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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直在等你

缘梦花开 四星 3699 2021-04-02 12:27

  适应下来这一切,薛慕白安心的享受着苦中有乐的军旅生活,就像当初好好地享受大学生活一样。偶尔部队组织到深山里做野外生存训练,在一些轻车熟路的老兵带领下,打一些野鸡、山猪,开开野荤,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转眼间,快过去一年,薛慕白逐渐完成了新兵向老兵的转变。这当中,老爸、老妈在过年的时候,曾经来部队探望过薛慕白。看薛慕白因为训练而发黑的皮肤,老妈很是心疼,一个劲儿的埋怨:“当初不要你来当兵,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当兵的苦了吧?”薛慕白笑笑说:“都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儿子可不想后悔一辈子。”老爸瞥了老妈一眼:“儿子自己都没抱怨什么,你瞎操心什么?”

  入伍之后的第二年,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和二排的曹水建,我们天生的不对付。薛慕白到如今也想不明白,同样是在“八一”军旗低下扛枪吃饷的人民子弟兵,用得着一副苦大仇深、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吗?记得下放连队伊始,我们就用眼神相互鄙视对方。就像薛慕白和张建峰没由来的亲近一样,和曹水建却是没由来的仇视。偏偏这个人和薛慕白一个连队,甚至同一间营房。

  每晚回到营房,私底下的怄气可是一刻也没停止过。

  事情之起,是在一次周末。终于又到了可以洗澡的时候,大家挤在澡堂子里,热闹非凡。薛慕白接了一大盘水,美滋滋的想要洗个凉水澡。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从曹水建身旁经过的时候,脚底打了一个滑,一整盆的冷水,全都泼到了曹水建身上。两个平日本就不对付的两个人,有了这个导火索,自然是大打出手。

  曹水建大骂了一声:“tmd,你想冻死老子?”一拳头打了过来。

  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谁没有三分火气?薛慕白本就是脾气暴躁的人,原本还想说声“不好意思”,挨了这一拳之后,没话说,立马还了他一拳。部队里最讲究的就是团结协作,我们两人在各自的排里,都有不错的人望,原本两个人的私相斗殴,很快就引发了两个排之间、四五十号人的群殴。

  这次群架的事情影响很恶劣,甚至惊动了军区首长。团长亲自下连队纠察此事,参与斗殴的两个排士兵全部被关了禁闭。

  不过,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件事情,反倒成了薛慕白和曹水建和解的契机。禁闭室里,他们背靠着背,曹水建埋怨说:“你狗日的,下手可不轻啊。”

  两年的军旅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结束。这两年,薛慕白都不知道薛慕白是怎样挺过来的,离开军营的时候,望着营地,说不出的感慨。

  薛慕白选择退役的时候,连长一再劝薛慕白不要退伍,部队最需要高素质的军事人才。薛慕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前来送别战友,也不住的劝薛慕白留下,薛慕白打趣说:“想我薛慕白,一个有志于文学创作的文人,怎么可能留在部队里做一介武夫?”

  离开部队,薛慕白先去了山西运城。并没有惊动孙阿姨,一个人悄悄的去了杨馨如的墓地。她的墓位于一个小山头,横东朝西,颇有仰望群山之势。孤零零的一座坟,周围遍地的野草、杂花,透着不尽的凄凉。

  薛慕白用手将杂草、野花拔除,已经天近暮晚。昏黄的霞光,照在坟前,似乎为小小的坟头,增添了几分圣洁。

  “原以为,艰苦的军旅生活,可以淡化你给我的痛,可我做不到。”在她的遗像面前,薛慕白矗立了良久,眼泪差点流下来。薛慕白想起了《小李飞刀》中的李寻欢,不停地雕刻着林诗音的雕塑,雕完之后,又自行挖个坑埋起来。可到了最后,李寻欢才发现,埋得越深,感情的痛也就越深。这两年,薛慕白总是竭力的隐藏杨馨如留给薛慕白的痛,却徒劳的发现,隐藏的越深,痛也就越清晰。

  感情的痛,如果真的可以淡化,又何须隐藏?

  就在薛慕白深陷感情之痛不可自拔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薛慕白不愿被人发现,赶忙躲到一边。

  薛慕白听到一个嫩里嫩气的声音问道:“妈妈,姐姐真的就在那里面吗?”

  “是的。”

  “那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小小的孩提,自然不懂得生离死别。

  “等我们小浩辰长大了,姐姐自然出来见你。”

  “我们来看姐姐,姐姐在里面知道吗?”

