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不少宾客,认出了钟铭,尽管他坐在靠边的位子,又有柱子遮挡,却仍是躲不过嗅觉灵敏的投机人士。
纷纷有宾客上来寒暄打招呼,眼神试探性的晃过他身边的隋心。
谁不知道钟氏和姚氏联姻又关系破裂的事,早就有消息传出来钟氏二少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是除了两家谈判瓦解时,另一个促成钟家二少迅速恢复单身的理由。
有的卓越的员工,已经认出那低着头一脸木然的身影,正是前两年在卓越设计部实习过一段时间的隋心。她在卓越的时间不长,风头却很强,刚进卓越就传出来是秦总钦点的空降,没多久又和方总出双入对,还公开了关系,后来卓越和钟氏举行联谊度假,有人发现隋心又和钟氏二少暧昧不清,度假回来就离开了卓越,还和方总分了手。
这两年,隋心在设计圈小有名气,她的招牌设计稳坐美嘉销量前三,只是非卓越的人,很少有能将她本人和名字对上号的,因为大多数需要露脸的机会,她都推给了签约的工作室。人人都知道于斯容是个干练事事冲在一线的女人,甚至将工作室的设计师保护的严严实实,也不知是不是怕被人挖角。
有人说:“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过啊,我还以为没下文了呢!”
有人答:“也许人家保密功夫做得好呢!你想啊,姚氏和钟氏合作等于是强强联手,怎么会突然闹掰了,姚氏的千金更因为这件事远走海外,不是为了情伤还是为了什么?”
卓越的人一认出隋心,又见她和钟铭并肩而坐,很快就将她的故事背景传了开来,有意打听的稍稍竖起耳朵就能明白一二。
——
短短半个小时内,钟铭已经是第六次起身应付同行了。
无论是按照圈内的名气还是地位,其实他都应该被安排在最醒目的位子上,但是当上前寒暄的人问起时,他却说,今天他是方町的家人,兄弟,所以就坐在这里。
隋心坐在原位很少挪动,几乎没有说过话,只当有人上前递上名片时,她礼貌性的站起身和对方握手。
直到钟铭回座,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隋心已经问服务生要来一杯热水,放在他手里。
“一会儿估计要喝很多酒,先喝点热水吧。”
钟铭抬眼,眼尾扬起迷人的弧度:“嗯,一会儿我会少喝点。”
隋心挑眉:“你少喝的了么,不用帮方町挡酒么?”
秦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依次同桌的其它几个客人打了招呼,进而目光明确的走向冷清的这桌。
“钟铭,心心,很感谢你们能来。”
秦媛坐下,笑颜如花的望着两人,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
“看看你们现在,我还真是羡慕,能有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真好。其实方町最怕的就是你们有事来不了。”
钟铭勾起一抹笑:“怎么会,就算是在国外,我也会赶回来。”
秦媛笑容更深,转向隋心:我原本还以为心心会推辞,毕竟一年多没联系了……结果,还是低估了你们三个人的情谊。”
隋心微笑着:“媛姐你说笑了,今天不仅是方町的好日子,也是你的,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一定会来,亲口跟你们说一声恭喜。”
顿了一秒,隋心又道:“我们三个人,但凡有谁有事,不管好的坏的,另外两个都不会坐视不理,何况是这么个好日子,一定风雨无阻。”
话音方落,余光就瞄到一道正向这边走来的身影,气质锋利。
是方町。
钟铭已站起身,两人抱了一下。
“兄弟恭喜。”
“谢谢。”
隋心笑着走上前时,这才注意到齐刷刷望向这边的宾客们的眼神,探究,古怪,揣摩,窥伺。
这应该是她和钟铭重逢之后,头一次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吧,也是一年多来他们三人第一次聚到一起。
目光收回时,不经意间瞥见先前在洗手间里的那两个女人。
冷冷的勾起一个弧度,隋心别开脸。
酒席还有一会儿才开场,接下来几分钟,几人坐下来闲聊着。
秦媛站了一上午,小腿已经感到酸疼,隋心注意到她一坐下就将小腿悬空,便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喷雾,递了过去。
秦媛有些惊讶的接过,见上面的说明是用于去除水肿缓解酸痛的,向隋心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在良辰美景一般的日子里,聊天的内容难免会牵扯到风花雪月,不会儿,秦媛就将话题引申到终身大事上。
“钟铭,到现在都没听到你的好消息。心心也是,一直单身。你们俩是打算这么耗下去,还是早点看开了,赶紧找适合自己的对象?”
