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白默默合上了书信。
耳边是火车隆隆行驶的声音,薛慕白的心注定无法平复。耳边,不知道是谁在播放萧人凤那首缱绻动人的《仙剑问情》,那一句:“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更是勾起了薛慕白无限的伤痛。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薛慕白和杨馨如,就只能在梦里相见了吗?
薛慕白一声招呼不打就回到家,让老爸、老妈吃惊不已。薛慕白一句解释也没有,在吃过饭之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薛慕白将杨馨如的照片摊开,一张张的摆放在桌面上。伊人音容,犹在身前,薛慕白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真实的感觉。手抚着照片,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吴佳瑶发了一条短信给薛慕白:当初对爱情的放纵,造成了你更大的痛苦,错在薛慕白,是我想的简单。就当我们是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我们重头开始,让我带着你走出所有的苦痛。
薛慕白回了她:世上没有相互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天,薛慕白去了老宅。这个养育薛慕白生命最初几个年头的宅子,已经破旧不堪,残破的墙头生有杂草,在东风中来回飘曳。残余的院墙,与破旧的小屋连在一起,似在讲述着老宅的久远历史。
在院子的中心,有一颗古松,据说是薛慕白曾祖父时种下的。古松盘根错节,向外招展的枝杈,如同撑开的大伞,遮住了午后的眼光,在院落中留下一片庇荫。古松的周围长满了杂草。薛慕白不辞辛苦的将靠近古松一米之内的杂草都除了。
在薛慕白很小的时候,薛慕白就有一个习惯,将给薛慕白留下美好记忆却又不能长久保存的东西,埋在古松树下。记得一次过年,爸爸给薛慕白买了一把玩具手枪。对于很少拥有玩具的薛慕白来说,那把玩具手枪,让薛慕白兴奋了好久,一直玩了大半年,直到彻底的毁坏。手枪坏掉的时候,薛慕白抱着它哭了小半天,最后选择将它埋在大树底下。
如果说那把玩具手枪,埋葬的是薛慕白童年的童真、童趣,今天薛慕白埋葬的就是薛慕白的青春和薛慕白的爱情。薛慕白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将杨馨如的照片、周迪的眼镜盒,都埋到了地底下。
再见了,薛慕白的青春,再见了,薛慕白曾经心爱的人。尽管薛慕白的青春并没有最终逝去,薛慕白却已经终结了薛慕白的青春。
再聚到一起吃饭的时候,薛慕白跟老爸、老妈说出了准备当兵的打算。老妈吃惊的,连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不出薛慕白所料,父亲表现的较为开明,一切任由薛慕白做主。妈妈却一口否决,打死不同意薛慕白去部队。
但妈妈的意见,已经左右不了薛慕白了,薛慕白决定摆脱家里人给薛慕白的影响。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着薛慕白过往的大学岁月,审视自己突然准备入伍的理由,一些不愿意想起的痛苦回忆,重新出现在脑海里。
曾经,薛慕白被人欺负的很惨,曾经被人按在地上暴揍。曾经软弱到,被人欺负的流眼泪,甚至在女生面前流泪,丢失了薛慕白作为男生的尊严。
杨馨如的离开,让薛慕白无奈。薛慕白脆弱,的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薛慕白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的软弱。
薛慕白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薛慕白爱的人或者薛慕白的子女,遇到和薛慕白类似的情况,薛慕白能保护好薛慕白的子女吗?薛慕白能让薛慕白爱的人不吃苦吗?薛慕白能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吗?
或许,这才是薛慕白选择去当兵的原因。薛慕白要通过军旅生活的磨练,来改变自己软弱的性格,直到哪一天,薛慕白能亲手给薛慕白爱的人,以稳重、安全感。
回到学校,离毕业的日子不远了。所有人几乎都安排好了工作,剩下的日子反倒悠闲下来,大家都在不紧不慢的打发着剩下的日子。
薛慕白最终没有去那家中型杂志社上班,而是留在学校,做一段时间的助教。前提是,薛慕白跟学校说出了应征入伍的打算。学校也答应,只要入伍通知书一到,学习立刻放人。按照征兵工作流程,七月中旬,预征兵役登记表完成,八月中旬参加体检,九月一号批准入伍,九月五号,往部队运送,算起来,薛慕白还要在学校做接近四个月的中文系助教。
从没有想过自己当老师是什么样子,第一天,带着忐忑不安和紧张的心情,薛慕白穿着严正、考究,手捧着一大堆教材出现在翘首以盼的外国留学生面前时,薛慕白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老学究。
第一次讲课,薛慕白都不知道薛慕白是在什么情况下结束的,直到下了课,薛慕白仍旧头脑昏昏沉沉。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薛慕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灰溜溜的捧着教材,飞也似的逃了。
那段时间,薛慕白一直躲着吴佳瑶。薛慕白害怕面对她,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每次远远的望见她,薛慕白都下意识的逃开。但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躲不过去的时候,她总是以冷眼对着薛慕白。薛慕白除了低着头,弯腰逃走别无他法。
那天授完课,刚刚走出教室,就和吴佳瑶堵个正着。她冷冰冰的瞪着薛慕白,似在等着薛慕白给她的解释。不少知道内情的学生,跟着“嗷嗷”瞎起哄,尤其是那几个金发碧眼的欧美留学生。薛慕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在薛慕白狠戾的眼神下,他们才安静下来。
“不要在我的学生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好不好?”薛慕白伸手去拉吴佳瑶,“给我留点面子。”虽然她一句话都没说,但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这次来,绝没有好事。
她冷冰冰的甩开薛慕白的手,咬着牙:“薛慕白,你就这么没出息吗,只是和我说上几句话,你连这一点点的勇气都没有嘛?”
