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实习结束发的微薄补助,去超市大扫购了一番,提着无数垃圾食品,摇摇晃晃的撞开了寝室的门,还在想我的狼狈相会不会被杜晓看出来。镇定了一下心神,我大叫了一声:“亲爱的,我回来了!!”
杜晓从床帏里伸出头,懒懒的白我一眼:“正睡午觉呢,别吵……咦,我眼花了还是怎么的了?桃子怎么长你眼睛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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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说我眼睛肿了不就行了,还说的那么文艺。
“来,陪我吃东西,老娘我失恋了,快,下来!”我把东西噼里啪啦往桌子上一放,拉开一罐啤酒,很快的灌下去,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酒真是治愈的好物。
杜晓晃晃悠悠从床上下来,摸了摸我额头:“是有点烧,你犯啥病了,那么好的人不好好抓住就算了,还放了?”
“放了!”我又拉开一罐啤酒,朝天花板举起,“从今天起,他就是一野生王八了,我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爱护动物!”
“滚!”杜晓踢我一脚,也坐下来,拉开一罐啤酒,“唉,陪你喝吧,正好最近复习把我折腾的都要残了。不过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你起码也熬到他母亲找到你,甩你一笔钱再分啊!这下人财两空,悔死你吧!”
我眼前翻白,是啊,悔死我得了,那么大一只冤大头就被我放走了,真是的。“杜晓,还是你聪明!亏死我了……”我扯了个酒嗝,又灌进去一罐啤酒,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打转了,勉强再打开一罐,和杜晓的一碰,仰头再灌,“为了我的后悔,我们喝!”
太后悔了,太亏了,钱啊,眼睁睁的看着钱从面前溜走,叫我怎么不流泪呢?
泪就这样流的满脸都是,我抽了抽鼻子,扯过一边的纸,把泪一抹擦干,又笑,“作为我那么笨的惩罚,老天爷就罚我孤单一辈子吧。”
杜晓转着啤酒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想都别想,以后肯定会有个很恶毒的人征服你,管的你严严的,衣服必须穿他给你买的,饭必须吃他喂到你嘴边的,不许出门一步,除非他在你身边……”
我听了傻傻的笑,指着杜晓,“你个毒舌,那太狠了,我那么自由的鸟儿,怎么能被系上金锁链?”
“还鸟儿?你直接恶心死我得了!”杜晓拍了我一下,转身在我提回来的塑料袋里找吃的,“你都买了些什么呀?发财了啊?”
“我人财两空,干脆破罐破摔把身上全部家当都拿来买吃的了。”又灌了一口酒,实在觉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我放下啤酒罐,嘟嘟囔囔的对一边在找鸡腿的杜晓说了声:“鸡腿记得给我留一个。”
“睡你的吧,还惦记着吃?买这么多也不怕肥死你!”
一边摇摇晃晃的爬床,一边傻笑:“嘿嘿,我是乌龟,吃了肉都长在肚子里的,胖不了!”
“这孩子疯了……”
在杜晓的喃喃声中,我傻笑着睡去,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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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尿憋醒的,起来的时候,外面全黑了,寝室也没开灯,杜晓不知道哪里去了,或许是因为要考研去了自习室。
我上厕所的时候差点站不起来,头胀痛的厉害,胃里钻了心的疼。用杯子接了点水,才喝几口就一个干呕,冲到浴室扶着洗手池半天才缓过气来。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一个面带菜色能形容的了?想起武侠小说里那些人受了很重的内伤,都面如薄金,自己脸色黄的确实有向那方面靠拢的趋势。
如果我真行走江湖,我一定要练的功夫就是金钟罩铁布衫,刀剑无眼,太伤人了。
走出浴室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给杜晓打了过去,结果电话铃声就响在了门外,杜晓推门而入:“你找我?”
“嗯,本来想让你给我带点粥……”说到这我却见到一个半透明的粥碗挂在塑料袋里在我面前使劲晃悠。
“哈哈,我就是给你带了,快感谢我快感谢我!”杜晓脸上充满得瑟的笑容,打开粥碗,递到我面前,“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快喝!”
我捧着热热的粥,眼睛一时被热气熏的有点雾,心里也酸酸的,看向杜晓,满是真心的说:“晓晓,谢谢,你真是个贤惠的娃,以后谁娶了你谁有福了。”
说完我稍微愕了下,随即低头去搅粥碗,我为啥不由自主就说出这种话来刺激自己?难道现在,这句话对我来说,就代表着最好的祝福了?
