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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1)

青青子矜 兰泽陆离 3773 2021-04-02 12:26

  第46章(1)

  正说着绿珠笑盈盈的来禀:“三小姐,姑爷来接您回去,正在厅里等着呢!”静媛脸一红:“我不去,你告诉他:今晚我就住这儿了!”一边却不自觉的抬手拢了拢鬓发。

  子矜笑着推她出门:“得了得了,你要是再扭捏、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静媛飞红了脸回头嗔道:“我可是瞧在你的面子上,不然谁理他呢!”

  “是是是,是卖我的面子——既如此,你改天让他登门送谢礼来!”她这样说,静媛也忍不住笑了,终是款款下楼去了。

  绿珠这才又回道:“太太,翠墨姐姐回来了。”

  “你让她来我这儿说话。”

  绿珠嗳了一声就要出去,子矜突然想起一事来,于是复又唤住她:“绿珠你过来坐,我有话要问你。”绿珠眨了眨眼睛,侧着身子斜倚着贵妃塌坐了。只见她穿着荔红滚白边的短衫,湖蓝的敞口喇叭裤,脚上一双半旧不新的洒金红缎子绣鞋,映出雪白的一张脸,和尖尖的下颌,正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子矜心里赞了一声,因笑道:“这身新衣服很好,很称你的皮肤。”

  绿珠脸上微红,局促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是翠墨姐姐送给我的。”

  子矜点点头:“你翠墨姐姐想的很周到。”顿了顿又道:“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回太太,再三个月,就十九了。”

  她这一种欲语还羞的娇态,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会心动,只是可惜……子矜心想,一边又柔声问道:“那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绿珠摇头:“没有了——我七岁的时候,家乡发大水,一家人投奔外地的亲戚,半道上父母都染上了瘟疫,就剩下我一个……厨房买菜的陈嫂原是和我们一起逃荒的,是她带我来了这里。”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些茫然,却并没有哭。

  “那你可有兄弟姐妹?”

  绿珠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么、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绿珠还是摇头,子矜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她的身世同翠墨一样可怜,翠墨好歹还过了十余年的美好童年,绿珠却连自己姓什名谁都忘了。子矜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过去的伤心事忘了也好。这样,过几天周太太请我们府上的女眷去戏院看戏,她定了一个大包厢,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绿珠犹豫道:“我去不大好吧?那里都是太太小姐们。”

  “有什么关系?周太太也很喜欢你呢!你别怕,你翠墨姐姐也去。”

  绿珠这才高高兴兴的应了,临去又听得四太太道:“明儿我们就上锦记做衣服去,顺便再替你买双新鞋。”她眼眶一热,差点没落下泪来。

  屋里一盏小小的电灯,罩着米白的细纱花罩,下面垂着缕缕的牙黄穗子。荧荧柔和的灯光。

  子矜走进房里,看到翠墨正低着头,手里捧着一卷书。她上穿水葱色的薄棉紧身短褂、下着白缎子绣绿花的平底两截鞋,配上她白净的侧脸和剪成月牙式的刘海,更显得俏丽可爱。她正看得专心,直到子矜走到了跟前才发觉,忙的站起来,笑道:“姐姐怎么来了?”边给她让座。子矜瞧了一眼她手里的书,也笑道:“不得了了——这样晦涩的古书还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本清道光汪士钟覆宋刻版的《鬼谷子》。白家的藏书很全,不少还有历代不同版本的佚本。子矜前几天刚在书房见到过。看见子矜清亮的眸子隐现笑意,翠墨红了脸合上书册。“傻丫头。”子矜摸摸她的脸。

  女人总是为了迎合心爱的人改变自己,男人呢?男人才不。

  “我听林秘书说,你今天答应小罗去吃饭了?”小罗是不错的年轻人,追求翠墨有段时间了,如今看来,也是注定要伤心的。果不其然听得翠墨道:“我同他说清楚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真能说的清楚、倒好了,感情的事说了也是白说。”如果我劝你,你又会听么?也是各人的命里注定的一段孽缘,强求诚然不可,亦无从解脱。

  “怎么你恼了,也不等我就先回来了?”白舜华回来的时候夜已深,看上去虽然疲倦,可是带了一抹舒朗之色。显然事情谈得很成功。

  子矜脸上微烫,不知他意指何事竟无从接口,他又蹙眉道:“原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厅里。”顿了顿又道:“致远也真是,嘱咐他照看你的,竟让你一个人跑回来了。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

