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经上齐。”女服务生面孔僵硬的说道，就像天生便没有笑容。

　　严小璜拿起一对筷子夹了根猪尾巴，扔到嘴中开心的吃着，他顶爱吃猪尾巴了。“很久没尝过猪尾巴了，味道真不错！”严小璜吞下猪尾巴，喝了一大口菜汤，揉揉自个儿的肚子：“有钱便是好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那自然”程林让麻辣紫菜辣得‘呼呼呼’的咧嘴猛地吸凉气，愉悦道：“咱往后要挣许多许多的票子，你呢？”“咱也同样”严小璜嘴巴不停地吃着，边吃边道：“等咱上班了，便有钱了。”“做工人没有多少钱的。”“那怎么办？”“做官呗”“行，咱们往后全做官，全做大官！”“严小璜，你说咱们能不能被录取？”“应该吧，哎，不要想它了，吃东西、吃东西。”

　　俩人吃吃聊聊，吃吃聊聊，酣畅淋漓，十分开心。

　　礼拜一早上，严小璜邹三在爸妈的叮咛里，带着简易行李，走出了旧房。

　　下楼时，严小璜听到后头匆忙的关门声音，接着是他一听便知道是谁的步伐声，一路跟随。下了楼梯，于背阴的天井中，严小璜忍不住回过头来，是晓晓。晓晓朝他暖暖一笑，点点斜挎的包裹：“上学”严小璜说：“这么早？刚过七点。”“早读呦，不早了，人家宣传队郇队长亲口说的，哪个迟到，哪个便是非革命的。”邹三笑道：“如此说来，准时去便是革命啦？”严小璜加快速度，朝晓晓举举手里的行李：“咱们去市收纳局支援了。”“去多久？”晓晓边走边直接问道。“不晓得”“应该一个月左右，不不过一年也是有可能的。”邹三故意迷惑道。

　　天井俩三步便走到头了，外头日头正好。一条黑色的渣滓路延伸去仙境，绕过仙境，走上蜿蜒的大石头路，便直往大街。“回头见，祝你们好运！”晓晓抬抬头，乌黑亮丽的留海于额边晃了晃。“回头见！”严小璜邹三挥挥手，严小璜瞧见母亲的身体伸出厨房的窗口，看着他们。内心涌起一股不适的滋味：“母亲这是咋了？为啥只要咱与晓晓讲话，她便会冒出来？”还没想太多，严小璜扭头对母亲挥挥手，喊道：“你进去吧，咱们走了！”。

　　首次离开家去上班，首次没有人管着自己。俩人仿佛挣脱了牢笼的小鸟，自由翱翔于广阔的天空，天，如此蓝！风，如此清！更不要提俩人心中有多喜悦！下了车，俩人拿着小行李，一步一晃说说笑笑的，往就在马路附近的收纳局走去。叮，急促的响起一阵电铃声，有一辆电车迅速的过来，靠着他俩身边停下。俩人惊愕地仰起脑袋，窗边露出一个胖嘟嘟售票员一脸怒气的面孔：“想白坐车？占国家便宜啊？买票！”他俩这才想到在车上都忙着开心与瞧景色了，不记得了买票。严小璜赶紧付了一毛，歉意说：“对不起，方才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哼，自个儿好好检举一下。”售票员丢下俩张票，刷的一下关上了窗户，电车很快的离开了。

　　此乃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暗色平房，围墙高耸着插了许多锋利的金属。一条顺溜的用柏油铺成的路，直往围墙中心的铁栏杆门。墙外，没有什么遮挡的，尽收眼底。放眼看去，一大片跌宕起伏的山丘，稀稀拉拉的长着一些草，一直通往遥远而模糊的山边。俩人走到大门边，一块很大的牌匾挂在旁边，上书

　　市收纳局”几个黑字，在早上的阳光里闪着冰冷的光芒。

　　严小璜敲敲铁门，一只健壮的狼狗突然冲上前，朝他俩不停的乱叫。“阿有人？”邹三大声叫道，又用力的敲敲铁门。铁门斜对面有门开了，伴随着一些沙哑的咳嗽声，一个拿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一步一跳的过来，把狗喝止住，问：“啥事？”“咱们是公安局派来帮忙的”“请进”“哗啦、哗。”大门打开了。

　　男人引俩人回去屋中，双拐一丢，跳跃着于藤椅上坐下，点点一旁的一些破藤椅道：“坐吧”。严小璜递去介绍信，就四周看看。屋中有三套间。外头这间最大，放置了五张统一规格办公桌，尚且能容下十几人站着。但除男热面前的桌子外，其他桌面上全是灰尘没有擦，蹲放于进门口的一些长板凳上，也是一层的灰。瞧来，这便是收纳局的办公处了。

　　男人看过后，仔细的叠起了起来，放到抽屉里。接着隔桌将右手伸出道：“欢迎，热烈欢迎啊，咱姓万，在局中负责，刚好缺人手呦。”俩人赶紧立正握住万局长的手。一阵问候下来，万局长说了说收纳局的情况，还对俩人的任务分配了一下。严小璜暂做副局长，当万局长外出时，局中所有的事都由他负责。严小璜这才晓得，收纳局安排的人员，减去万局长本人，剩下的几个管理人员，早就寻了不同的借口走了。也便是说：无下属的万局长，加上严小璜邹三，如今统共不过三个人。

　　严小璜邹三默默对视，啼笑皆非：如果万局长离开，全局便只有他俩了；俩个人得管两百号人，这、这有点麻烦呢！万局长瞧瞧俩个青年，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别担心，很好管的，马上你们便晓得了。”他抓起桌边的铃铛，就那么晃了两下，伴随铃声出现的是一位妇女，她穿着油腻腻的围裙，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她站到门口先扣了扣门，等万局长同意后，方到办公处恭恭顺顺的道：“局长，啥事？”万局长指指严小璜邹三：“此乃新来的严副局长与邹管理员，往后咱外出时，便归他们管。”“行”“此乃厨房煮饭的邹芳，你们有啥事，尽管交代。”严小璜点点脑袋，会讨好的邹芳，面朝严小璜使劲的拍马屁：“严副局长啊，如此年轻啊，以后了不得啊。有事请尽管交代下来。”

　　被冷落的邹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行了，要有事，自然会交代你，你邹快点便行了。”“是！邹管理员。”邹芳又朝着邹三，讨好说：“咱们都姓邹，都是一家人，往后要靠管理员关照呦。”严小璜摇摇脑袋，面色有点窘，他尚不习惯让人这么讨好。

　　依照万局长的吩咐，严小璜邹三巡视了一圈整个收纳局。和想象里不一样，收纳局没有一排排的卫兵，没有温度的铁丝线，高耸的守卫室与闪着冷光的刀枪。能一次性收纳两百号人的局中，只有一名局长，三名管理员。“山”字型的屋子中间，为了吃饭和散步提供了方便。没有围着的一端，蹲着洗手间，水槽边放着一根发锈的管道，管道上连接着数十放水的龙头，超过一半没关牢，正不停的往下滴水整个收纳局中，一直弥漫着一股很浓的石灰味道。

　　十七间收纳室中，更多的是没人住的；让收纳的不同的人们已经麻木了，对经常从铁门边的窗户看看的看守人员，没有反应。人们在堆着一层稻草的床边坐着或是蹲着，一名头发脏乱长的老人盘腿坐于床边，正有滋有味的收拾跳蚤和臭虫；旁边的屋里，一名衣服破烂瞧不出大小的男子，站在墙边的矩形窗口前，自言自语倒是在屋子尽头的几间女收纳室里，生活味道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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