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小侄女满岁宴那天,何文连保姆都请了,愣是没请孟海。
孟海深觉被妹夫嫌弃,气得青筋突兀,恨不能将自己那个妹夫摁倒在地,好好揍一顿。孟海已经不再需要拐杖,已经能独立行走一段路程,再也不用像个残疾人一般躲在阴暗处指挥大局;他可以正大光明以莫水水哥哥的身份出现在宴席上;
他招手让司机备了车,换了身西装,隆重准备一番后,去了何真真的满岁宴上;满岁宴设在城郊子云酒店,半路下了大雨,潮湿的空气使孟海膝盖阵阵刺痛。
莫水水正坐在包间给女儿喂饭,看着窗外的大雨开始担心起孟海来;孟海腿刚复原没多久,这样湿冷的天气最容易腿疼。
莫水水打电话问何文:“我哥今天来吗?”
何文:“他在外地,说是来不了了。”事实上,何文根本就没有给孟海发请柬,也没有给孟海任何消息;何文和孟海结下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的,从前何文至少还会让着点儿孟海,可是现在却是“不死不休”。
孟海怂恿莫水水水和他离婚的事儿他暂且不计较,孟还竟还藏着自己媳妇儿行踪不让他知道,害他苦苦寻了大半年!何文为了宝宝能健康成长,他才不会让这样的舅舅接触宝宝,把他家宝宝带坏了可不好。
孟海跨入子云酒店,径直上了三楼宴厅;哪儿知道他刚进电梯,一道黑影便跌跌撞撞朝他扑了过来;孟海只觉胸口一沉,胸口被来人的头给紧紧抵住,软香瞬时扑鼻,片刻之间竟让他有些晃神。
年轻女孩喘着粗气将他放开,对他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电梯口太滑……”
眼前的女人妆容清淡,披肩直发更显女人温婉;女人一袭淡蓝抹胸长裙倾泻而下,恍如清水芙蓉,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人抬眸看了孟海一眼,惊讶之色刹那闪过;
孟海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女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由自恋地想:难道是自己太帅?
这种调侃的想法瞬间在孟海脑中消逝,他板着脸出了电梯;恰巧长裙女孩也跟着他出了电梯;
孟海回头看了眼蓝裙女人,总觉得她似有似无瞧着自己;孟海一向低调,不至于会被媒体认出,身后的蓝裙女人上下左右瞧也不像是记者;孟海在宴厅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双锐利的眸子穿过层层人流,死死扣在了何文身上;
陆芸也找了处角落位置坐下,端着酒杯,时有时无的打量着孟海;陆芸一双眉头敛紧,她冷俏清冷的面容让同桌男士忍不住多了瞧两眼;陆芸千里迢迢从S市赶到A市,实在有些乏;
莫水水在S市因为市长千金进了公安局,是陆芸铁面无私帮了她;莫水水经常回渔村看望马大婶和谢老师,也经常去看陆芸;陆芸性格直爽,一来二去莫水水便和陆芸成了朋友,两人关系也变得密切起来。
陆芸收到同僚的回信,她将同僚发过来的照片和孟海一对比,小眉头不由又紧了几分;她看孟海的眼神也骤然凉了起来,犹豫了一番,端着酒杯朝孟海走去。
陆芸气势汹汹的在孟海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介意我坐这儿吗?”
孟海没有回头看她,须臾,薄凉的唇中飘出一句:“介意。”
陆芸噗嗤笑出声,酒杯朝他伸了过去:“刚才撞了你,实在不好意思,这杯酒当是我赔礼。”
孟海偏头看了陆芸一眼,眉目一挑,原来是她。
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女人的敬酒,更没有男人会拒绝美女的敬酒;孟海端起杯子与陆芸碰杯,喝了口杯中正纯的红酒:“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陆芸笑得清浅:“先生,你这搭讪的功夫可是一点儿也不好。”
陆芸对于搭讪十分有经验,各种难搞定的犯罪嫌疑人落在了陆芸手上,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被陆芸绕晕,继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芸将话题子打开,探了孟海几句话却无一所获;孟海似乎很能应付他人的测探,就连陆芸的伶牙俐齿也无法攻破;孟海越是滴水不漏,陆芸就越坚信眼前的人便是临远药业的大老板,孟德清。
孟海也显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眉目一挑:“小姐,你似乎对我的背景很感兴趣?”
