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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后照顾

谁说路痴嫁不掉 月上无风 4759 2021-04-02 12:19

  由此可见我们学校的女生非一般的强悍,都不怕染水痘啊?还是都经历过这一历练了?

  我尽可能将脸偏向顾扒皮的怀里。

  “你看她趁机吃帅哥豆腐!”一女尖叫道。

  我赶忙弃暗投明,选择了用被子遮挡我惨无人色的面部,可很快的又被顾扒皮拨回了他怀里。

  微微愣了愣,我也不再挣扎,他身上有很熟悉的淡淡香味,闻到的时候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生病所有的难受和委屈都化作了虚无。

  可这凉气和围观,以及夹杂着我名字的惊呼,还有对我人身的攻击和侮辱,一直蔓延到了宿舍门口。再抬眼一看,顾扒皮那张扬的车,就直直的停在了宿舍门口,旁边还围着那么多人,于是,我才安下的心就稳稳的碎了……

  我保持了那么久的名声啊,我的低调啊,就给我这么破坏了。

  以前他车停那么远,我进去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我是谁,看到的也很少会有我熟人,可现在,可现在……

  难怪我的眼泪都不知道打湿了顾扒皮的衣服还是我的被子,无止境的外涌……

  而顾扒皮的动作还很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把我塞进了副驾驶座,再坐进驾驶座帮我扣好安全带,我有些窘迫的低下脸,裹着被子的我扣这个安全带实在憋得我有些气紧,我顺带背过脸轻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我也不想来,但你表姐那里,你也知道……”他突然冷冷出声说。

  我微微一愕,然后堆出大大的笑脸,虽然嘴唇的干裂让我一笑就疼的厉害,声音的沙哑也有点不配合,但我就想笑,笑给他看也笑给自己看:“我明白的我明白的,算是你帮表姐的忙……”

  他手扶在方向盘上,冷冷的弯了弯唇角,笑意中的讽刺似牛毛般的针,一根根扎的我心里麻痒麻痒的,我转过头低下脸,就听他说,“你精神很好嘛,难怪昨天都有力气去相亲了?”

  我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心里乱急躁,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一难过,就觉得脸上奇痒难当,本能的准备伸手去抓。却很快的被一只手拽着拉了下来。

  他原本温暖干燥的掌心在我异常的体温下,竟显得冰凉,冻得我一疼,这样一抖,我垂着的头便亲眼目睹那手缓缓缩了回去。我抿了抿唇,抿出了血腥味,刚刚那一笑果然扯破了上面干裂的口子,没事找话说:“那个……你得过水痘吧?”

  “没得过我怎么可能来接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正常?”他隐约哼了一声。

  我更深的垂下了头,是啊,我不正常,身体不正常,心理也不正常,嗫嚅了半晌才开口:“能开车么?很多人……”

  他发动,倒车,很帅气的甩尾,我头又变得昏昏沉沉,压住自己的手,尽量不让自己凭着本能去抓脸,抵着车窗子,我无法抗拒的闭上了眼睛。

  到了他家,他直接抱睁不开眼睛的我上楼,在我印象中就只有那熟悉的气息和他不停挥开我去抓头的手的指尖,冰凉的触感,钻骨的酸疼。

  有人在我迷迷糊糊之间给我吊上了水,我连畏惧喊疼的力气都没有,温度应该比早上又升了不少。朦朦胧胧的视线中,我隐约能看到卧室门口处顾扒皮的身影,他面对着我,虽然看不真切,我却能依稀感受到他冰凉的视线凝在我的脸上。看久了头昏的厉害,却舍不得眨眼,很轻很轻的一声呼唤就这样不受控制的逸出口中,“扒皮……”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说:“你睡吧,我还有事。”

  他说完就似是转身往外走去,我心里如被人重重一掐,浓浓的酸涩将身上的不适也盖了过去,我想弯唇角,结果嘴唇上刚刚扯开的口子又复裂了开来,我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开始重重的咳嗽,咳的身上每一个角落都在疼。

  闭上眼睛,咳嗽快要平息的时候,又想去抓头,手上一冰,发烧的时候最怕被接触,何况是比自己体温低那么多的东西,我忍不住躲,却被紧紧握住,裹入厚实的掌心,耳边传来轻又沉重的叹息:“迟迟……”

  明明很不舒服,眼眶一阵酸涩的我却忍不住弯起唇角,努力用最后的意志屈起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感受他的轻颤和僵硬,我开口:“……你说,我会不会死?”