“你想让跟你说什么?”薛慕白反问,对她没有来得乱发脾气,薛慕白也无可奈何。
“你对我,到底什么态度?”
“你非要现在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对!”
“我说过,希望你给一点时间。不要将我逼的太紧。”
“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对我视而不见?”她步步紧逼:“就算你不肯再爱我,不肯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可你也用不着这样冷冰冰的对着我吧?当不成情人,就一定要形同陌路吗?薛慕白,不要让我恨你!”
自此之后,很长时间内薛慕白都没再见到吴佳瑶。
白雪镜、韩霜双、曹雪婷他们嚷嚷着吃散伙饭,拿到毕业证之后,我们在附近的金玉满堂大酒店满满的点了一桌子菜。
席间,我们都疯狂了,薛慕白也很久没像那晚那样,拼命的酗酒。班上很多人都醉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用酒精来麻醉离别的伤感,也用酒水来告别最纯真的
夏晓伟、王峰岳他们也赶了回来,大家搂搂抱抱,亲热的就像是一个娘生的。那一晚,薛慕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酣畅淋漓的痛饮。纯真、美好的大学时代,将在今晚之后,一去不复返。
酒宴的间隙,薛慕白看到吴佳瑶依着窗户看着薛慕白,酡红的脸色,在闪光灯下,红光耀人。
这个世界上,会有谁能一直不变的等着你?又有谁能保持着当初的纯真,一成不变?
没有,薛慕白知道这个道理,可薛慕白没有办法释怀,她冰冷的眼神,在这很久之后,仍然刺痛着薛慕白的心。
董宪利另结新欢,当中跑过来向薛慕白敬酒,薛慕白开玩笑的问他:“你小子,还要换多少女人,才能不再做王老五?”
没想到,董宪利却一本正经的跟薛慕白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拿感情来玩,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薛慕白一口啤酒,险些喷了出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假呢?你董宪利什么时候能不再换女人,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董宪利说:“男人,再遇上结婚对象之前,可以随便花心。我很喜欢吃巧克力,而且喜欢吃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因为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巧克力是什么滋味的。这些年,尝试着和各种女孩子交往,就像当初我尝试着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希望总有一天,能够从中找到适合薛慕白口味的女孩子,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感谢上天,在我大学毕业之前,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女孩子,让我不用再花心下去。”
薛慕白笑他:“说的跟哲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哲学家、情感大师。”
可能是醉的糊涂了,董宪利突然大起了舌头:“慕白兄,我真为你不值,为了那个患白血病死了的女人,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吴佳瑶比她好几百倍,难得也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傻傻的记着那个死了的女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薛慕白不高兴的说:“本来这事我已经淡定了,你非要揭开我的伤疤你才开心吗?”
“别再折磨你自己了,说的是真的。”董宪利劝了薛慕白一句。
薛慕白眨眨眼:“折磨?怎么能算折磨呢?谁也没有将我绑在刑具架上,谁也没有逼着我,她说走就走,我愿意傻傻的想着她,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她不在了,我和她之间的快乐,也不是谁能替代的。”
接着薛慕白又开始数落白雪镜,数落韩霜双:“你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没继续在一起的打算,这两年到底算什么呢?”对薛慕白的数落,他们两位毫不在意,搂在一起,感受着最后的温馨。
最后,薛慕白又瞪了曹雪婷一样:“西藏,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哪一天咱们这些老同学要是再吵架了,你能从高原上跑回来吗?还有啊,西藏海拔高的,小心得了高原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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