  “姐姐当然知道。”

  不多时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和一个中年妇人走到坟墓前。正是孙阿姨和她的儿子。两年不见,孙阿姨看上去反倒年轻了不少。可能两年中,孙阿姨将一番慈母情怀转到了幼子身上,也可能幼子的乖巧可爱,终于使孙阿姨得以释怀丧女之痛。

  但显然,孙阿姨没有忘记曾经含辛茹苦抚养的女儿。她在坟前站了一会,似乎恍然发觉,女儿坟前的杂草都已经被人除尽,当下来回扫视,想要找出做了好事的人。

  薛慕白不想再和孙阿姨碰面,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不想立马回家,薛慕白先去了杭州,一来散散心,二来为接下来的工作做打算。始料不及的是,在公交车上,薛慕白和吴佳瑶不期而遇。更让薛慕白意外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这次的偶遇,让我们都有些发窘。吴佳瑶在最初的尴尬之后,吴佳瑶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着跟薛慕白打招呼:“薛慕白,你好啊。”

  薛慕白勉强一笑,“你好。这个,是你的孩子?”

  她颠了颠怀中的婴儿,笑的有些酸涩:“是啊,我的孩子,刚满百日,还不能叫你叔叔。”

  薛慕白心中同样有些苦涩,心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这个孩子,也许该叫我爸爸了。吴佳瑶,你果然没有等我。”虽然她没有等薛慕白的义务,对她的彻底离开,薛慕白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这两年过得好吗?”她问:“听说你真的去了部队,很难想象,一个本来该握着笔的文科生,扛上枪是什么样子?”

  “我的这两年就不用提了,军旅生活永远都是最枯燥的。”

  我们正在互道别情,忽的一只大手,借着人堆的掩护,悄悄的伸进吴佳瑶的口袋。两年的军事训练,使薛慕白的反应异于常人,当下吼了一声:“小心!”出手如电,薛慕白以迅疾绝伦的手法,扼住那人手腕。

  不成想那人也是一个练家子,手腕一扭,就从薛慕白的捏拿中抽出手,让薛慕白不由得一凛,这才醒悟,眼前这个人绝非一般的扒手可比。当下不敢再有小觑之心,一把将吴佳瑶母子拉到薛慕白的身后头,跟着大步而前,一拳朝那人头皮砸去。

  “臭小子,你找死!”那个小偷,显然也没有想到薛慕白也是一个硬茬,在薛慕白的拳风激荡之下,失去了最起码的理智,甩手从袖子里递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薛慕白刺了过来。

  没想到是一个悍匪,薛慕白被他逼的左支右绌,左闪右避,惊得车厢里的乘客惊呼一片,四处闪让。薛慕白知道薛慕白若再乱闪乱避,必然会伤到其他人,犹豫之际,胳膊被他划出两道血粼粼的伤口。

  不过,薛慕白毕竟是刚刚退役的陆军军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基本军事素质总还在的。最初的一阵惊慌之后,总算稳住了阵脚,抓住机会,一脚踢出,正好击中他手腕“列缺”穴。悍匪痛呼一声,匕首掉地。薛慕白趁机一跃而前,将他制服。车厢上的其他乘客纷纷上前帮忙,将这个悍匪牢牢制服。

  公交车司机也将车子停在路边,早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少时,来了一辆警车,将悍匪带走了。

  “你果然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吴佳瑶淡淡的说:“两年前,你就是个书呆子,文弱书生,现在你终于不再文弱了。”

  薛慕白捂着伤口,苦笑不语。

  吴佳瑶说:“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要下车了。因为你,我的人生不可能在无憾了,我祝你拥有一个完美无憾的人生。”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慕白知道她恨自己,她也应该恨,自己的确欠她良多。

  在杭州呆了一日一夜,薛慕白就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下车的时候,居然是老爸亲自来接薛慕白。

  一年多没见,薛慕白忽然发觉父亲比以前老了很多,白头发也多了不少。薛慕白眼眶有些湿润了,以前薛慕白总是怨恨父亲对薛慕白的责备,现在薛慕白终于明白,薛慕白没有任何资格,去抱怨养育了我们的双亲。

  回到家,薛慕白去了老宅,将两年前,薛慕白埋在古松树下的东西全都挖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承载着薛慕白整个青春的回忆。

  当年埋下去的时候,薛慕白用密封膜缠了好几圈,两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依旧完好如初。薛慕白的青春,却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完好无损了。

  如果错过的感情,如同错过的花开,那么,花开依旧,薛慕白是否又能找回当初的感情?薛慕白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了。

  面对着引起薛慕白青春回忆的一切,薛慕白突然释然了。就让曾经发生的一切,当做梦中盛开的百合花,纯洁、馨香,却又不可捉摸。

  下午的时候,薛慕白去了红旗桥。在桥边,薛慕白遇上了周迪,周迪不无兴奋的说:“原来你也在这里……我仍然保留着我的一切……只为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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