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沉鱼醒过来的时候,卧室里依旧黑漆漆的,她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按亮,凭着一丝微弱的光线爬起身,身上的被子滑到腰间,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钟澄宇,属于他的那条被子浅浅的搭在腰间,整个人睡得很平稳,很规矩。
说钟澄宇是个怪咖一点都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毕竟没有几个正常人会像他那样,就睡觉怪癖也特别多,比如,不喜欢别人挤着他,再比如,他浅眠,睡觉的时候哪怕有一点点的光线,他都能很快醒过来,所以他们有各自的被子,卧室里的窗帘也是那种外面一层薄纱,中间一层遮光布,然后最里面又是一层薄薄的天鹅绒。
他仿佛被她的手机发出的亮光给打扰到,有点不爽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沉鱼连忙按灭了手机,一瞬间室内又恢复了黑漆漆的一片,这人有起床气,所以为了她的耳朵不受荼毒,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招惹他才是上策。
蹑手蹑脚的下床,抱着衣服直接去了客厅,卧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沉鱼松了口气,客厅里阳光遍布,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衣服放在沙发里,慢悠悠走到阳台上。
钟澄宇是个极其讲究生活质量的人,住的地方也是个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晨间的风吹在脸上夹杂着些许青草的味道,一吸直达肺腑,透爽极了,阳台正对着的是一片映月湖,清晨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仿佛一串串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沉鱼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感觉到有点冷飕飕的时候,才折回了客厅,换了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完了出来就开始重复每天一样的动作,收拾屋子,然后熬粥,准备早餐。
钟澄宇有着很准时的生物钟,整点醒过来,靠着床喝了杯水,脑子清明了之后,才下床去整理自己。
衣架上是熨烫的服服帖帖的衬衣西装,他站在全身镜前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衣扣子,完事,伸手去抠袖扣的时候,却发现左手上少了一颗,他皱了皱眉,拔步就往楼下走。
出了卧室门,刚走到二楼就看见正在楼下做瑜伽的沉鱼,阳光浅浅的照在她的身上,就像舞台上被灯光笼罩着的舞者,将每个动作都演绎到了极致,空气里蔓延着咕咕熬粥的声音和淡淡的米香,他清俊的眉头挑了挑,没说话径直又折回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原本那件白色的衬衣换成了一件银灰色的,举手投足之间,袖口上的Y型的蓝钻袖口熠熠生辉。
一边下楼一边朝着客厅里瞟了两眼,沉鱼的瑜伽已经做完了,餐厅里隐隐可以看见她忙忙碌碌的背影。
空气里蔓延着的都是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儿,他在餐桌前坐定,单手扶着额头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却在仔细审视着桌上的吃食,喝了一口粥,很鲜、皮蛋很Q、肉末和米都熬的分不出了你我;手边是新鲜的咸鸭蛋,用小指碰了碰,还是温的。
他抬头,脸上挂着很满意的浅笑,那个时候沉鱼正巧也坐了下来,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睫毛长长的挡住眼眸。
钟澄宇轻声咳嗽了两声:“这鸭蛋是妈亲手腌的?”
沉鱼没抬头,浅浅的应了一声:“嗯,刚出来的一坛,妈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给捎过来的!”
说罢,钟澄宇吃了一口,入口即化,带着鸭蛋特有的清香和黄油,唇齿留香,他喝了一口粥才淡淡的开口:“帮我谢谢妈!”
她点头:“好!”
再然后,两个人各自吃各自的,一室的安静。
钟澄宇临走的时候,沉鱼正在餐厅收拾,看她完全没有来送自己出门的打算,他精致的下巴绷的紧紧的。
沉鱼一边收拾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了出去,那个时候,钟澄宇已经上车了,看见她追出来,他本能的点了点刹车,等着她开口!
“那个,今天周末,家里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回去帮帮忙!”沉鱼看着钟澄宇,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点多余的表情,她觉着有点玄,刚想开口说,不行就算了,谁知他却开了口:“帮我问妈好,还有我想念她做的芙蓉鸡片了!”
沉鱼很自然的接话:“那晚上你回家吃饭,我让妈给你做!”
他侧首,阳光下一脸的明媚笑意:“好……”
奥迪缓缓的开走之后,沉鱼才揪了揪自己的长发,有点点懊恼:“沈沉鱼,你这是在干嘛?”
折回屋子,餐厅已经收拾好了,看了看时间还早,于是便又上了楼,搜刮了钟澄宇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塞进洗衣机,拎起最后一件衬衣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她本能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Dior的Poison,她想,他的品味真不是一般的差……
最后那件衬衣沉鱼没有塞进洗衣机,而是单独用洗衣液泡了手洗,她不想所有的衣服上都沾上那么庸俗的味道!
沉鱼家在水乡出了名的5A级旅游景点秋巷里开了一间私房菜馆,名字没啥噱头,就大大方方的三个字,沈家菜。
走在青石板的巷子里总让人有种穿越的感觉,里面都是古风古韵的四合院,在发展之快的现代化社会里,如此古韵风十足的建筑已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因为太过弥足珍贵,也让秋巷成为了水乡出了名的旅游景点之一!
