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些没听明白,霍芷芬见我发怔,又笑了笑,满面春风的说道:“是,震东下个月就订婚,未来的新娘出身很好,由于我们双方家世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暂时我们不方便把这个消息现在就透露,所以你也不知道,但没关系。”她又掸了下烟灰:“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早有个心理准备总好过于迟。”
我这才听明白了,她说的是,霍震东下个月订婚?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象是狠狠被戳了一刀一般,不由地我问道:“他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霍芷芬看我,象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下她才说道:“这个和你没关系,你只要记住,别去干涉震东,老实的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儿就行了。震东既然喜欢你,那你就跟着他吧,他常年在北京和香港两边跑,这边也需要个人照顾他,你……就在这边给他解解闷吧,如果有一天你们要分手,霍家也不会亏了你。至于现在,”她象是在思忖,“我明天安排个律师过来和你谈,你想要什么就和律师说,放心,霍家也不是这么小气,该给你的一点都不会少。”
我终于全部都明白了,在霍芷芬眼里,我就是个花瓶,陪着霍家大少爷玩的花瓶,现在霍家大少爷要订婚了,新娘子和他门当户对,但是在订婚前,为了防止出岔子,霍芷芬要小小的提点我一下,尊卑有别,我千万别动了那想攀高枝的心。
我听懂了,什么都懂了。
霍芷芬的话虽然听起来十分轻快,可是不啻象一把尖刀戳在我的心上,我看着霍芷芬妆容精致的脸,她还在那若无其事的吸烟,烟雾袅袅中,她薄薄的嘴唇轻轻抿成一个樱桃小口,又看着我,似乎在等着看我的回应。
原来她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我强忍着心里的刺痛,向她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霍小姐。”
霍芷芬舒出口气,非常满意的往椅背上一靠,说:“我就说嘛,现在的女孩子都聪明,哪有那么不明事理的,是不是?”她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扬着手腕把支票递给我,说道:“我是震东的姑姑,这初次见面也没啥好给你的,不如现实点,你填个数,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我看着这张支票。
这是张空白支票,霍芷芬还真是大方,居然连数都不写,直接让我来写?呵,那我不是随便填都可以了?不过想必这霍芷芬也知道我不敢狮子大开口,所以就干脆的由了我来填,好啊,真好啊!
我想了想,于是也笑着对霍芷芬说道:“那就多谢霍小姐的礼物了。”从旁边拿过笔,我用力的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推给了霍芷芬。
霍芷芬这一看上面的数字,脸上表情登时凝结:“你什么意思?”
我也从容自若地回复她:“霍小姐,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您的礼物我可不能收,要收,也得霍震东给我!”
霍芷芬吃的笑了,她摇摇头,把支票扔到了一边。
“骨气倒是不小。”霍芷芬笑得很和蔼,“你这个表现倒让我想起了一幅对联,叫,叫,养起一团春意思,撑起几根穷骨头,那是谁写的来这?那句话倒和你现在的表现挺贴切的。”
我不卑不亢的回答她:“回霍小姐,我虽然没念过名校,不过我倒认得几个字,也还记得这对联是出自谁手,这是湖南人曾国藩写的,原话是这样的,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蒙霍小姐您抬爱,这样夸我,的确,我佟月出身一般,也没见过大世面,但如您的意思,我人虽穷,可是穷骨头还有两根的。多谢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站起来我说道:“霍小姐,您的支票我要不起,您还是留给其他需要的人吧!再见。”
我转身就走。
霍芷芬在我背后冷笑,“呵,这口气倒还真不小,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你!你这两根穷骨头倒还挺硬,那你不妨走好了,我就不信,你会能撑到最后!”
我戈登戈登的下楼,曹叔看见我脸色不好,迎上我,“佟小姐?”
我倒是很客气,问他:“曹叔,司机还在吗?”
安师傅是霍震东派给我的司机,他当然在外面等我,看见我下来马上给我打开车门,我上了车。
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的,想过霍芷芬可能会对我冷嘲热讽,可能会对我声色俱厉,但是我想了又想,却没想到霍芷芬上来就直接就告诉了我这样一件事,霍震东要订婚。
订婚?
霍芷芬竟然告诉我这样一个消息,她还把我当成了一个只会给霍震东暖床的玩物?给我钱?我冷笑,可惜,我要的数目你们永远也兑现不了。
那张支票上,我写的仍然是一百亿。
我才不希罕她的钱。
忽然间我满眼都是泪,浑身麻栗栗,好象被寒冷的针一直在刺我的肌肤一般,倚在车里我手心都在发抖,闭上眼我昏昏沉沉的,安师傅注意到了,他也不敢问我什么,只是很稳妥的开着车,很快把我带回了住处,下车时他问我:“佟小姐,您没事吧?”