杜晓在那边也是呆了一下,才开口:“算了吧,谁想要娶我得先受的了我这舌头,迄今为止,我也就发现你这一个珍惜动物,能忍的了天天被奚落还活的那么开心。”
“谁叫我受虐狂来着。”我一边喝粥一边模糊不清的说。
杜晓坐在那边,剥了一只我下午在超市买的菲律宾香蕉:“不想交待一下情况?你跟顾亦南怎么了?怎么过一晚上没回来就这样了?”
我歪头想了想,“没怎么。昨天我受刺激了,想起了很多以往的事,才发现我自欺欺人好久了,他也发现我心里一直存着汪东没忘,所以就分了呗,反正都很明了或许很长的时间都会保持这样一个状况,实在没必要自欺欺人。”说完我又继续拿起勺子喝粥,粥滑进胃里的时候,暖暖的感觉好像又有些催动我的泪腺。
杜晓缓缓的咬着香蕉,沉思半晌才开口,“你善良的毛病又犯了吧,其实如果顾亦南不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你或许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哦,不对,你是有些喜欢他了吧……不然怎么会哭成这样?”
我把粥碗端开,因为实在控制不住眼泪的下滑,唯恐泪掉进了碗里,笑了笑,对杜晓说:“你也看出来了?可是喜欢有什么用?喜欢和恨的力量比起来谁更大?我喜欢顾亦南,可我恨汪东……或许你会说让我忘掉仇恨,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可有些事情,越以为自己已经放开了,越是放不下……晓晓,就让我这样吧,放任自流不再强求。”
我不想拖得两相怨怼的时候,再恨上顾扒皮。
杜晓递给我一张餐巾纸:“喝粥吧,就别东想西想了,等会儿再去睡会儿。”
我点头,却觉得又没了胃口,无意识的用勺子搅着粥,胃里竟然又是一阵翻滚,正在努力克制恶心的感觉,杜晓就“哦”了一声,我抬头看向她,她笑着说:“有喜事告诉你,差点忘了。”
“啥喜事?”我眨眨眼,满是茫然的看向她。
“刚刚我们学院学生会聚餐,大家无意间提起了你,有人说到汪东出国了,问我你们分手没有,因为没看你有多低落,我说你们分了,然后副主席老麻激动了,说要追你。”
“噗!”我差点呛着,“谁要追我?”
“老麻,他说他暗恋你三年了,因为汪东一直没敢下手,我想想他的原话是什么,嗯……他说,我们学校像你这样,不计较男方家世的善良女孩太少了,不虚荣不爱慕虚荣不浮夸,诚恳踏实,本分……还有个啥词来着?当时我憋笑憋的太痛苦了。”
我回味过来,犹豫着说,“……为啥我觉得这些都是缺点啊……”总的来说以上赞扬概括起来,就是不修边幅……
杜晓分明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摆了摆手:“别乱说,唉,其实老麻人也挺好的,除了人长的磕碜点,皮肤凹凸不平了点,身高次了点,心眼长的有点偏,不大收拾自己,家庭条件差了点以外……其余的都不错。”杜晓说的满脸真诚。
“……他还有优点么?”我嘴角已经克制不住的抽搐了。
“当然有,你把以上的话的修饰语全换成‘不是最’不就变成了有点么,例如,人长得不是最磕碜的,皮肤不是最凹凸不平的,身高不是最次的……”
“停停停!你是要气死我这个病人?”我又有点反胃,抚着嗓子咳了几声,在杜晓的“百宝箱”里翻她的立顿柠檬红茶。
杜晓嘿嘿的贼笑:“我气死你干啥,老麻还有个优点,就是跟你一样善良,人家还晕血呢!上次宣传部一小女生用了红颜料做海报,他看了一下,直接前后左右一晃悠就倒下去了。”
“他能不让我这么吐血么?”我相信自己已经满头冷汗黑线。
“那多好啊,你一边吐,他一边晕,多和谐的一对呀!”杜晓一拍桌子,满是坚决的说。
%¥#@……
我现在就想晕,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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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受到老麻追求攻势的影响,我情绪越发低迷,越发不修边幅,可就算有一次我下狠手,三天没洗头出门,我发现守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老麻眼中,还是赤裸裸的爱火和崇敬。
甚至越发含有一种看珍惜物种的珍视和怜惜。
哎哟我的娘喂……
杜晓每天就顾着在寝室里因为我的遭遇而大笑,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还美其名曰:“我这是为了成全你的善良,为了其他女性的生活幸福,你就大大方方收了老麻吧!人民会记得你的。”