提到秋巷,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认为,凡是住在里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而对于沉鱼来说,什么非富即贵?只不过是祖上积德,祖父给父亲留下了一套祖宅而已,谁都没想到,以前一文不值的四合院现如今能这么值钱。
沉鱼的父亲沈正东生前是名国家一级厨师,原本就职于水乡某五星级大酒店,后因为种种原因跳出来自己单干,就地取材在秋巷开了一家私房菜馆,借了旅游景点的光,小生意倒也做的风生水起,只是后来因为一点意外,沈父去世,沈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家的时候,前厅还有几个客人,沉鱼连忙放了包,先去后堂给父亲沈正东的灵位上了柱香,祷告了一声:“爸,沉鱼回来了!”
完了一边走一边将马尾揪成了一个发髻,撸起袖子,一头便再栽进了后厨。
“妈,我来吧!”沉鱼伸手来接的时候,柳卿柔正往煮好的面条里加高汤,险些烫到沉鱼,她一脸的不悦:“去去去,一回来就添乱!”
沉鱼翘着嘴巴笑了笑:“还是我来吧!”接过母亲手中的勺子,将清澈的高汤浇到面条上。
接着凑到点单牌上看了两眼,然后轻车熟路的搜刮食材,点火热油锅,红通通的火苗将她白皙的小脸映照的通红,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汗水来,反复颠炒了几下,锅里的菜透红油亮,关火装盘。
柳卿柔在锅台前怔怔的发愣,沉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板娘,该上菜了!”
说完一盘绿白相间的豌豆虾仁散着清甜的热气扑鼻而来,柳卿柔端着手里的盘子,将心里想说的话硬是先压了下去,想着,不急,等下午空暇了再说也来得及!
母亲出去之后,沉鱼松了口气,她知道母亲要对自己说什么,可她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回答!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该来的还会再来,她只不过偷得半日闲而已!
果不其然,中午吃饭的高潮散去之后,前厅后院都收拾妥当了,柳卿柔拉着沉鱼一起坐在院子里挤虾仁,沉鱼手法很娴熟,不一会一个个白花花圆溜溜的虾仁就完全脱离了虾壳。
柳卿柔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见她脸色无异,才慢慢的开口:“最近和澄宇都还好?”
沉鱼嗯了一声,没抬头依旧自顾自的挤虾仁。
看见女儿一副不愿搭话的样子,柳卿柔就知道,这哪里是好?这明明就是不好!
她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虾,洗手起身从堂屋里拿出一份八卦杂志递到沉鱼眼前,上面一张照片占了大片的版面,沉鱼看着照片的男人和女人,钟澄宇一席藏蓝色的西装,挺拔帅气,最重要的是,他的胳膊里还挂着一枚美女,可不就是昨晚在电视里被采访的女明星容颜,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可很快就再继续。
“妈,你想多了,容小姐是澄宇名下酒店的代言人,没什么的!”
柳卿柔轻轻的叹了口气:“沉鱼,妈看的出来,其实澄宇对你挺上心的,你就被和他倔了,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沉鱼突然觉得委屈,扔了手里的虾:“我哪里和他倔了?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要怎么伺候他?妈,我都怀疑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
柳卿柔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的捡起那只被沉鱼扔掉的虾,语重心长道:“澄宇人长得帅、家世又好、事业也如日中天,你小心在这么没心没肺的,哪一天真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沉鱼耷拉着眼皮,嘟囔:“谁要拿去就好了,我巴不得呢!”
柳卿柔笑笑,掐了一把沉鱼的脸,惹的她直嚷嚷:“妈,很腥啊!”
“就是要你闻闻这腥味,才知道有多少苍蝇等着往上澄宇身上叮呢!”
沉鱼站起身准备去洗脸,走到一半才回过头:“对了,忘了和您说了,您亲儿子今晚要过来吃饭,人家钦点要吃您的芙蓉鸡片!”
柳卿柔簇了簇眉:“死丫头,你不早说?”完了,只见她急急忙忙的收拾,看的沉鱼心里极其不爽:我就说钟澄宇才是她亲生的吧?
碍着钟澄宇晚上要来吃饭,柳卿柔早早的便挂上了今日歇业的木牌,完了一直在厨房里忙活,沉鱼倚在门框边上看她忙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走过去帮忙打下手:“都说一个女婿顶半个儿,我看才不是,明明就是一个女婿顶一个儿子才对!”
柳卿柔笑道:“我女婿身边可挂着我宝贝闺女呢,我能不宝贝吗?”
这么一听,沉鱼心里瞬间舒服了不少,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吃钟澄宇的醋,她哪里会不知道,母亲对钟澄宇好变相的也是为了她。
她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被钟澄宇拽在手心里,怎么翻腾都翻腾不出他的手掌心,心里这才觉得委屈,所以见了母亲自然会撒娇,会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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