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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一念执着殇(1)

少东如锦 拓拔瑞瑞 9668 2021-04-02 12:11

  村长扭头瞧见了蔚海蓝,笑呵呵地热情喊道,“蓝老师,你来了。”

  “村长,不好意思,让您等了。”蔚海蓝随即展露笑颜,径自走向餐桌。

  雷绍衡绅士地站起身,替她将椅子拉开,正是他身边的位置。

  蔚海蓝微微一愣,迅速回过神来,自然地坐下了。

  蔚海蓝对村长并没有任何隐瞒,当时接过村长后,就告诉了他,雷绍衡和她的关系。而现在他们虽然名存实亡但是顶着夫妻的头衔,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相敬如宾,这场戏该怎么演还是得怎么演。

  村长感慨道,“蓝老师,你和雷先生真是帮了我们墨柝太大的忙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蔚海蓝急忙摇了摇头,“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自愿的,看到大家过的好,看到孩子们能够开心快乐的念书,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回报。希望您别放在心上,不然的话,我们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村长一听这话,又是感叹地“哎”了一声。

  “好,我什么也不说了,总之就是谢谢你们。谢谢你,蓝老师,也谢谢你,雷先生。”村长道。

  雷绍衡沉声回道,“不必客气。”

  蔚海蓝满意的笑了,瞧向只奉了茶水点心的餐桌道,“还没有上菜么?”

  雷绍衡冲服务员吩咐,“可以上菜了。”

  “村长,达娃最近怎么样?”蔚海蓝闲谈起孩子们,先前事情太忙太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多问。

  “达娃还是老样子,爱看书也爱讲故事,你先前送过去的书,她每一本都看了,看完以后还要拉着村子里的村民讲。”村长逗趣地说道,“还有阿蒙那个孩子,蓝老师还记得吗?”

  “记得,个子高高皮肤黑黑的孩子,是不是他?”蔚海蓝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阿蒙的数学念得特别好,之前还被推荐去县里比赛了,而且还拿奖回来。这可高兴坏阿蒙的爸妈了,也成了学校里的模范。他说他以后要去城里念书,还要当个数学家。”

  听着村长讲说孩子们的现状,得知他们一切安好,蔚海蓝感到很欣慰。

  “咱们村子也开始安排建路了,这以后进出就不像以前那么难。上面的领导说了,时间有点长,不过大伙儿都能等,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这都没关系,能建就已经是好事。”

  “之前那个富商老板,他已经走了,我们又能上山了。”

  “这些全都是托了雷先生的福。”村长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雷绍衡,双眼满满都是感动。

  雷绍衡替他倒了杯茶水,也不多言。

  蔚海蓝心里顿时一动,她侧目望向他,他正将茶杯端给村长,手指修长指甲干净,这么近距离一望,不知是灯光的关系,他的五官比起平时愈发分明帅气,染了一层暖暖的光酝,就连嘴角的笑都温柔起来。

  “雷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要忙。”村长连连道谢接过茶杯。

  雷绍衡又倒了杯水,却是放到蔚海蓝面前,“喝水。”

  蔚海蓝双手环过茶杯,茶香扑鼻,似有暖流温温而过。

  服务员开始逐一上菜了,等菜全上齐了,蔚海蓝望向餐桌,着实有些犯*难。这一桌子菜肴,丰盛无比,可竟全都是海鲜。蔚海蓝素来口味清淡,近日里又是胃口不佳,这么一瞧,秀眉蹙了起来。

  “村长,不要客气。”雷绍衡在旁说道,“海鲜是近期特色,尝尝看。”

  村长腼腆地笑应,“不客气,我不会客气的。”

  村长是山里出来的,虽然这几日也游玩了一些景点,但是不曾享用过这样的海鲜大餐,一尝味道这么鲜美,也是惊奇。服务员伺候着三人,用钳子将海蟹分割,放入各自的碗中食用,热气腾腾,蟹香浓烈。

  明明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蔚海蓝硬是不想吃,只是尝了些简单的菜肴。

  村长一个回头看见蔚海蓝没怎么动筷,叮咛说道,“蓝老师,你也吃啊,你这么瘦,可要多吃点。”

  “我会吃的,您就不用招呼我了,您多吃些。”蔚海蓝轻声道。

  “雷先生,蓝老师那几年在墨柝没吃到好的,大伙儿都说她太瘦,这现在她可全由你照顾了。”村长道。

  蔚海蓝又有些尴尬,雷绍衡应道,“您说得是。”

  雷绍衡的视线从村长脸上移开,落在她的侧脸,他低声问道,“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我换些别的?”