陆芸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十分老练地笑道:“能收到何总邀请,想来是非富即贵;况且你又是单独一人,手指上也没有戒指,你这样的钻石王老王往这儿一坐,你觉得我能放过?”
她的演技一向也不差,这是她当卧底时一贯用的伎俩,。
孟海显然也来了兴趣,伸出手就揽住了她的腰,低头紧挨着她,气息沉重:“看来你很喜欢我这种钻石王老五?”
陆芸虽然心里膈应,嘴角却依旧含笑,语腔里多了几分妩媚,一口气呵在孟海的脸颊上:“钻石王老五,谁不喜欢?”
孟海将陆芸搂的更紧,语气多了几分桀骜:“噢?你这是在勾引我?”
陆芸:“何必说的这么露骨,我未嫁你未婚,顶多也就是两情相悦。”
美人计?孟海心里一飘,怀里的女人到底是个老江湖;孟海心里有几分把握,这些年在黑暗处滚爬,这点儿把戏还不至于将他困住;
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倒是很有意思。
孟海也不急着去看小侄女了,直接搂着陆芸上了六楼,定了间套房。
套房内有单独的两个浴室,陆芸趁着孟海去主卫洗澡,便去翻孟海的随身物品;
孟海将西装脱在客厅,西装内袋里放着他的钱包;陆芸蹑手蹑脚的取出孟海的钱包,钱包里放着莫水水和苏宣的合照,还有十来张高级VIP会员卡;陆芸看着钱包上的莫水水,有些困惑,当下也没时间多想,用手机将莫水水和苏宣的合照照下来,传回了公安局。
孟海也是临远药业的大老板孟德清,也是S市公安局一直追查的临远幕后老板;一年前临远药业在S市的分公司涉嫌制造毒品被立案,但幕后老板手脚极为干净利落,这件案子最后以不了了之而告终;陆芸知道是有人收了好处,将这件事儿给压了下来;陆芸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一意孤行和组员私下调查孟海;
陆芸派秦茵茵去临远卧底,三月后却被发现暴死家中;陆芸自责之余更多的是对内部腐败的痛恨,秦茵茵被人折断十指侮辱而死,连带着她的宝宝一起胎死腹中;因为秦茵茵的死,陆芸性格大变,从前活泼爱笑,到现在的不苟言笑;
陆芸决意要查出局里的奸细,更要替茵茵找出凶手。
要想知道茵茵当初发生了什么,就得从临远内部开始查起;陆芸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然而今天,她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孟海;让陆芸惊讶的是,资料上显示孟老板是个残疾人,但眼前的孟海确是没有半点儿残疾的模样;
随后陆芸又从孟海的钱包夹层里找到一张卡片,是张过了期的身份证件;照片上的少年虽然青涩,却也不难看出是孟老板。让陆芸困惑的是,这张过期身份证上的名字并不是孟德清,而是孟海;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她正准备拍照,孟海却已经定定的站在了她身后。
“你在看什么?”孟海的声音突然在陆芸身后响起;
陆芸尽量让自己平静,拿着孟海的钱包转身,指着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儿问:“这两个,一定是你比较重要的人吧?”
孟海穿着白色浴袍,袒露出麦色的胸膛,性感的两根锁骨上还挂着水珠;他笑着从陆芸手中取过钱包,嗓音温润:“对,我妹妹。”
陆芸哦了一声:“你竟然是水水的哥哥,那我今个儿不是有机会成为她嫂子?”
陆芸认识莫水水,孟海一点儿也不奇怪;
孟海挑笑,扔掉手中的钱包一把搂住陆芸:“那要看看你伺候的好不好。”
孟海说完,低头亲在陆芸的额头;陆芸身子一颤,触电似得将孟海推开,表情极不自然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够格做你的女人吗?你还真当我是陪睡的?”
孟海挑眉:“不然呢?”
陆芸遇见孟海太突然,也就粗略的做了一个计划;幸好自己手包里还放着上回卧底剩下的两枚迷药,兴许能用得着;可这会儿被孟海一亲,整个思绪便乱了套;
陆芸道:“这样,如果你对我感兴趣,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咖啡馆等你,至少我们要相互了解下不是?”
