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对不起，您怎么称呼？”小伙子狐疑地看着他。

　　“我叫邵斌，一说他就知道。”

　　紫楠正在心里打鼓，小伙子回来：“对不起，老板不在。柜上的艳子姐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你们随便吃，免单，回头他跟您联系。”

　　邵斌很高兴，让她点了菜，一挤眼：“怎么样？我还说我请一半儿呢，看来连这都免了。哎，不是说的，你们现在都发了啊，这个饭店，看着真不赖啊。”

　　“饭菜更不赖！”一旁表妹忍不住插嘴：“我来过好几次，就是不辣的菜也很好吃。”

　　“这还差不多，要不我受不了。”

　　墙上的大屏幕启动，邵斌错谔地转过头去看，一会儿就回过头，看看紫楠，突然诡异地笑笑：“他挺有招儿的，这法子也想得出来。诶，这地方特适合咱来啊，尤其适合你来，你看，川菜，还有这个，咱的专业啊！”

　　“喜欢边吃饭边看美女的都适合吧”，她敷衍一句。

　　菜上来时，小表妹叹一声：“看着就好啊，真的能免单？那回头我也来吃，报你的名吧？”她睁大眼睛看着令人心仪的帅哥。

　　“这丫头谁啊？倒不怯场”，他打量她。

　　“她叫赵欣玲，我们都叫她玲子，是房东赵明的表妹，半个房东呢，当然当仁不让了。”

　　“赵明？房东？我想想——，家里开茶行的那个？”

　　玲子不等紫楠回答就先点头不已。

　　“怎么这么巧？我们都凑一块儿啦！丫头，你来吃还用报我的名？你直接说你哥的名儿就得了。紫楠，说起来这个赵明，我还知道点儿，有一段秩事呢。那个，”

　　他看看玲子，“你哥在家说话算老几？”

　　“老末。”

　　三人皆笑，邵斌轻拍桌子一下：“这就行了，还怕他在家牛哄哄的，我说了这事，他挂不住呢。话说，我跟文哥以前也不直接认识，他是我哥的朋友，经常来我们家，后来才熟了。——这事我没见，听我哥说的。你知赵哥跟文哥咋认识的？赵哥那会儿早不上学了，家里条件也好，跟他爸跑茶叶生意，有一次为了个不知什么事跟别人起了冲突，他有钱啊，找人打了那小子一顿，估计下手不轻。那小子的哥在文哥他们家厂里干活儿，就央求文哥给他出气。说来经典啊，你知何立文是怎么替人出头的？”

　　见她们被故事吸引，邵斌喝口水，更起劲儿了：“他拿了把刀，就是家里的菜刀，就上赵家店门口蹲点儿了。天黑时跟着到了赵明家，一叫门，赵家人就开门啊，结果门都没开全，刀就架脖子上了，把一家子给吓得！”

　　玲子眼瞪得跟铜铃一样：“还有这事儿？！太吓人了！”

　　“可不，那阵势，别说报警了，搁谁谁不害怕？！可文哥就是吓吓他们，也没打人，拉住老当家的说理去了。这叫什么？这叫恩威并用、软硬兼施！本来赵明不输理，错就错在打人太狠了，赔人家点医药费，这事就过去了。不打不相识，以后他们还成朋友了，所以，我说报他的名也能免单。”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没等紫楠反应过来，玲子两手握在一起，肉麻兮兮的来了一句：“好酷啊！”

　　邵斌呵呵地笑：“我听我哥说时是十——，十五、六年前了差不多，当时也是这感觉，狂崇拜他，见他来我家就腻在旁边不走，后来还跟着打架呢。”

　　这个版本的何立文，紫楠闻所未闻：“怪不得上大学时你那么横，谁都不怕，以为你个儿高身板儿魁所以胆大呢。”

　　“社会上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文哥就是那种不要命的。他打人很凶，关键是敢下手，还不瞎打，有脑子。我跟着去见过一次大阵仗，比电影上还刺激。”他说的口渴，停下话头又吃又喝，倒把玲子急得不轻，连连问：“什么阵仗啊？”

　　“你把小姑娘的瘾勾上来，就直说了吧，瞧她急的！”其实紫楠也很好奇，忙在他杯子里加满啤酒。

　　“那是他参军走前不久吧，听我哥说是一个哥们儿的女朋友让——，”他打住，看看玲子：“少儿不宜，那个，呃，跳过啊！呃，让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那个了。把那个正主儿给气得！这不能完了啊，得说事儿，肯定的！我哥去了，我偷跟着去的。两边下了战书在一个郊外的废砖场理论，你们没见，想不出来那场面，他叫了可有百十号人啊，用啥交通工具去的都有，到那儿以他为首等着对方。那孙子带了二十几个人，牛哄哄的就来了，到了一看，吓得就没敢很往前走，也不敢跑。我当时那个激动，盼着两边混战哪，结果也没打起来。”