  不等她开口,雷绍衡已经唤服务员取来菜单。

  那菜单就摊在蔚海蓝面前,他一页一页翻开给她瞧,他的手习惯地搭在她的椅子上,隔了椅背似是将她环住,蔚海蓝只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听见他沉沉开口,“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蔚海蓝却突然闷住。

  想到从前,他们每次吃饭,他都会让她点菜,而她却从来都懒得点,只将菜单推给他。他也像此刻这般,耐心地一一询问,他曾经对她呵护备至,如今却不知是真是假,蔚海蓝又觉酸涩起来。

  只瞧着他的手指点过无数的菜谱,她还是没有反应。

  雷绍衡微笑一句,“还是这么挑食。”

  他总说她很挑剔说她难养说她吃饭像是在数米粒,但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的使性子,只是想赖着他。她学不来撒娇,学不来黏人,也只有在吃饭那时候,她才能故意为之,光是听他唠叨,她都觉得有种幸福。

  村长见他们小两口正悄悄话,也不出声打扰,独自高兴的吃喝。

  雷绍衡喊她,“小蓝。”

  蔚海蓝这才有了反应,菜单上花花绿绿的图案,她都看不见,只是盯着盘子道,“不用点别的了,我挺喜欢海鲜的。”

  雷绍衡瞥向盘子里的海蟹,“那你怎么不吃?”

  “我懒得吃。”她默了下道。

  雷绍衡开始解开衬衣袖子的钮扣,褶了几褶随意挽起,他带过手套,替她将海蟹里的肉全都挑出来。

  村长都笑了,想着他们真恩爱。

  蔚海蓝就瞧着他用小汤匙,一点一点的。他的动作总是那么好看,没有半点不雅。

  眨眼之间,雷绍衡已经挑了一小碗白嫩的蟹肉端给她。

  蔚海蓝瞧了瞧,竟然不舍得就这么吃掉。

  “连筷子都懒得拿?是不是要我喂你?”雷绍衡道。

  蔚海蓝还真想任性地坐着不动,就在这一刻将任性发挥到底算了,可是她偏偏不能。安静地拿起筷子,捧着小碗张嘴吃。蟹肉也已经冷了,却很鲜美,肉质也格外细腻,她咽了下去,没有感到不适,反是还想继续吃。

  蔚海蓝第一次觉得,蟹肉是这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雷绍衡双目灼灼,盯着她吃饭,试图要找出些蛛丝马迹,却发现不能。

  蔚海蓝专心致志地吃着,他却已经补了几个素菜时蔬。

  “喝些热汤吃点饭。”他又盛了碗汤,蔚海蓝安静地喝了起来。瞧她喝了几口,一碗饭立刻又被呈到她面前。

  蔚海蓝抬起手来,他的手却径直伸向她的脸。

  她本能地身体向后一仰,想要避开,不料他竟强行按住她的肩膀,直直把她按在座位上。

  他的力道不大,却也足够能制住她。

  雷绍衡仍然顽固地将手伸了过来,用拇指轻轻在她的嘴边擦过。

  心里忽然就一片空白了,因为他细微的举动,周围的画面都变得特别模糊,皮肤的触觉神经偏偏在此刻灵敏的有些过分,蔚海蓝清楚的感觉到,顺着他拇指的用力方向,另外四个指头也轻轻点在她的脸侧,整个手掌,仿佛就要覆盖上她的脸庞,掌心火热而指尖微凉,那是属于他的气息,忽儿靠近,随即又慢慢的离开。