孟海却觉得好笑,趁着陆芸没防备,将她抵在了墙上:“你这女人倒是搞笑,挑起了我的性致,却说要走?你这是在玩儿我?”
陆芸被孟海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我不想玩儿了行不行,放开我。”方才轻声妩媚的陆芸不在,冷艳暴躁的陆芸浮现而出。
孟海呵了一声:“现在说不想玩儿了,是不是有些晚了?”说着,孟海俯身咬住了陆芸的唇,陆芸这是二十五年来头一次被人吻,竟有些慌乱愣神。
陆芸只觉脑中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炸开;陆芸捏紧拳头,用力将孟海推开,一拳头打在了孟海胸口,随后又顺手给了孟海一巴掌;
这巴掌甩的利落,响声清脆;
陆芸狠劲儿的擦了一把自己嘴唇,愤愤然夺门而出;
孟海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直感叹:这招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陆芸下了楼,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脸颊炽热绯红,就像是醉了酒。陆芸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么好一个接触孟海的机会,就这么被她给生生浪费,她怪自己沉不住气,如果再耽搁一会儿,骗孟海喝下迷药,指不定今晚就能掩过去,日后也好和他接触……
陆芸真是后悔极了,自己的计划完完全全就被孟海给打乱。
陆芸给莫水水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临时有事儿就先走了;莫水水知道陆芸是个工作狂,也没有强留,只说会带着宝宝去S市看她。
陆芸心里有些疲累,被孟海那么一折腾心中悔恨与侥幸并存;陆芸去卫生间换了衣服,换了平底鞋,这才去停车场取车。
车子开出子云酒店,车子行驶在路灯稀少的荒郊小路上;当她拐过一个荒凉的路口时,车子便砰发出一声巨响,车身猛烈一颠,被迫停下;
陆芸的额头猝不及防撞在了方向盘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陆芸揉着脑袋下车,蹲下身子用手电照了照,原来是爆胎了。
陆芸正头疼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响脆的刹车声突然袭进她的耳膜;她回过身一瞧,一辆黑色轿车朝着自己开了过来;陆芸警觉不妙,就地一滚,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那辆黑色轿车转了个弯儿又朝她的方向开了过来。
陆芸趴在芦苇丛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刀;黑色轿车在她的车边停下,从上面走下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明晃晃的车灯映照出两人的轮廓,两人手里的枪不禁让陆芸心口一跳。
陆芸办过的案子不少,但她实在想不出对方是什么样的来头,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
因为怕引来警察,两个男人也不敢随意开枪,只小心翼翼朝着陆芸的方向走去;陆芸的膝盖被臭水淹没,她趴在芦苇丛里愣是不敢动弹;她缓慢的摸出自己手机,手腕一用劲儿将手机扔到离自己一米处的草丛;
手机落在臭水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两个男人立马朝着手机坠落的地方开了几枪;陆芸也不敢怠慢,握紧自己手中的军刀身子一跃,跳出草丛,握着军刀朝着两个男人砍去;她紧紧勾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喉咙,快速夺过手枪朝着另一个男人开了一枪;
到底是被当成特种兵训练出来的女警,手段利落毫不输于男人;
两个男人被自己撂倒在地,陆芸已经累的直喘粗气,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陆芸没想到是车上还有一个人。
枪声划破苍穹,灼热的子弹从陆芸左肩穿过;撕心裂肺的灼痛随之席卷而来,她是头一次中枪,剧烈的疼痛差点儿让她崩溃。
陆芸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四肢乏力的倒在了冰凉的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芸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狠掐她了一把,让她从黑暗深渊又猛然退了回来;陆芸缓慢的睁开眼睛,现场灯光骤亮,四周已经被警戒线隔开;护士、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救护车,末了,年轻警官对着车下的人道:“先生你也受了伤,一起去医院吧,顺便麻烦你给做一个口供。”
陆芸的眼皮又沉重起来,恍然间,似乎看见了孟海。
孟海派人跟着陆芸,奇怪的是这个陆芸也不知道有什么仇家,差点儿被对方枪杀;好在他及时赶到,觉着陆芸挺合他眼缘,也就救了。