　　“为什么？！”小姑娘激动的攥紧拳头。

　　“王对王单挑了。文哥过去，二话没说，照那家伙脑袋上就是一记板砖，他连还手都没轮上就躺下了，后来听说脑震荡，一只手还落一小点儿残疾。那二十几号人作鸟兽散，五分钟就跑得没影了。”

　　“啊？！打伤了人犯法的。”紫楠忍不住插话，玲子忙点头。

　　“当然，可是不告就不究。对方家还敢告？那孙子强——，呃，那个，人证物证俱在，要告，他先蹲个七、八年的至少。”

　　“万一打死人怎么办？”

　　邵斌笑起来：“你学设计的，还会制作，让你剪料子，有图，你能剪偏？！他打人多了，下手轻重是有数儿的。让那孙子蹲几年大牢有什么意思？七减八减的弄不好几年就出来了，那个姑娘的阴影可是一辈子的！不给那孙子也留点阴影，他不长记性！”

　　“黑社会啊！”玲子几乎是赞叹，年轻人的事非观啊！

　　“哪能啊？！就是年轻时狂热。后来当兵走了，回来之后给他爸帮忙去了，人家退隐江湖了。”

　　“想不到你还有过这样的经历，听着有点——”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形容，紫楠咽下后面的话。

　　“咱们是规规矩矩上学、上大学的学生，像你这样的女生，平时跟坏男生都不说话，怎么会知道这些？那都是年轻气盛时玩儿，现在，当初那帮子，绝大多数还是跟文哥、我哥一样改邪归正，该咋咋地。”

　　“我喜欢这样的男生，那些只知道学习的，有什么意思？闷死啦！”玲子拉一下邵斌的袖子：“你跟紫楠姐是好朋友啊？”

　　“不敢，是同学，我想跟她是‘好’朋友来着，人家相不中。”他是指大学时追求过她的事，紫楠白他一眼：“当着小妹妹，你注意点儿！”

　　“那，看在紫楠姐的份儿上，你介绍那个文哥给我认识好不好？”

　　“啊？！”险些喷出这口水，紫楠盯住她：“你才几岁？！想什么哪？”

　　“人家已经成年了”，她嘟囔一声：“不行拉倒，我找我哥去。”就低头吃饭。

　　邵斌上来了坏劲儿，也可能是因为两人听讲态度极好激起他的倾诉欲，他眉飞色舞：

　　“你们以为打架的都学习不好？！偏见！我高中时学得最孬的就是物理了，什么力、什么电，弄得我晕死。高考前最后半年，都是文哥帮着补的，所以弄的我们后来也成了朋友。他是根本就不学没用的，也不屑于考试，说什么——，对了，上完学半年就会忘的精光的东西，学它干啥？不如睡觉！”

　　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似的，哏儿哏儿地笑起来：

　　“嘿，最牛的是有一次考试，还是个大考，写作文，叫什么论什么来着？反正是个没啥意思的议论文。他在卷子上画了个大鸭蛋，还画了根绳子拴着，什么都没写就交了。后来语文老师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两眼一翻，说这种作文根本是扯淡，所以画个鸭蛋用绳扯上！把我哥他们差点给笑死！”

　　紫楠她们忍不住笑喷，忙拿餐巾纸捂上嘴。

　　“没用的一概不学，要是可能有用的，尤其是物理，他能当老师的老师！我听我们那个该死的老师讲课像天书一样，他来讲，那就能明白，所以咱考上大学之后，我爹妈彻底转变了思想，支持我哥跟他交朋友了。——那个，小妹妹，听了这个，你是不是更崇拜他了？”

　　紫楠忙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你别拐她了。”

　　邵斌笑了一阵，举一下酒杯：“这些事让小妹妹惊一下就行了，反正也惊不着你。你跟他们原不是一条路子。来，好久不见，祝——，祝你跟你的博士生活幸福，早点生个小文曲星出来，干！”

　　这话现在听到，虽不至于像何立文抡出的板砖让人脑震荡，也足够使她心悸一下。她勉强一笑：“也祝你在非洲安家落户。”

　　“你真行！这话说的！好，借你‘损言’。”他仰头喝下一杯，抹抹嘴：“我这次回来两个月吧，那边挣钱比这里容易，还去。回头请文哥他们吃饭，你也来吧。别整天闷在家里店里，大家不管怎么着能扯上，就是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现在开店，市面上的事儿多着呢，哪路神仙照顾不到都要找你的事，我哥以前开店还让人砸过铺子呢。你跟他们熟了，万一有人找你的事儿，你起码有个想头儿让人帮你啊，你说是吧？！”

　　玲子忙点头：“要是这个文哥肯帮咱，想来也没人敢随便找咱的事儿，我原先以为表哥就不错了，原来他还有那回哪！回来我得好好讹讹他！”

　　紫楠苦笑：“吃你的饭吧，姑奶奶，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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