  蔚海蓝就觉得刚刚那被他碰过的地方,嘴唇,侧脸,就跟涂上了痒药似的,一直痒到心里。

  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蔚海蓝微恼地吃饭。

  雷绍衡垂眸见她瘪嘴发闷,不禁淡淡一笑。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安宁,村长夸奖海鲜大餐味道极好,雷绍衡随他应了几句。蔚海蓝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她一走进来,雷绍衡又是往她身上瞟去。蔚海蓝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却想着他到底在看什么。

  饭后三人也没有立刻就走,村长拿出了许多照片,送给雷绍衡和蔚海蓝。而一部分照片就是先前在报纸上刊登过的,还有一些是村民们和孩子们的日常照。蔚海蓝拿着照片爱不释手,一张张看过。

  “她是达娃,名字可有意思了,在他们那儿就是月亮。我教书那时候,她就特别爱听我讲故事,还送给我鸡蛋。你看他就是阿蒙,挺调皮的一个孩子,特别会用叉子捕鱼,搭篝火烤地薯也是行家,没想到他现在还拿奖了……”蔚海蓝拿着照片在说,这却是雷绍衡不曾知道的往事,她离开的一年里,她过着怎样的生活。

  雷绍衡也看着照片,颇是聚精会神地聆听。

  村长见他们如此兴致勃勃,忽而说道,“蓝老师和雷先生都那么喜欢孩子,不如你们也快生一个。”

  一句话就让两人怔住,雷绍衡和蔚海蓝互望对方,有着道不明的深意。

  蔚海蓝急忙将话题带过,“村长,陆老师怎么样了?”

  “陆老师还是老样子,只顾着教书,最近他更忙了,城里的学校来请他去当教员……”村长谈起了陆老师的境况。

  雷绍衡还在翻看那些照片,又换过一张,瞧见其中一张是一幅画。画里夕阳西下,有一群孩子,还有两个大人,手牵手在一起看夕阳。雷绍衡反转照片,看见一行稚气的笔迹写着:我们和蓝老师陆老师永远在一起。

  这张照片后边,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清瘦的中年男人,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看上去十分淳朴,笑起来牙齿很白很整洁。他的身边围着无数孩子,可是身边却还故意空了一个位置,雷绍衡又翻转照片来瞧。

  依旧是那稚气的笔迹,如此写着:蓝老师,我们一直给你留着位置。

  雷绍衡皱起眉头,“陆老师是男的?”

  瞧见村长点头,雷绍衡又是问道,“还没有结婚?”

  “村子里的人都给他介绍呢,可是他都没应。”村长笑道,“对了,蓝老师,陆老师还让我问候你,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蔚海蓝记得她向陆老师谈及过米兰,她会心而笑。

  雷绍衡一听,眉头皱的更拢了,“赶紧成家立业。”

  叙谈片刻,村长就走了。

  电视台那边采访不到雷绍衡,就邀了村长,这也算是独家了。毕竟先前“寻找雷先生”的事儿闹得忒火了,有人起了头,总要有人收个尾,能够增加良好的收视率获得收益好评。村长义不容辞,更是乐意替他们做些事儿,就由电视台的人接走。

  村长离开之后,蔚海蓝也要走。

  不等他开口,蔚海蓝道,“不用送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方才瞬间的任性只是她的私*心,她又怎能越陷越深,蔚海蓝想着还是少见面比较好,这样才能够忘记。就算脑子里还有他,但是只要不见,还是能自欺欺人的,反正他早就不属于她,或者又根本从来就没有属于过。

  蔚海蓝站起身来,提过挎包就要走。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蔚海蓝定在原地,低头望向他,只见他也正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漆黑,望不尽深处。

  雷绍衡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你最近身体不好。”

  周末时去温泉游玩,蔚海蓝几次心口疼痛,又反胃呕吐,他都有瞧见。蔚海蓝想着先前激烈的争执,她应该彻底和他划清界限,说些冷硬的话语将他反驳,不需要他施舍般的关心问候,可是此时此时,她说不出口。

  蔚海蓝又只好搬出那个借口道,“可能是着了凉。”

  雷绍衡漠漠说道,“你吐了。”

  蔚海蓝回答的也很爽快,“最近我胃口不好。”

  雷绍衡顿时眼眸一紧,似是想说什么,可闷了半晌也没有说,只是松开了手。

  反是蔚海蓝问道,“怎么想到给墨柝捐款?”