孟海手腕不是被匪徒所伤,是他去扶陆芸时,陆芸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握着军刀朝他挥了过来;他一时没躲过,被军刀割伤了手臂。
孟海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撞了邪;
救护车上,年轻的警察翻了翻陆芸的随身物品,再陆芸的衣服兜里翻到了她的警官证。
年轻警官呵了一声:“竟然是S市的高级督察,陆芸。”
孟海也暗自呵了一声,怪不得这女人前后对他表现不一,感情是来试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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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伤的不轻,一觉醒来,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似得;A市重案组组长萧霖见她醒来,轻压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躺下:“陆同志,你伤的不轻,注意休息。”
陆芸躺下,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会儿当时凶险的场景,继而抬眼问萧霖:“我……还没死吗。”
陆芸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绝处逢生了一把。
萧霖:“对了,是一位先生救了你;他现在在外面录口供,等会进来。”
陆芸轻微点头,说不出话;
自己真是命大。
从陆芸开始干这行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复仇的准备;这一刻来的时候,她竟然也开始害怕,害怕死亡。
萧霖问了她一些问题,譬如怀疑对方是谁之类的,陆芸表示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她的仇家,十根手指都掰不过来。
孟海推门进入陆芸的病房,萧霖指着孟海高速陆芸:“就是这位先生救了你。”
陆芸有些惊愕,半晌说不出话。
萧霖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芸问孟海:“你知道我是警察?”
孟海随意的在她床边坐下:“刚知道。”
陆芸:“你是不是很后悔救我?”
孟海笑了笑:“没什么可后悔的,指不定你能以身相许呢?”
陆芸眉头一皱:“孟老板,你就不怕有一天被我抓走?”
孟海往椅背上舒适一靠,双手交叠,口气十分轻松:“我可是良民,陆警官应该不会乱抓人吧?”
陆芸想到秦茵茵的惨死,便恨的直咬牙:“那可不一定。”
孟海自顾自的倒了杯水:“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一年前那桩命案吗?”
陆芸心头一震,没想到孟海会这么直白。
孟海继续道:“那个女孩儿确实不错,可惜,她是警察。”
陆芸的脸色显然变了,一双眸子狠狠瞪着孟海。
孟海瞧陆芸的模样,轻松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你找错了方向。你只知道我是临远的大老板,那你知不知道临远是三分天下?”
陆芸眉头一紧,实在不知道孟海想要说什么。
孟海顿了顿,特意勾起了陆芸的好奇心,说:“这样,我们两合作,我帮你找出凶手;”
陆芸看着孟海:“我怎么相信你?”
孟海:“如果不是我,你今晚就没命了。”
陆芸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相信你,而且我是警察,不会帮你这个黑商。”
孟海嗯了一声,不经意地说:“那姑娘既然是你派去的人,那你知不知道她死之前怀过孕?”
陆芸很意外,孟海怎么知道秦茵茵怀过孕?难道……
孟海笑道:“别想太多,那姑娘显然不是我的菜。你要想知道那姑娘怎么死的,就去查查罗道森。”
罗道森,临远药业S市分公司总经理;那人和孟海出身不同,手段极端狠辣,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容不得半点瑕疵;碍于他是公司元老,也算是临远大股东,孟海拿他也没什么办法;罗道森私下制造毒品,曾经被孟海发现过几次,那些成品被孟海转眼烧毁;罗道森损失太大,恨不得一枪崩了孟海;但碍于孟海的势力,他想动孟海也有些不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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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对孟海说的话表示半信半疑,出院后,她顺着罗道森那根线调查,果然查到罗道森曾经和秦茵茵有过亲密的往来。
陆芸请了伤假,在孟海的帮助下进了临远在S市的分公司;陆芸的身份是女秘书,依着她的资历和相貌很快进入罗道森的视线;罗道森点名让陆芸做他的私人助理,兴奋之余,孟海提醒她小心。
陆芸和孟海达成一线,陆芸在孟海的帮助下接近罗道森,而孟海就利用陆芸和警方的力量毁了罗道森,双方都不吃亏。
这天罗道森让陆芸帮他回家取一份资料,陆芸知道机会来了;她在罗道森家门口接过保姆递来的文件,觉得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她撒谎对保姆道:“大姐,这份文件不对。”
