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的初一果真是个好日子,清风和煦,鸟语花香。满府张灯结彩,将军府的喜车和宋府的花轿几乎同时到达了满府,双方的仪仗队气势如虹,占据了整条街道,两位新娘遮着红缎盖头被分别搀扶上了喜车和花轿。满老爷与夫人面露喜色,觉得两个女儿嫁的甚是风光。大多数的人总是喜欢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想,满老爷,满夫人也不例外,近日来他们思想转变甚快,想着一方面背靠左驰这颗参天大树好乘凉,一方面又可以携手宋家垄断江城的药材市场,这岂不是天下的好事全落在了满家,满老爷觉得这几日后背都比以往直了许多,俨然一副一览众山小的模样,全然忘了前不久的苦恼担忧,待迎亲的仪仗队走后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时间在喜悦的气氛中悄然流淌,迟暮时分,身着红装的满心语端坐在将军府的喜床上,想着她下车时轻轻握住她的那只纤长有力的手,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握着,虽握的轻柔,却也能感觉到那手格外结实有力,果然军人同普通的男子却是不同。当时虽是遮着红盖头,但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隐约见到那身着军装的新郎是位身材修长,气宇不凡之人,觉得此人的相貌应该不会太差。除此之外自打她进了这卧室,便总会有丫鬟时不时给她端茶递点心,说是将军怕她饿着渴着,心语心想这将军也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冷峻,或许以后谨慎些,这日子倒也能过得去。趁着丫鬟出去,她独自在房间,便抬手轻轻掀起了盖头的一角,悄悄环视了一下房间的陈设,这才发现这房间布置的十分精致柔美,柔软舒适的西洋床上坠着红艳艳的纱帐,随着窗外一阵阵清风轻柔的摆动,床的一侧是精美的雕花柜子。另一侧远处靠墙摆放了白色雕花梳妆台,上面放着数个大小不一的首饰锦盒,胭脂香水应有尽有。门口处的衣服架子上挂了件鹅黄色真丝睡衣,甚是美丽。满心语又走到窗前,这是个二楼的房间,隔着白色窗户可见楼下偌大的院落依旧灯火通明,宾客喧嚷。那窗边的红色锦缎窗帘映着水晶吊灯散发的光芒泛着丝丝柔光,在窗的两侧被坠着金黄色珍珠的绑带束的规规矩矩。窗旁一侧放了张藤制的摇椅,上面铺了张着泛着光的银色狐狸皮。窗的另一侧则有张半人高的小几,上面的大肚琉璃瓶上插了束微开的红蔷薇,娇巧的花朵映着肥绿的叶子让满心语喜欢的不得了。
满心语不由自主的顶着盖头向着蔷薇花走去,临近俯身一闻,这花的香气沁人心脾,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到一丝亲切,一抹柔情,一瞬间让她仿佛坠入另一个时空,不由自主的沉醉在那儿时在蔷薇巷中一幅幅天真灿漫的画面。满心语想的极其入神,居然未能发现有人已经悄然来到她的身后,“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满心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思绪立马从玫瑰园被拽了回来,正当转身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身,使得她无法动弹。
“你是谁?”满心语怯怯问道,却因紧张喉咙发紧。
“今后,就是你丈夫了!”那声音紧贴新娘的耳朵轻柔说道,隔着盖头,炽热的呼吸灼的新娘耳根发烫,新娘子不由得一寒颤。
“你,是左将军?”
只听对方轻声一笑,随后说道“不然呢?在这将军府有谁敢抱着将军夫人?”说罢,那新娘腰间的双手便不老实了起来,手指一次次在系在腰间的纽扣上滑动。
满心语愈发觉得心里发紧发慌,经过几次拨动,那纽扣还真就不争气的开了,满心语腹部的肌肉不由得抽动了几下,接着连忙捂住了腹部那双有力的手,打着颤说道:“将军,盖头还没掀呢!”
左驰笑道:“你是怕自己嫁个丑八怪,急着见见新郎的样子,还是故意使个心眼,成心拖延与本将军共度春宵?”