  雷绍衡轻飘道,“你就当我是钱多了没地儿花。”

  雷绍衡坐在原位,听到关门声,他才抬起头来,盯着紧闭的房门久久不动。

  电视台的采访很顺利,凡响也很好,雷绍衡拒绝出面的行为非但没有遭人话*柄,反是被人说成是做好事不留名。太平的度过了几日,村长也要赶回去。期间蔚海蓝也找了袁圆出来,先前袁圆给过一笔钱,村长记得她,送上些特产,也送上几张全家福。

  蔚海蓝也有问起孩子的事情,袁圆喃喃道,“总有解决的办法。”

  蔚海蓝知道她不愿意提,她也不追问,只怕她会难过。她还是那句话,随时保持联系。

  村长临走那天,蔚海蓝去送机,村长一个劲儿地祝他们幸福美满。蔚海蓝只能点头附和,却是一言不发。

  风波总算圆满平息,蔚海蓝觉得日子终是平静下来了。

  但是袁圆这边,又让蔚海蓝难以承受。

  具体详细的情况并不得知,蔚海蓝却接到了秦臻的电话,这让她委实吃惊,秦臻那种冷漠的性子,向来都不会主动联系,他们还真没有私*底下联系过,秦臻在那头低声说,“嫂子,请你帮个忙。”

  蔚海蓝问他什么事,秦臻这才道,“请你去看看她。”

  蔚海蓝当下意识到不妙,急忙忙赶去袁圆家中。

  袁父给开的门,他系着半截的围裙正在褒汤,“海蓝,你怎么来了?”

  “袁叔叔,袁圆呢?”蔚海蓝问道。

  袁父让她进了屋,一边踱进厨房一边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丫头告诉你了,不就是感冒吗,她就会大惊小怪,我给她熬个汤,休息两天,她就会好。行,你进去看她吧,她估计是没人陪着所以憋得慌。”

  屋子里半拉着窗帘,阳光只照了一半,另一半就黑沉沉的很是压抑。蔚海蓝走进去,扭头看见袁圆平躺在床上。她看上去很安静,也挺好的,瞧见她朝她微笑,蔚海蓝却觉得她这么一笑,自己的心也瞬间被揪紧了。

  蔚海蓝走近一些,瞧见袁圆手里捧着那张全家福,手指轻轻抚过孩子们的笑脸。

  蔚海蓝甚至都不用开口,就已经猜到是结果。

  袁圆脸色很苍白,精神却还在坚强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蔚海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还是炎炎夏日,空调也没有开很低,她的手却很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袁圆将照片放到一边,哑然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孩子,又吵又闹。”

  蔚海蓝依旧什么也不说,更是握紧她的手。

  袁父在外边喊,“袁圆,汤好了,你快出来喝。”

  “我去拿。”蔚海蓝低声一句,走出屋去。

  袁父瞧见蔚海蓝来端汤,又是无奈地念叨,“这孩子真是懒,感冒而已,还赖*床不肯起来了!”

  蔚海蓝明白袁父是被完全蒙在骨里了,淡淡扯出一抹笑,“没事儿。”

  蔚海蓝端着汤进去,将袁圆扶起。她想要喂她,可是袁圆不让,只是接过碗,默默地喝了起来。蔚海蓝想起徐明朗离开那时,袁圆还哭的出来,现在却连眼泪都流不出,她就觉得辛酸难挡。

  袁父推门探头问道,“这汤味道好不好啊?”

  袁圆笑着打趣道,“好喝,一级棒。爸,改明儿我不做律师,我们就开个馆子,你当大厨,我就只管收钱。”

  袁父那神情满满都是关爱宠溺,嘱咐几声让她好好休息,这才出门了。

  只是袁父一走,袁圆脸上笑意骤然全无,她还在喝汤,一口一口的,全都喝完了。

  蔚海蓝将碗搁到外边,又回来陪她。

  袁圆躺下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

  风扇还在呼啦呼啦地转着吹着,蔚海蓝趴在床沿也睡着了。

  如果,如果是她有了,那么他又会是如何抉择?