保姆又连续帮她取了几份资料出来,她都说不是。
陆芸道:“大婶,我自己去罗总办公室找吧,毕竟我对罗总的资料要熟悉些。”
陆芸趁机进入罗道森书房,她意外发现罗道森的书桌上摆放着秦茵茵的照片。陆芸将罗道森书房布局拍下来传给了孟海,陆芸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和孟海通话,一边翻罗道森的东西。
陆芸:“这个罗道森,表面看起来严谨,家里防守却是一般,那位大婶就这么轻易的让我进来了。”
孟海正在做腿部保健,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和罗道森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深知罗道森的脾性;他这么轻易放陆芸进去,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试探陆芸。
孟海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电话里对陆芸吼道:“不对劲儿,你赶紧走。”
陆芸这边在罗道森副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叠秦茵茵的照片,让陆芸意外的是,照片上的秦茵茵摸着自己小腹,开心的冲着镜头灿笑。
往下翻,秦茵茵趴在罗道森的膝盖上晒太阳,似乎很幸福。
再往下翻,秦茵茵惨白着脸,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身上满是青紫污痕。
陆芸已经不敢再往下看,心里实在疼的利害。
耳机里是孟海几近暴躁的声音:“不管你现在找到什么东西,或者看到了什么!赶紧走!”
这时候,罗道森已经带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罗道森手中拿着平板电脑,电脑屏幕上正是陆芸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罗道森对着陆芸阴邪一笑,将手中的监控在陆芸面前晃了晃,声音轻和的有些瘆人:“陆小姐,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罗道森狰狞的面容不禁让陆芸打了个寒颤;
孟海放下电话,他显然是高估了陆芸的能力;孟海片刻也不敢耽搁,带人去了罗道森家。
*****
陆芸被绑在书房,罗道森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踢在了她腹部。
罗道森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说,谁派你来的?”
陆芸啐了一口唾沫在罗道森脸上:“茵茵是不是你杀的?”
罗道森脸上一愣,呵一声:“你是警察?”罗道森顿了顿:“她?该死。”
陆芸显然被罗道森这句话给激怒:“你这样的人才最该死!”
罗道森脸色突然就变了,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噗嗤一声刺进了陆芸腹部;罗道森的脸依旧阴森:“她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她杀了我的孩子!她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她该死!该死!”
罗道森将匕首在陆芸身体里搅了搅,陆芸疼的直咬牙。
“茵茵怀的……是你的孩子?”
罗道森:“不然呢?”
陆芸突然也就笑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茵茵的孩子是被杀那天才胎死腹中的!所以杀你亲生孩子的不是茵茵,而是你!你这个变态!”
罗道森脸色一沉,显然有些不相信;
陆芸笑了一声:“不信?你有本事在警局安插内线,就有本事去调茵茵的档案,上面的法医鉴定写的清清楚楚!”
罗道森将匕首从陆芸身体里拔了出来,眼睛也没眨一下,噗嗤一声,再次将匕首戳进了陆芸腹部。
陆芸已经疼的受不了,隐藏在发后的蓝牙耳机里孟海的声音再次响起;孟海没有问她任何事,只是和她讲一些世界各地的人文景观;
陆芸有个愿望,能和最爱的人去环游世界,感受各地的人文。
有了耳中人的讲解,她的注意力也就分散了几分,身体也就没那么疼了。
罗道森总共在陆芸身体上捅了四刀,正要捅第五刀的时候,孟海踹门而入,一脚将罗道森踹了老远;孟海一脚踩在罗道森脸上还不过瘾,末了又在罗道森命根子上狠狠踢了一脚;他对罗道森每一招都不致命,却每一脚都极为狠冽;
随后武警破门而入,罗道森被带走,陆芸再一次被送进了医院。
陆芸是稀有血型,她失血过多,血库的血凑巧不够;孟海二话不说挽起袖子给陆芸献了血。
陆芸整整昏迷了半月,孟海也因为捐血过量在床上躺了几天。罗道森入狱,孟海也总算是拔掉了一颗毒瘤;孟海觉得实在对不起陆芸,差点让她命归西天。
陆芸醒后,神经有些受损,导致记忆衰退。她实在记不起来周边的人到底谁是谁,她的眼睛也只能看见模模糊糊一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磨砂怎么揉也看不清楚。
陆芸慌乱的坐起身子,一伸手,抓住了孟海胳膊。
陆芸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问:“你是谁?”