我向他笑笑:“没事安师傅,对了,我今天不再用车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办你的事吧,我没事了。”
回来后我竟然意外的看见了惠姨,惠姨竟然在我这里,她从草坪上跑过来快步迎上我,“佟小姐?”
我诧异的问她:“惠姨,你怎么在这里?”
“是霍先生让我来的。”她说道:“霍先生担心新保姆做的菜口味不合你的胃口,又怕他不在你会不好好吃饭,所以把我从瑁园调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眼前发黑又一阵阵的心酸,惠姨不安的看着我,好象知道我的心事似的,她知道我回了瑁园,也担心我会出什么事,所以一直在端详我的神色。
我本来心里是很苦的,可是天知道我怎么突然间那么镇定,我什么悲苦的神色都没流露出来,和她笑了笑,我说道:“惠姨,挺想吃笋尖的,你去超市看看有没有,手剥笋也可以。”
惠姨哦了一声,又小心的问我:“那我去超市,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放心,去吧。”
惠姨出去了,我则是一个坐在房子里,静静的想很多事。
想了良久,我终于拿过电话,给霍震东拨电话。
我知道有些事说了很难以启齿,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我如果再不知进退,那就是我自己的可怜和不幸了。
电话通了,好在霍震东并没有不接我的电话,接通电话后,他问我:“怎么了月月?”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才问他:“你在做什么?”
“有点事,不过现在办完了,我正往回赶。”
我恩了一声,想想我也决定不拐弯抹角,于是我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今天下午见了霍小姐。”
他那边啊了一声。
“霍小姐告诉我,你要订婚了。”
他那边沉默了下来,只是在听我的话,但是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再问他:“是真,还是假?”
他那边没作回答,握着话筒,我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就响在我的耳廓边,我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想想我心里真是很凉,原来都是真的,他的沉默已经明白的告诉了我答案,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眼睛里也象是被扎进了针似的,直过了半晌我才镇定了过来,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非常好,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吧!”
他立即喝止我:“你别挂电话,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月月,你别给我胡来!”
胡来?我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说道:“霍震东,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我不会胡来更不会打扰你!我佟月虽然穷,但是做人的基本的原则我还懂!我是喜欢你,喜欢钱,喜欢所有好看,好玩,好用的东西,但如果要我死乞白拉的去缠着别人,要这样根本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那种事我也做不来。霍小姐的话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也能理解,再见。”
“月月,月月!”他在里面叫我:“你别挂电话,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月月。”
我放了电话。
真奇怪,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
原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问清了,确切了,快刀斩乱麻早点结束最好,不然要我怎么办?等他过来摊牌?等他过来解释,告诉我,他爱我,他喜欢的人是我,他是身不由已,豪门婚姻都是一出戏,希望我能理解他?不不不,就算这是在演言情小说,可是这段子,也忒俗了吧?
我决定走,换上了一套略厚点的衣服,我背了个包出来,这个家没有多少我的东西,我所有的东西都是霍震东给我的,属于我的只有一张身份证和学历证书,我带上了它。
手边还有一点现金,这个我必须得带,就算我再不要骨气,我还得要一些钱防身。
惠姨还没回来,我知道她回来一定会打电话给霍震东,既然要走,那就趁早,否则霍震东过来,我怕我又抵挡不住了,女人最可悲哀之处就是面对着男人,男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花言巧语,女人永远都有用不尽的宽容心。我不想那么不要脸。
我快步出了花径往小区外面走,但是才走几步,我就感觉到肚子在疼。
可能是下午生了点闷气,我肚子又开始隐隐做痛,自上次胃出血之后,医生嘱咐我一定要注意情绪和饮食,原来我不以为意,但现在我明白了,情绪真是人最大的敌人,坏情绪直接就会影响你的身体,我现在就肚子疼。
我不得不走到一处略安静点的小花园坐了下来,抱着肚子我劝自己,别倒下去,月月,你千万不能倒下去。
小的时候,每每受到委屈回来哭,哥哥总是找块毛巾给我擦泪,一边擦一边安慰我,“不许哭,乖,不许哭。”
哥哥个子窜的很快,我才七八岁时他就已经长的那么高了,当我受委屈时,他就蹲在我面前哄我,有一次我哭着从外面跑回来,他正在那对着电视打游戏机,一看见我哭马上丢了游戏机过来哄我,又从身边随手抓过一样东西给我擦泪,“别怕别怕,告诉哥,他妈的谁欺负你,我去揍扁了他。”但一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我顿时哭的更惨了,他竟然随手拿的就是他的臭袜子!