  蔚海蓝不知是不是受了影响,最近就算是不吃饭,也会时常想吐,胸口很闷很难受。她又是算了算日子,月事该是来了,可却迟迟没有迹象。蔚海蓝莫名的烦躁起来,越是烦躁,越是疼痛,就越是想吐。

  这就像是恶性循环,在她的身体里反复周旋。

  蔚海蓝陪了袁圆两天,袁圆就让她回去,不要耽误工作。蔚海蓝放心不下她,袁圆却很固执。袁圆向来神经大条,凡事不会太强求也无所顾及,但是这一次她却前所未有的执着。

  袁圆说,“海蓝,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担心我。”

  蔚海蓝听见她这么说,只能轻声要求,“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袁圆微微笑道。

  蔚海蓝果然不再成天去袁圆家里报道,只不过每天还是会联系通话或是发几则短信。

  秦臻这边却又打来电话。

  蔚海蓝握着手机,就这么一直等了半天。她知道这是别人的感情事儿,她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怒气就上来了,冲他冷声喝道,“你不会自己去问?我告诉你,我无可奉告!以后你也别再打来!还有,你也别叫我嫂子,我没这么大能耐,能让你秦臻这么叫!”

  蔚海蓝还和雷绍衡好的时候,对秦臻虽然也算是和睦客气,但是因为袁圆,她总是不那么待见他的。现在连雷绍衡这层关系都没了,她索性都撕*破脸了,没必要这么墨墨迹迹臧着捏着,她见了会烦。

  愤怒地挂了线,蔚海蓝这么一气,心头又痛了。

  “蓝姐,雷先生来了。”助手在楼下喊。

  蔚海蓝刚刚被气到,还没有缓过神,又得知他突然到来,一时措手不及,急忙喝了口水平复心情。她刚要下楼去,雷绍衡却慢慢悠悠迈着步子上来了,他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就连压过来的气息都会让她堵得发慌。

  蔚海蓝想要质问他为什么来,却发现没有力气,她就坐在椅子上望向他。

  她注意到他的手中拿了一只牛皮纸袋。

  雷绍衡走到她面前一坐,将那纸袋掷给她。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闷着。

  蔚海蓝狐疑地拿起纸袋打开一瞧,里面全是照片,厚厚的一沓。她又是瞧了几眼,全是孩子们的照片,那么天真烂漫的笑脸,照片背后还亲笔写着他们对他的祝福寄语,每一句都是真挚。

  她闷了下问道,“你不要?”

  蔚海蓝当时没有拿这些照片,只想着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她也不好问村长再要,毕竟他们还是夫妻,照片一套放着,两人都能看见。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又送了过来,虽然还没有开口,态度却已经摆明,她忽然就很郁闷,竟是说不出的郁闷。

  雷绍衡望着她道,“随便你怎么处理。”

  如同那枚被他扔掉的戒指,下场也不过如此,蔚海蓝的手颤了起来,捏着照片一角,用力地摁紧,摁出一个印记,深深的印记,映入她的眼中,那灿烂的童颜渐渐模糊不清,她沉默很久才动了动唇,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孩子么?”

  蔚海蓝没有抬头,涣散的目光依旧盯着照片。

  他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夹杂在空气里,冷到不可思议,“我早就回答过了。”

  蔚海蓝努力去回想,他究竟是什么说过。

  又是那么突然,她就记起来了。

  那还是李永生的案子,他们一起去集市买菜,而后在江梅的家里吃饭。江梅亲自下厨,也不让她帮忙,她只好走了出来。她看见他在教阿志认字,她从未觉得他是那样温暖。后来他们走在寂静小径,她就问了他相似的问题。

  蔚海蓝仔细地回忆,她是怎么说的,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混乱的思绪有一瞬间空白,他所说的话语却定格了。