孟海声音清沉:“你最重要的人。”
孟海可不是乘虚而入,占陆芸便宜;他舍身救了她两次,难道不算最重要的人吗?
陆芸摇了摇头,思绪还没理清楚,一旁给她换药的小护士便插嘴道:“陆警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是好,不仅捐血给你,在这里不分昼夜地守了你足足半月。”
男朋友?陆芸觉得这个词很模糊,思绪犹如一团浆糊涌涌而来;男朋友?可是她对眼前的人,怎么一点儿亲切的感觉也没有?
陆芸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她觉得自己快废了,脑子里的记忆都犹如卡顿的光碟,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陆芸握住他的手:“我……好像不大记得你了,脑袋……很疼。”
孟海一愣,反握住陆芸的手,说:“没关系,慢慢来。”
医生说陆芸是新伤添旧伤,加上脑袋被剧烈撞击,导致视觉神经受损,可没说过陆芸会失忆。
陆芸也算不上是失忆,只是觉得有很多事儿记不太清楚了。譬如她知道自己是警察,可就是记不起来自己当警察期间干了什么;又譬如她记得自己独自去罗道森身边卧底,可愣是记不清楚罗道森当时是怎么折磨她的。
孟海叹了口气,不记得也好;罗道森对一个女人都能下如此毒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孟海找到陆芸的时候,她倒在血泊中,陆芸身边鲜红的血液有些触目惊心;孟海当时觉得心里闷疼,真想转身将罗道森那个王八蛋给万箭穿心;
好在罗道森刀刀不致命,只是以折磨陆芸为主,所以陆芸也不至于伤了要害。不过被利刃连捅四刀的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陆芸忘了也好,也免得因为那段痛苦而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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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对孟海本来没什么概念,但小护士和主治医生、以及自己的父母都夸孟海这男友不错;竟然不顾自己生命危险,闯入龙潭虎穴将她救了出来;
陆妈妈不知从哪儿听来孟海英雄救美的事迹,在陆芸面前眉飞色舞的讲:“当时那情景,连武警都不敢贸然冲进去;可小海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抬脚将门踹开,拿起棍子唰唰唰解决了里边一群人。我还听同去的武警队长说,眼看那畜生就要再捅你一刀,小海顺手拎起凳子就朝那个禽兽砸了过去;把那个禽兽摁在地上好一顿打。”陆妈妈跟着丈夫住在军区,平时喜欢看不少武侠小说,将当时的情景形容的绘声绘色。
陆芸一向信任妈妈,听妈妈这么一说,她就更加坚信了孟海是她生死患难的痴情男友,也认定了孟海是在这半月来不眠不休守护她的男朋友;
孟海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每天按时来医院看望陆芸;孟海从陆妈妈口中知道陆芸喜欢野花,每天都会托人去山上采摘新鲜的野花给陆芸送来。
陆芸眼睛不大好,孟海便将病房里一片苍白换成五颜六色;原先轻薄苍白的窗纱被孟海换成了彩虹的颜色;原本白色的墙,被孟海用七彩的墙纸贴满;孟海记得莫水水小时候喜欢七彩的千纸鹤,他便叠了七彩千纸鹤挂在陆芸的病房里。
七彩颜色比较冲击视觉,陆芸眼前不再是苍白模糊一片,而是换成了一片模糊的七彩。
莫水水抱着闺女,带着丈夫和狗去看孟海,一进门儿看见孟海正在叠七彩千纸鹤,吓了一跳;随即激动的抱住孟海:“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七彩千纸鹤!哥……呜呜……”
莫水水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何文和怀里的闺女以及脚边蹲着的狗十分无奈的看着莫水水;
孟海推开莫水水,摸着她的头道:“别哭。”
亲和的两字让莫水水心上又是一暖;
“这些七彩纸鹤不是叠给你的。”
莫水水只觉一盆冷水泼下,她……是自作多情了吗!