“心语急于见将军也罢,还是成心拖延也好,我爹稀里糊涂的收了聘礼,我又稀里糊涂的嫁了过来,如今总不能再稀里糊涂的洞房吧?”或是觉的这将军待她还算轻柔客气,也或是生气一直以来也没人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满心语此时忽然感觉没那么紧张了,倒有些理直气壮的说道。
左驰忽然让新娘子怼的有点发蒙,想着这脾气和儿时一样,果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将手新娘手中抽了出来,转而扶着新娘的双肩,将新娘子慢慢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对着新娘低头柔声道:“夫人生气了?”然后笑道:“你可知这洞房二字从你嘴里说出,只会让我更加心痒难耐,迫不及待。”说着满心语觉得身子一倾,随即身体腾空被左驰抱起向着喜床走去。
左驰将新娘放在床上,就势压了上去,随手将那双推挡撕扯着他军装的纤纤素手死死按在床上,毫不理会新娘的反抗,只顾得炙热的双唇在新娘冰清玉洁的颈上肆意的游走,军装上散发着香水与酒味交汇的气息,如同热浪般笼罩在满心语的全身上下,接着耳根到脚跟一阵酥麻,慢慢失了力气,任他亲吻。左驰想着把这新娘子逗得也可以了,想这浓亲蜜意之际,如果新娘见到他是谁必然会大吃一惊,便顺着新娘的脖子一路向上吻去,嫣红的盖头随着亲吻滑落,只见左驰倒是大吃一惊,满脸柔情戛然而止,一个踉跄坐了起来,死死盯着新娘,看着这新娘虽清丽温婉,却与那日玫瑰园中见到的不一样。
左驰只觉内心惊诧狂躁,不知是被谁算计了的感觉,瞪着满心语问道:“你是谁?”眼中俨然生出了一丝杀气。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满心语双眉紧蹙,一时摸不着头脑。
左驰一把将满心语从床上拽了起来,再次逼问道:“我问你是谁?”语气重的让满心语心生怯意,忽然得见的俊美脸庞竟是如豺狼虎豹般凶狠。
“我就是满心语,难道将军要娶得不是我?”面对左驰态度的极度变化,满心语迟迟反应不过来。
“我要娶的是满心语,但不是你!”说罢用力一甩,将刚才还是柔情对待的新娘重重的甩在了地上,随后径直离去,只听房门‘砰’的一声,震得满心语耳膜发痒。
满心语腿痛得一时站不起来,瘫坐在地上,既是强忍,泪水终归还是滑到了嘴边,想着自己怎么就总是身不由己,做不了自己半点主,又困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依稀听到外面未散的宾客瞬间变得雅雀无声,接着听到了许多汽车发动的声音,好像是走了。
虽是暮色降临,满府上下却是依然一片鼓乐齐鸣,喜气洋洋,满老爷夫妇与众宾客坐在戏台子前饶有兴致的听着白马坡,当台上关羽单刀匹马,直奔敌营,正要立斩颜良之际,突然听到大门被什么撞开似的,回头一看百余精兵破门而入,瞬间纷纷抬枪对准听戏的人群,将满府围得的个水泄不通,台上的关羽见状落刀而逃,宾客慌乱失声。
满老爷见那带头的军爷怒发冲冠连忙上前说道:“长官,左将军是在下的女婿,咱们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满子尚,你当本将军黄毛小儿唬着我玩呢”说罢左驰便将枪口对准了满老爷的眉心。
“将军?不知您是哪位将军啊?”满老爷一时糊涂了,心想着绝不可能是左将军。
“满老爷当真心宽,江城还会有第二个将军?女儿嫁的谁都不清楚吗?”
“原来是左将军,将军新婚之夜,这又是?”满老爷心想怎么还真是他呢。
“还在装糊涂,本将军娶得和你嫁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今天你若说不清楚,这里所有的人不会活着出去一个!”
“怎么会呢,将军那日派人提亲,说的就是我的大女儿满心语啊!”满老爷打着颤说道。
这时沈副官从外赶来,伏在左驰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左驰缓缓才放下枪,问道“岳父大人的二女儿满心喜,今日嫁给了宋煜城?”
“是啊,她们姐妹俩今日一同出的嫁!”
左驰脸色骤变,顾不得多言,慌忙出府,沈副官带着人紧追其后。待赶到宋府,这时已是夜深。大门外,左驰竟忽然僵住,心想着这个时候满心喜是否已经成了他人名副其实的新娘,又是否能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一种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酸楚如铅一般注入双腿。
“将军,进去吗?”沈副官上前问道。
左驰迟疑片刻,说道:“进,当然要进!”语气坚决,又意味深长。“等一下,客气些。”正当沈副官上前敲门之际左驰补充道。
宋家老爷已经准备就寝休息,听人通报左驰将军在门外等候,连忙起身迎接,刚出门便见自家门前驻着一支军队,细看自家的府邸似已经被团团包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上前拱手道:“不知将军深夜前来,有失远迎,将军快,里面请!”