  “如果你因为水痘就死了,那你真的是世上最笨的人。”他声音依旧很冷,我却听出了让我满足的温柔和紧张。

  “我一直都很笨,你知道的……”意识越来越沉重,似是要把我往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无止境的拖去,最后一句完全成了无意识的喃喃,“在我笨死前你都不要离开我……”

  “好。”他俯身,干燥的唇上传来柔软的触碰,轻微的吸吮,我隐约能感觉到血腥味,估计是刚刚那个裂开的开口,他也真是……

  可我再也没力气讽刺一向洁癖的他,只是充实的茫茫然陷入一片黑暗。

  再一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上还是软软的,以及漫无边际,无处不在的剧烈的痛痒。

  想用手去抓,却发现手被紧紧握在别人手里。我睁开眼,就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顾扒皮,眼眶微微陷进去,向来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点点青髭,两只手包住我的手,目光幽深而深邃,带着一点点如月光般的冰凉。

  他显然被我折腾的一直没好好睡过。心里传来一点歉疚,同一个位子却无比柔软的陷了进去。

  “你……”我想开口让他睡会儿,声音却粗噶的耳不忍闻。

  他松开我的手递来床头的水,扶我起身让我喝下去:“你睡了一天半……”

  “我好强悍!”我抱着水杯,心里对自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很久后才略带讥诮的勾起唇角,用冰凉缓沉的声音慢慢说:“是很强悍,医生说你至少十天没有怎么吃东西,患上轻度贫血和营养不良,外加上低血压,所以你一睡那么久,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最强悍的是……”

  他顿住。心虚的将头几乎垂到腿面上的我快速的抬眼瞟了他一下,正好抓住他染着疲惫的眉目间的一点促狭——

  “是你输了这么多液进去还连着睡了一天半,居然不想上厕所……”他唇角的讥讽化成完全的戏谑笑意,我却慌了。

  不提不打紧,一提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一个哆嗦之下,近乎要喷涌而出。忙不迭的撑着床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我发软的双脚以光速赶到厕所,冲进去,坐在马桶上的瞬间,我顿觉自己解脱了……

  因为痛痒难忍,又想去抓脸,可碰到脸的瞬间便放了下来,实在害怕抓破。全身上下都在痒的感觉难受至极,每个地方都想伸手去挠挠,可真正碰到了又立马缩回来,这下最难受焦躁的是心里。

  不行了,抓一下,就抓一下,我忍不住找准一个地方伸出手去,门外却突然传来顾扒皮冷冷的声音:“路迟,你别抓,你要是让我听到了抓痒的声音以后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也站在旁边。”

  我手一下子停在半空,生生顿住,人因为攻势猛烈的手收势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往下栽去,转头看向门口,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大哥,你通灵么?

  经我实践证明,上厕所是个很花力气的工作,我坐在马桶上半天起不来。好不容易一咬牙站了起来,晃到洗手池面前,一不小心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脚一软,一声尖叫,妈妈呀,鬼!

  满脸的水痘,凹凸不平,红色的底,透着黄的脓液,真是难为顾扒皮,还能那么镇定的对着我……

  门上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是顾扒皮带着担忧和着急的声音:“迟迟,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撑住洗手池,稳住软掉一半的腿,忙着应了两声,想伸手去洗个手伪装一下,结果立马就又看到了袖口露出来的几粒痘子,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抑郁。

  我会不会一直都这么丑下去?