这边何文抱着闺女,忒轻蔑的看了孟海一眼:“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娘们儿的一面。”
孟海偏头,狠劲儿的刮了眼何文;莫水水见状况不妙,赶紧打断二人交流的眼神,问道:“既然不是叠给我的,难不成是送哪家姑娘的?哥,你从苏宣的情殇中走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孟海低头一笑,八字才刚刚有一撇。
*****
陆芸的眼睛日见好转,以前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现在已经能看清孟海的五官了。
陆芸仔细打量着孟海,孟海和她想象中一样的帅;
孟海带她去医院附近的中心公园散步,带她去吃她爱吃的芋圆;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牵手以及吻别;孟海像普通男友那样,每天都打扮的帅气逼人,接送她出入医院。
孟海依旧会每天来给她的病房里添新鲜的野花,浪漫的恋爱气息差点儿让她忘掉了自己是个病人。
陆芸虽然记忆断片,但仍旧保持着写日记这个深入骨髓的习惯;
陆芸将自己和孟海约会、牵手的场景写入日记,浪漫的小气息让她像个小姑娘似得,时不时便噗嗤傻笑。
陆芸出院后回家,她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将放在家里的日记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将日记里的片段和自己脑中断断续续的画面逐渐串成一条线;可她前半本日记薄根本就没有男友孟海的半点儿踪迹;
她继续往后翻,后面儿的日记让她大吃一惊。
“6月27日,我在子云酒店遇见害死茵茵的嫌疑人,临远药业老板,孟德清;孟德清是个老江湖,我翻查他的钱夹,发现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孟海,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从酒店出来,我遇到袭击,有生以来第一次中枪,中枪的感觉不好受,就像是火弹穿透身体,疼的我差点儿崩溃。”
陆芸继续往后翻;
“8月12日,我出院;我和孟海达成协议,他安排我接近罗德森;”
“8月22日,日子过的很快,我成功被罗德森挑中成为助理;另外,我突然发现,孟海这人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9月1日,罗德森似乎对我有所防备,并不让我接触他的任何资料;晚上和孟海一起碰头吃饭,突然发现,这个人其实挺幽默;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他不是杀害茵茵的凶手,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我是警察,而他是个‘黑心’商人。”
“9月10日,仍旧没办法进一步靠近罗德森;晚上孟海来接我碰头,他嘱咐我要小心;他还说,让我放弃,他愿意帮我为茵茵报仇;可是我知道,他如果有办法对付罗德森那只狐狸,早就动手了,也不用和我达成协议;但是他今天对我说的话……算是担心我吗?嗯,我大概是想多了。”
“9月23日,罗德森终于开始信任我,开始让我接手他的资料。晚上照常和孟海碰头,我发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开始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孟海,并且……接到他电话时,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有时候想到他,心里也会莫名其妙地酸痛;这样的感觉太奇怪……”
日记到此为止,陆芸只觉得脑中一片胀痛。
晚上七点,孟海打电话约她一起出去吃饭;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手捧鲜花的孟海,忽然觉得心里疼;随后,蹲在阳台上泣不成声。
陆芸没有下楼,孟海便一直站在她楼下等;从七点等到晚上十二点也不见走。
十二点半,陆芸接到陆妈妈电话;陆妈妈的声音很沉:“芸芸,睡了吗?”
陆芸摇头:“没。”
陆妈妈:“妈妈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被人寻仇……芸芸,你别当警察了,嫁给小海好好找一份文职做;你这样……妈妈成天担心受怕的,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电话那头陆妈妈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
陆芸辗转一夜未眠,孟海将车停在陆芸家楼下,一夜未走。
孟海蜷缩在车里,到凌晨三点才闭了会儿眼睛;孟海的双腿还没有完全复原,由于长时间的站立,有些吃不消,双腿揪心的疼。
翌日一早,陆芸下楼扔垃圾,看见孟海的车时有些愣;她想了一会儿,走过去敲孟海的车窗,孟海摇下车窗,脸色惨白,却依然微笑问她:“吃饭了吗?”
陆芸觉察到不对劲儿,将手伸进车里摸孟海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陆芸随手将垃圾一扔,也来不及回家以及换衣服和梳洗,直接开车送孟海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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