我气得放声大哭,不知是给醺的还是给气的,干脆眼泪就止不住了。
…………
我现在眼泪也止不住,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又流了多长时间的泪,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好象听见车响,很急的停车声,隔着一些绿化带,我寻声往我住的那套房子外看,果然,我看见霍震东回来了。
霍震东走得很急,西装也没有扣扣子,领带象条海藻一样被风吹起来,下车后他大步踏进花径,惠姨已经从超市回来了,看见他回来慌慌张张的迎上他,在和他不停的解释。霍震东叉着腰站在花径里,听完了惠姨的话不知道他是不是骂了句什么,我只看见他的背影,从背后看,他真的是气极败坏。
我的眼泪又跌了出来,原来,当我说再见的时候,他还是会回来的。
他们都不知道我就躲在这里。那边有些忙乱,隔了一会儿,我听见霍震东似乎是在命令安师傅和保镖,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咆哮,他好象是在说,去找我,马上出去找我!
安师傅和保镖赶紧上车走了,霍震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发脾气,可是身边没有人让他发泄,站在那叉着腰顿了又顿,他终于也折回了车边,但是就在要拉车门时,他忽然抬手,重重的一拳就砸向了车玻璃,只听砰的一声,………我转过了脸。
………………
我一直等他们都出去了这才小心的起来。
天此时也黑了。
真好,我很顺利的出了小区,也是幸运,霍震东居然忘了来查监控,他看来也有些慌神了,他认定了我一定会走,所以我肯定会出小区,可是他没想到,我竟然就躲在小花园里,完全的让他们漏了过去。
走出小区我才发现天起雾了,北京的雾不是清新潮湿的,北京空气不好,所以起的雾也是灰黄色的,雾气里还夹着一种差不多是硫磺般的味道,如果是初来乍到,甚至会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茫然在雾里踯蹰,天地这么大,离开了这里,我下一站该去哪?
我就那么沿着人行横道往前走,寒气和露气侵入了我的身体,我开始感觉到冷,雾气扑在我的面颊上,让我的脸粘乎乎的好象沾满了满满的泪水似的,抹都抹不开。
我继续往前走,可惜我走的那条路没有几辆出租车经过,我只能顺着路咬牙往前继续走,但又走了几步,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在我身后,有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一直在跟着我,我回过了头。
果然有一辆车,那车子就在我的身后,车开的很慢,和我一直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似乎就是在跟踪我,而我一停下来,那车子也停了。
我困惑的看着那辆车子,这是怎么回事?这辆车子为什么在跟着我,车的主人是谁?他竟然能查到我的行踪和我一路跟了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站在路边,原来是茫然无助,但忽然间我也镇定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还会怕谁?干脆我就直接迎上这人好了。
终于,那辆白车在和我对峙了片刻之后,车门拉开了,一个人下了车。
被车灯照亮的雾气里,这个人的身影由远而近,象一个黑通通的魑影慢慢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个男人,个子也挺高,很年轻,估摸还不到三十岁,瘦瘦的身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阴凉的氙气大灯刺眼的照了过来,我看不清这人的容貌,只看到他衣服领子就象两把尖刀一般抵在了下额处。看着我,他象是从嗓子后头发出了一点沉音般,和我说道:“佟小姐?”
我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你是谁?”
那个人嗤地一声笑,说道:“佟小姐很本事呢!”
我更加疑惑:“你到底是谁?”
他又仰起了脸,目光倨傲的看着我,说道:“我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佟小姐,有点事想和你谈谈,请上车吧!”
他伸手来拉我,我立即反抗,这个男人敌友不分,可是我感觉到他不怀好意,我想挣开他,但是没用,这个男人的手劲很大,几乎是用挟的方式一把就把我挟了起来,任凭我尖叫踢腿都无济于事,白色商务车车门拉开,他把我一把丢了进去,上车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一路往前疾驰,过了一会儿下了城间高速路,往另一边郊区的方向驶过去,车辆少了,路灯也略微暗了下来,我这才感觉到恐慌,我喝问这个男人:“你到底是谁?”
男人只是冷着脸,抱着胳膊靠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我笑笑。
“要是要霍震东用他的公司来交换你,你说,一边是江山一边是你,霍震东会选哪个?”
我一下呆住,霍震东,又和他有关?
这个人是谁?他和霍震东有什么恩怨?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把我拖拖拉拉的拉进了一个平房,我注意到,这虽然是个平房,象是在房山区内,但是这里环境倒还挺幽静,不是很乱,是象一户农家,甚至听的到狗叫声,可是却并不特别荒凉。
把我扔在了沙发上,灯光大亮,我给刺的眼前先是一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
跟这个男人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彪悍的男人,象是保镖的身份,把我带进来之后,他们依次站在门口,也都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着我,而那个男人则是进到了旁边的房间,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好象,另一个房间还有人。
过得一会儿,旁边房间有拉椅子的声音,然后,里面的人出来了。
我紧盯着那扇门,等里面的人出来,我看着那个人,那人向我走过来,看见他的模样,我心里倏地一紧,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你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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