  蔚海蓝不曾如此厌恶过记忆,怎能让人如此痛楚。

  他说:不喜欢,讨厌死了,很烦。

  他说的当下,蔚海蓝还不信,她是真的不信,他那样温暖的对待阿志,她怎么会相信。她还以为他是在说谎,那种神情,那声冷哼,此刻幡然醒悟,原来他没有,原来他是真的不喜欢,他并没有说谎。

  所以那个如果,他已经给了抉择。

  蔚海蓝茫然然的发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雷绍衡就见她脸色有些发青泛白,他眯起眼眸,死死地盯着她,不肯放过丝毫,他终是问出了口,那声音异常平静沉稳,可是那双随意交握在胸前的手,手背突起青筋,“你是不是有了。”

  蔚海蓝整个人僵如化石,脑海里本是空白又如乱麻扭作一团,她心神一定,眉眼都是冷意,幽幽反问,“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雷绍衡一针见血道,“怀*孕的女人就会吐。”

  蔚海蓝淡淡笑着说道,“我只是着凉胃口不好,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我事先没有避*孕。”他漠漠说道,带着审判的意味。

  蔚海蓝简短道,“我避*孕了。”

  雷绍衡蹦紧俊颜,这下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也相继蹦突而出。

  就在刹那间,蔚海蓝注意到他墨黑的双眼,淡却了光芒,像是宇宙里流亡了一个世纪的星辰,终于耗尽能量,只能降落再降落,散发完最后的光芒,仅剩黑暗侵*袭,他吐出两个字,站起身翩然离开,“很好,省得麻烦。”

  脚步声远去,蔚海蓝还坐着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浑身都麻木,就连心口的疼都感觉不到。助手在喊,要她下去,蔚海蓝勉强吃力地发了几个音,这才回了助手,随后克制不住自己捂着嘴奔向洗手间。

  这样的干呕不是一两次,蔚海蓝也已经习惯,但是这次她却好像要将五脏六肺全都吐出。

  蔚海蓝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有了。”

  有时候越是告诉自己不会,有时候却越是像真的,这种感觉太过强烈,搅得蔚海蓝心神不宁。几次想要去医院,却没有勇气,几次徘徊在药店前,却也没有进去。她等着盼着月事来,却也没有如愿。

  下午时蔚海蓝送了件礼服给客户,送完衣服,她就随意在街上走走。

  透过商店的橱窗,蔚海蓝看见自己的脸,好像是一具尸*体,漫无目的,没有灵魂。

  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蔚海蓝定在橱窗前,她突然厌恶,厌恶这样的自己。

  忽然,蔚海蓝瞧见玻璃窗中倒映出另一道身影。

  人来人往的大街,男人短短的头发,瞧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很冷,她一惊,心里萌生狐疑。她恍惚回头寻找,可是对面的马路,只有匆匆行人,根本就没有谁驻足停留的踪迹。

  只是幻觉而已。

  蔚海蓝正是恍然之际,又有人呼喊,“蓝。”

  蔚海蓝以为是他,一转身却见风景辛站在她的后方。

  一身西服的风景辛显然在忙碌,随侧还带着几个下属,他笔直地朝她走来,低声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随便逛逛。”蔚海蓝道。

  风景辛见她脸色偏白,“身体好点了没有?”

  蔚海蓝想了想道,“恩,好点了。”

  “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忙,晚上找你?”

  “忙完再说吧。”

  “现在是回工作室?我让人送你过去!”

  蔚海蓝摇摇头,“我回家去。”

  风景辛放心不下,硬是让司机送她回了住所。快到小区,蔚海蓝让车停下。

  附近有一家药店。

  蔚海蓝先前来过许多次也犹豫过多次,可一直就没有下定决心。在她所有的记忆里,都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次,她镇定地迈着步子,毅然走入了药店。店员的脸孔是陌生的,声音是冷漠的,她说了需要的东西,对方就取给她,给了钱她拿过就走。这是正常的买卖,她却觉得手足无措。

  蔚海蓝往小区的入口走去,她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跟随着她。

  男人拿出手机,按了号码汇报,“雷先生,夫人刚才进了一家药店,她买了验*孕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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