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感觉到来自另一端的目光,缓慢地转过头,看到了他。她微微张了张嘴,又缓缓地低下了小脑袋。
外面电闪雷鸣,可谢政远隐约听到一声“哥哥”,很微弱,在暴雨倾盆里可以完全忽略,但那一刻他却忽略不了,甚至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这个小姑娘大概是害怕打雷,谢政远猜到了,不然她也不会大半夜跑到家里阿姨的房门口。只是她不知道,周五的晚上,阿姨会回家,陪自家孩子过一天的周末。
她转过身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离得越来越近,她的惊慌和不安就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政远哥哥。”他在她面前站定时,她仰着头,轻轻地唤。
谢政远没有回答,却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余悸未散的童颜,清新温暖,外面“轰隆”一声响,像是一束烟火绽放在他的心口,扰乱了平静。
“政远哥哥。”她的目光随着他移动,再唤时低下了头。
她对他似乎有些畏惧,也难怪,从她住进来他就没展现过什么好脸色。意识到这一点,谢政远忽感一丝苦涩,甚至嘲讽地弯了弯唇。
“你害怕打雷吗?”
她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盯着她,幽黑的眸仁深处闪着喜悦的光,她用力地点头,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很坚定地“嗯”了一下,“只要是打雷的话,我就不敢睡觉。”
几乎是没有一秒的迟疑,他的手不自觉伸向了她,楼道的灯光明晃晃地倾斜而下,滑过他纤长洁净的手指,指尖被照得近乎透明。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掌,仿佛感受到了掌心里的温暖,她带着惊喜毫不犹豫地把手放进他掌心。
他把她送回房间,为她盖好被子,靠坐在床头的位置看她睡着,可小姑娘始终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只有在闪电打雷的时候皱眉眨眼,其余时间就真的是一眨不眨。
“不想睡觉吗?”
“想。”
“想怎么不睡?”
“不敢睡……”她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的手指头,柔若无骨的手指皮肤细嫩,像是一只小猫咪般挠动他掌心,“我要是睡了的话,政远哥哥你会走的吧?”
他没有说话,因为被她说中了。
“可不可以不要走?哪怕是我睡着了也不要走?其实,我睡不着的,只要打雷下雨,没有人陪着的话,我是不敢睡的。我知道我是讨厌的胆小鬼,妈妈叫我改,我也很认真地在改,可是好难……”说着说着,她泪眼汪汪的,晶莹透亮的泪水就在眼眶打转,眼看就要流出来。
他的心瞬间柔软得无以复加,关了床头的灯,掀开被子躺进去,刚躺下,一道闪电闯入黑暗的房间,他感觉到旁边的人身子一僵,猛地吸了一口气就没了动静。
“还好吧?”
“……”
“你没事吧?”
他侧过身去,伸手一摸,没有头发没有脑袋,只有棉棉的被褥,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胸膛被什么重重一撞,腰也被细软的小胳膊抱住,胸口有人在发抖,然后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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