我只能暗自垂泪。
事实证明,这世上对你最好的都是父母,我妈估计跟我灵犀相通,开学第二天就给我来电话,让我周末去相亲。说有个阿姨的侄子,是个外科医生,27岁了,还没女朋友,让我去见见,为以后留在i市做准备,我这才发现我娘根本就没存着打算让我回去。
“老妈啊,当初是谁说的我嫁不出去就养我的?”我懒懒的在电话里哼哼。
老妈在那边声音洪亮:“那是你爸说的!”一副与她完全无关的样子。
我唇角抽了一下:“让我爸接电话。”我这才多大啊,就让我相亲。
“呵呵,不用了,你要真嫁不出去,老妈我也养你,只是咱多少在放弃前也尝试尝试是吧?至少跟这交个朋友,上医院还能有个优惠。”
老妈,你真实在!不过,“妈,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我以后要留在i市?回f市不行么?”
“人往高处走,i市是省会,你回来干什么?你姨夫当市长后,我跟你爸也计划搬到i市了。你到时候回f市独居?”老妈仍然咋咋呼呼的吼,我却渐渐无声。
其实比较起来,我更喜欢f市的宁静。但老妈说要搬到i市来,说明她跟我姨妈的关系已经恢复了,我没必要去泼她冷水。
况且最近身体都不是很好,吃不下什么东西,身体总软软的没有力气。我真的觉得自己该去看看医生,顺便给自己找个正常点的机会。
高不成低不就的,咱找个中间水平的总行了吧。
所以周末,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化了点淡妆就屁颠屁颠的相亲去了。
而事实证明再一次证明,老天爷对我是苛刻的。
当我想寻求一个正常的人的时候,眼前长的比我想象中帅太多的外科医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吃顿好的,他却在饭桌上对手术的细节大谈特谈,脂肪层有多么的厚,神经有多么的纤细,血偶尔会怎样不受控制喷涌而出,如果手术刀钝,人皮切起来跟猪皮差不多……彼时我手上正夹着一块小炒带皮牛肉,一惊,那牛肉直接掉回了盘子里。
我觉得胃里恶心的感觉更盛,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自己也晕血,这样才不会光对着眼前口味颇重普遍偏红的菜只反胃不晕倒。
眼看他讲的满是兴奋,瞥了一眼桌边的手机,我用餐巾纸点着擦擦嘴,准备以这个造作的姿势结束我的淑女伪装。打断他,我主动出击:“邵医生喜欢养动物么?”
他眼睛一眯:“我最讨厌养小动物了,多脏啊,身上全是细菌,哎呀,简直想都不敢想。”
“是么?可我最喜欢养乌龟了。”我目光落在我的乌龟手机链上,微微笑着说,“邵医生能接受养乌龟么?”
“不能不能,不要小看乌龟,它们身上也藏的不知有多少寄生虫,恶心死了。”他表情满是夸张的嫌恶。
我暗暗一笑:“可是平时不接触不就行了,你说狗和猫身上带病菌我能理解,平时经常会去抚摸,可乌龟……难道你还经常去摸龟头?”
说完,我睁大眼睛,满是惊异,阴阴藏着奸笑目睹了对面的帅哥医生,脸色变青直至破裂成碎片的全过程。
这个时候我再火上浇油,对着他满是无辜单纯的笑了笑:“不摸的话会染那些稀奇古怪的病么?”
他脸上原本的碎片全部风化成渣。
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很有腹黑和毒舌的天赋的。
借口要打一个电话,我捏着手机躲在洗手间里狂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原来世上还会有人因为我的腹黑被耍,我也可以欺负别人,而不只是被别人欺负了。
在那个人面前说错一句话都胆颤心惊,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掉,却常常说错话,现在毫不担忧,反而装傻来攻击别人。
看来世界上大多事情都会事与愿违是真理。
看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机,我跟顾亦南,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任何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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