  本来就不是很能拿的出手,因为生病还更为浮肿,脸色黄的都偏绿了,还有那些脓包……

  胃里空落落的泛呕,心情烦躁的要发疯,那种痒的想痛快去抓却又被理智束缚住的感觉绝对不好受,我满是郁结的跺了两下脚,结果却跺的自己头晕眼花,太阳穴两边又一突一突的疼,厕所的门突然打开来,我一惊,转过目光,看着门口冷冷盯着我看的顾扒皮,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怎么怎么就……

  手上晃荡着一串钥匙,他斜靠在门边满是闲适的跟我大眼瞪小眼,我背上和脸上很痒,想抓,就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这幅尊荣,慌忙转过目光低头,低声嘟囔,“干嘛用钥匙……”我可怜的隐私权啊,上厕所果然不甚安全……

  “知道你在犯傻,我不来阻止干什么?”他向我走过来,抬手似是想揉我头发,却又放下。

  “我头发很脏是吧,长水痘能不能洗澡?”我看了他一眼,又想去抓头,手又被他抓住。

  他闻言脸一绷,平平的说:“你头皮上发了很多水痘,医生建议你最近别洗澡,最多用干净的湿毛巾绕过痘面小心的擦擦。回去躺着,我去帮你拿吃的,你得吃点东西。”

  “你不上班?今天是周一……”我又瞥了他一眼,却在他能冰死人的目光中瑟缩着向卧室挪步走去,正准备悄悄挠挠痒的死人的背,手又第一时间被他捉住,他往前一推力,趁我站立不稳将我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不会吧,我都残成这副样子了,他还能受性大发?

  我心里惴惴,不是为自己命运而是为他的审美水平担忧……

  口胡!

  我这不是等于在自己骂自己么?好歹我也是被他那有待认证的审美水平瞧上的……

  顾扒皮将我放在床上后,拿出放在床边的一双厚厚的微波手套,我心里更慌,现在都不流行手铐改成手套了?

  事实证明,病人总是容易想太多(孩子,你不病想的更多……)

  他只是帮我带上手套,用细线将手套口牢牢绑好,随后阴险的一笑:“这下我看你怎么抓……”

  一句话将原本因为将他想的太过野兽而有些微羞愧的我打回原形,我愣愣的看向他,欲哭无泪。

  大哥,难道你不知道不能抓还能蹭的么……

  真的痒死我了,趁顾扒皮出门给我拿吃的了后,实在克制不住的我将背狠狠的在床头蹭了蹭,一阵舒爽,我长长的舒出口气来,可还没等这口气出完,比刚刚更盛的痒痛再度席卷而至。

  因为磨蹭尝到了一点甜头的我马上又将背贴上去继续蹭,因为累了稍微停一下,接着立马又蹭,虽然很疲惫,心情好歹好了一些。手本来也想抓脸同爽的,却因为过大的手套直接就能盖住我整张脸,没有办法实现。我越来越觉得穿着胸罩很难受,因此无限犹豫要不要将胸罩取了,却想着顾扒皮的存在而将自己的想法pia了回去。

  正在我无限自爽的时候,门口一阵阴冷的风掀来,心知肚明阴风来源的我不禁一个寒颤,咬唇制止自己的举动。不敢看向门口,干脆倒回床里装傻,顺便让背在床上蹭了一蹭……

  “痒?”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训斥我,只是端着碗走到床边,平静的问。

  我噙着泪,老老实实满是委屈的回答:“痒死我了。”

  “我帮你擦药。”他把粥碗放在一边,拿起一支药说。

  “有外用药?你不早说!”我愤怒了。

  他也不跟我对吵,只是用棉球沾了点乳液状的药按在我的脸上,突然而至的液体的冰凉,减轻了原本痛痒带来的灼热,我转眼,就看见顾扒皮轻柔的一点点将药抹匀,近在咫尺的专注与认真,温柔和耐心,让我砰然心动。

  隔近了看,他脸上依然一点缺点都没有,乌黑浓密的睫毛下,掩着深不见底的墨色瞳仁,他突然抬头,对上我的视线。我缓缓吞了口口水,正欲在他让人窒息的目光中逃离,至少逃离他瞳仁中依稀可见的我那惨痛的尊荣,就听他冷冷说了四个字:“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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