吆喝。

  “打到日本鬼子,一边去!”阿生越过我指易杰,“来,老大,喝死他。”

  “不行,今天不在状态,不敢喝。”

  “不喝啤酒喝红酒吧。”易杰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捞过来一瓶红酒,酒瓶上还贴着景润的LOGO,“今天刚从公司领的,销售部从烟台专订送客户的,咱们尝尝,要是口感不好,就不用送了,免得丢人。”

  “都是些什么人哪,蛀虫。”

  “你要恨公司就赶紧喝,不喝白不喝哈。”

  我揣度着今天不喝点他们不会放过我,生病前这一段经常喝红酒助眠,少来点应该没大问题,

  “来来,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太酸了,听我的,”阿生一张嘴,打油诗哗哗往外冒:“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记忆大减退,喝得单位缺经费,喝得群众骂我没品味!”

  易杰不甘示弱,小眼睛瞪着黄剑生,嘴巴里面噼里啪啦回道:“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

  “只要心里有,茶水也当酒!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

  你来我往,浑话和酒杯齐飞,小包房里面温度骤升。

  我也发酒疯了,捋起毛衣袖子,跟***似的手掌一挥。

  “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了就赶紧跑——”

  那个跑字一出口,我放下酒杯想往洗手间跑,易杰估计喝到状态了,一手把我拽回来,叫道:“喝了这杯才能跑!”

  “哎哟,你们俩,怎么这么暧昧啊!”阿生在旁边怪声怪气地说。

  “小样,嫉妒吗?”易杰转头看我,眼睛一斜,“忻馨,咱们来个生猛的,让他一边吐血去。”

  好啊,来就来,我和易杰手臂一勾,一绕,脸对脸,干净利落喝了个交杯,姿态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风情万种。

  这下开锅了,阿生拍着桌子吹口哨,小秦假模假样捂着眼装羞怯。

  刘穆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么一派活色生香的好戏。

  我说奇怪呢,怎么阿生不叫了,易杰明明一张脸艳若桃花,突然僵了表情,讪讪地放下胳膊,人也往后缩。

  我挽住他叫道:“还没喝完呢,快喝!”一边端起酒杯往他嘴里送,狂放得不得了。

  易杰用手掌捂住嘴,左右躲闪:“救命——,你还真不怕醉呀。”

  “我怕什么呀,除了怕死——”

  突然地手里的酒杯就被人夺了过去,一个人影阴沉沉地压下来,拉开易杰,挡在我两中间。

  “这是谁呀?”我圆睁双眼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睛比我还圆,我伸出手指头笔直指着他,打招呼:“嗨,流氓!”

  “呵——”刘穆愣愣神,突然乐了,嘴巴一抽,笑容勾魂摄魄,眼尾弯起来,光彩熠熠。

  “你怎么来了,怎么哪都有你啊。”

  “不来怎么能有好戏看。”易杰识趣地让座位,刘穆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说。

  “看戏有什么意思,演戏才有意思。”

  “好,我奉陪。”

  “挑衅么?”

  “是迎合。”

  “那好,来,干杯。”

  “谢谢。”

  如果到此为止,这一晚不外乎又是一个普通而喧闹的夜晚,我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麻烦。

  怪只怪易杰,吃吃饭喝喝酒就好了嘛,还要唱什么劳什子歌呢,非要唱也就算了,唱什么劳什子情歌呢,唱情歌也可以,非要唱那么凄楚缠绵,死了娘老子一样的情歌干嘛呢?

  《KISSGoodbye》的曲子响起来,易杰堪比王力宏的嗓子一拉开:每一次和你分开,深深的被你打败……我心里就跟决了堤似的,一股酸味儿止也止不住地往外冲,下眼眶挡不住,默默地顺着脸颊往下爬。

  我缩在角落里面,用手遮挡住脸,那些泪一颗颗砸在手掌里,带着身体滚烫的温度,像在爱情的黑土地上砸开一个个窟窿,砸出一团团带着泡的血水。

  血,都是热的;眼泪,都是滚烫的;这颗心,也会为爱而疼痛,而痉挛;这个人,一样是渴望着幸福的,可是我的幸福之路,为什么会那么艰难?

  我知道那个人我永远失去了,不去想是不敢去想,是怕痛,怕一去想,就会心如刀绞。

  我突然兴味索然,只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抽风似的每一次傻笑,都像耳光一样狠狠打在自己脸上,这样佯装若无其事,装得自己全身接近虚脱,再待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更失态,于是悄悄地拿起包溜出了KTV。

  头脑被风一激,清醒了不少,但是身体迅速变冷,我抱着胳膊,站在KTV的门口不停发抖。

  回家吗,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形只影单一个人,孤衾冷榻,连条暖脚的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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