  子矜头微偏,拿帕子遮着咳嗽了几声,这才回过头来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别人要杀的是日本人——路上安全的很。”

  “今晚这一闹,又要好一阵子鸡飞狗跳——”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放松了表情,“其实暗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依日本人的野心,死几个军官将领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白舜华若有所思道:“能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对了,你明日去银行调一百万金额出来——转到这个户头上。”他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蚂蚁大小的一串数字,“记得分几次转,别用公司的名义。”

  “好。”他既然没有解释,她也不方便问。白舜华接下来说的却让子矜目瞪口呆:“等一切就绪了,我打算搬到美国去住。这件事我还没有完全筹划好,你先别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之前的事,已经得罪了总统,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如今白家虽然荣极一时,但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世上能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又有几何?她不觉心生钦敬之意。

  “那——之前回笼资金也是为了这事了?”

  他颔首。子矜犹豫了一下——他方才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那我们全家都去吗?”

  “不、”他微笑,“就我一个人去,你不用跟着我。”那疲倦的清瘦的神态,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几辈子长的梦,梦醒了,才惊觉手里空空如也。

  子矜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要掉下泪来:“不,我也要去……我……”

  “真是的,你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你才不是糟老头子!”她急急地、赌气道。

  白舜华还是含笑看她,笑容里却带了一种亲近的疏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子矜警觉的抬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这孩子——疑心这样重。”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样敏感,也不知对你是好还是不好。”

  “我不是孩子了。”子矜轻声而又坚持。

  “啊是的。”白舜华的目光像薄纱一样模糊,“你想知道原因,我就告诉你原因——”他沉默了很久,“你变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每天看见你,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她的心钝痛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只是说不出话来。

  林宛音是他的一个梦,是他固执地抱着不肯松手的梦;因为这个梦,已经有许多人付出了代价,可是,可是,谁也不能怪他,她更不能。

  很多人都会觉得寂寞,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寂寞都需要别人来安慰。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虽然这句话,本身就很凄凉。

  隔了许久他才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你该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关在这个笼子里。”他目光清澈,似洞穿一切,可是又柔和如水——

  “我答应致远的一年之约,也快到了。”

  戏院。

  姬婵娟今儿又换上了樱桃绮乔琪纱旗袍,高高的领圈,上窄下宽的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竟是嫩绿色的。桃红柳绿原本十分的俗气,穿在她身上却忽然变得华丽好看。颈项上一圈用七彩琉璃珠银牌连缀而成的项串,别致有趣。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摞下手中的扇子,婷婷的站起来迎接。

  眼见着翠墨穿了雪荷色六合如意纹衫纱,疏疏的一道刘海披到眉尖,配着乌黑的眼珠子白皙的脸,处处显得黑白分明;绿珠却是一身蝴蝶绒的银白紧身衫子,外罩海棠红软葛单衫,鹅黄嫩紫的长绒绳盘发,清丽可爱。姬婵娟一手拉了一个冲着子矜赞道:“你们家的这两个孩子,我真是越看越爱——妹妹调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子矜接口道:“这哪是我调教的?你偏喜欢说笑。”周太太复又冲着绿珠细细端详了一回,掩了嘴笑道:“瞧这水灵的小模样——”扭头对子矜道:“你很应该给她找个好人家!”子矜见绿珠通红了脸,局促不安的样子,因笑着替她解围:“你就别闹她了——人家脸皮子薄,没见过你这样泼辣的!”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坐下了。

  戏开场了,头一起上演《锁麟囊》的名段,那旦角妆后的容貌娇艳非常,正是剧中那娇滴滴滴滴娇的薛家大小姐。这一段讲的是薛湘灵在出嫁途中偶遇同日出嫁的贫寒女子赵守贞,感其身世,以装满珠宝的锁麟囊慷慨相赠之事。只听得铛铛噌的西皮二六一过,“薛小姐”一个起势,红唇轻启道:“春秋亭外风雨暴……”才起了个调,台下就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她”又接着曼声唱了一句:“何处悲声破寂寥——”

  姬婵娟微微侧过身来笑道:“程老板的咬字,就是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份古雅——也难怪那许多人捧他的票。”子矜噙着笑不语。戏子多受人欺侮,若是男生女相,更难免有些不好的传闻;只是听云这位程慧云程老板是个性情中人,对自己班中的弟子回护甚严,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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