“今天是贵府大喜之日,又已夜深,本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急于寻人,还请见谅!”左驰道。
“将军客气了,不知寻的是谁,是否在老夫这府上?”
“正是在宋老爷的府上,她叫满心喜。”看上去左驰貌似平静。
可满老爷听到这话却是极度的不平静,紧忙说道:“将军这是何意,心喜是犬子今日刚娶的媳妇,此时怕是不便前来迎接将军!”
“哦?满老爷这是不让本将寻人喽?”说罢左驰收起刚才的客气,带人径直走入宋府大门,偌大的院子,所有房门都已紧闭,左驰下令要一间间搜仔细,全然不顾身后满老爷好言的阻止,也顾不得道德,规矩,礼法及这一切带来所有的后果,越是一间间房间的寻找,左驰就越是焦急的不能自已,他想到这十几年不管是怎样的忍受,怎样的努力,怎样一次次九死一生的冒险,无非就是想能有朝一日可以毫无阻碍的站在她的身边,他曾经奋不顾身,不惜拼尽性命都要得到的女人如今就在这个院子里,或许已成为他人的妻子,或许心有所属不愿与他离开。左驰额头冒汗,无法安抚的剧烈心跳仿佛要将胸膛撞破,在他奋力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他看见依然遮着盖头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那本该是他人的新娘,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左驰忽然感觉一切又重归美好,缓缓走到新娘面前,仿佛没有看见坐在一旁酗酒的新郎,他自顾自的将新娘的盖头扯下,露出了新娘娇俏的面容,那带着红妆的面容如那日玫瑰园中见到的一般无二。新娘也是一脸惊愕,心想这不就是那日遇见的登徒子吗,怎么今日突然出现在她的洞房之夜,而且身装束是怎么回事?他是某位高级军官吗?
“满心喜,你也太顽皮了,怎么告诉我一个假名字,害我娶错了人?”左驰眼中已无戾气,转而一脸温柔。
“你,你怎么会来?你到底是谁啊?”新娘一头雾水问道。
“我来找你,我是左驰。”左驰俯身,望着满心喜,语气平缓,目泛柔光。
满心语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左将军,“找我?找我做什么?”
“找你跟我回将军府,做我的夫人!”左驰依旧一脸柔和。
“可你,不是刚娶了我的姐姐吗?”
“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是你!是因为你说错了名字。”
“可是,可是我已经嫁到宋家了。”说着满心喜低下头,略带愁容。
见满心喜略带迟疑,左驰故意试探着问道:“你,不愿意跟我走?”说罢故作一脸失落转身走出房门。
“等等,我跟你走!”
听到满心喜的这句话,一旁的宋老爷气的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左驰却是欣喜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一直以来的奋力抵抗,终于赢了命运,转身望着满心喜,满眼的欢喜与感动。满心喜起身缓缓向左驰走来,左驰迎上去握住满心喜的手便准备离开。
“慢着!”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引起左驰的注意,左驰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屋里靠窗的紫檀椅上坐着一位长相俊朗的翩翩少年,身着华服,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乌黑漆亮的眼睛透着迷离,像是喝了不少酒。
“你是宋煜城?”左驰问道,只见那人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将军只顾得在我这与佳人你侬我侬,忘了这里还应有个新郎官吧?”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过来。
“宋公子的意思是?怎么还想拦着我左某人?”左驰对视着宋煜城,将满心喜拽到了身后。
“左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我自然是拦不住,莫说在我宋府带走个女人,就算将我宋府灭了门,我又能上哪喊冤说理去?”
“宋公子倒是有胆有识,只是今日心喜我必须带走。”
“将军带走心喜,我自然不拦着,也不想拦着,我愿意丢我宋家这一地的颜面成全将军百年之好,只是希望将军能把心语还回来,我宋煜城,不介意要你左将军不要的女人。”
“宋公子是,喜欢满心语?”
“心语原本和我先有婚约,奈何让将军抢了先,现在将军找到了对的人,也不会在意心语了吧!”
左驰见这宋煜城俨然一个绝世好男儿,心想不知满心语是何等的女子竟能博得这等青年才俊的青睐,思索片刻答道:“还请宋公子等些时日,待一切都清楚后,自然也会成全宋公子。”
“将军一言九鼎,千万不可食言!”宋煜城嘱咐道。
之后左驰带着满心喜便回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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