一年多不见,隋心几乎已经忘记了秦媛的说话套路,她似乎一点都没变,谈话间习惯性的给人下套,语带双关,每句话都像是有暗示。
钟铭没有接招,只坐在那儿淡淡的笑,懒洋洋的靠着椅背,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向隋心。
他在等她发话。
隋心别开眼,对秦媛笑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方町和媛姐这样幸运,芸芸众生茫茫人海能找到彼此,分离的两半苹果终于合在一起。”
秦媛刚要说话,不妨方町却站起身,抬手扶了一把秦媛光裸的手臂。
“要开宴了。”
秦媛站起身时,就听方町说:“不管怎么样,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一定捧场。”
——
司仪上台开始主持,整场宴会走的是温馨路线,全程穿插着几段两人相识相知的小故事,有的娓娓道来,有的剪成幻灯片。
席间,还有几段表演,活络着现场氛围。
女方亲朋那边热闹非常,男方亲朋这边冷冷清清。
这样的强烈对比,似乎随着开场后几十分钟的炒热,已经令众人渐渐淡忘了,直到司仪有请双方长辈亲人上台讲话,不少人又一次将目光投了过来。
隋心分明注意到,刚才司仪下台休息时,是秦朔身边的人凑过去交代了几句话,那司仪才转而宣布了这条流程。
秦朔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让方町难堪,他们的针锋相对已经成了卓越的一台大戏,不少圈内人等着看笑话。
女方那边,上台发言的是秦媛和秦朔的父亲,卓越的大股东,话不多,却迎来几次热烈的掌声。
轮到男方这边时,隋心四下看了一圈,年长的几位正在面面相觑,互相鼓动,就是没有一人愿意上台。
司仪又一次催促起来。
场内已经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大家都在嘀咕,怎么方家老爷子去世了,方家就没人了么?
议论声越演越烈,秦媛的脸色极其难看,她扫了一眼旁边坐的笔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方町,已经决定上台解围。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站起一道挺拔的身影,他身上的衬衫虽有些皱,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脸上的笑容是疲惫的,走向讲台的动作却果断笃定。
台下只静默了一秒,就爆发出掌声。
谁想到走上来的竟然是钟氏二少?
——
隋心也是诧异的,她没想到站起来的会是钟铭,当她反应过来时,钟铭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从容的走向讲台,离开座位时还不忘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穿上,系上袖口。
远远的,就他长腿迈开,几步已经登上了台,脸上又一次挂起疏离而意味难辨的笑。
那种笑容,隋心不陌生,他对于敌人,或是侵略者,才会这样。
司仪将麦克风交给钟铭,他接过时,黑眸轻缓的扫向台下主桌的方向,和席间方町的眼神于空中交汇。
无需多言,挨着方町最近的秦媛,就明显的注意到,方町紧绷的线条一下子放松了。
静了一秒,低沉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各个角落:“今天是方町和秦媛的好日子,一个是我相交二十几年的好兄弟,一个是我们钟氏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卓越的代表。不过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以方町亲人的立场。方町在卓越能有今天的成绩,是他靠双手打拼出来的,也是方叔叔多年培育教导有方。我相信钟氏和卓越未来的合作会更紧密无间,就像我和方町的友情,亲如手足,胜似亲人。”
和缓的语速,伴随着闲话家常一样的问候,整个讲话只有短短三分钟,却透着难以撼动的力量。
钟铭的话很简单,也很直白,无外乎要告诉众人两点,一,方家不是没有人,二,方町绝对是卓越和钟氏合作的最有力的一根纽带。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场内爆发出热烈掌声。
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嗤之以鼻,有的人在看热闹,有的人在伺机而动。
——
方町和秦媛开始挨桌敬酒时,钟铭成了最有力的一道屏障,不知是被哪桌的客人缠住了,一连喝了数杯。
隋心皱着眉看着那边良久,见钟铭的耳朵已经淡淡的发红,就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
他虽不好那口,却很少被人灌醉,耳朵泛红时说明已经醉了几分。
隋心正在想着,要将他杯里的白酒换成水时,还没起身,身边的空位就突然落下一道身影,糅合着浓郁的香水味。
隋心一怔,扭头看去,是一个妆容很浓的陌生女人。
“你好,请问是隋心隋小姐吗?我是xx网的记者,想采访你几个问题,请问方便吗?”
“我是。”隋心不动声色道,“如果问题不多的话,可以。”
女记者笑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就三个问题。”
“好,你说。”
“听说你和钟铭先生、方町先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定很好,请问你们为对方做过牺牲最大的事是什么,或者说对方有没有做过什么事让你很感动?”
隋心皱了一下眉,小心翼翼的观察女记者的眼神,隔了几秒才说:“曾经有过几次,大家都放弃了个人利益成全对方,不过具体是什么事,一事想不起来了。”
“那么请问,外面传言,你和这两位先生都曾经交往过,是真的吗?”
“你也说了那只是传言,而且从始至终,方先生和秦小姐一直都是公认的一对,我和秦小姐也是朋友,我是亲眼见过他们相处有多融洽的,可见传言并不可信。”
“好的,那么第三个问题。”女记者笑的温和,“有人说,隋小姐你曾经为了追钟先生追去了温哥华,后来就有风声传出来,钟先生有一位喜欢了很多年女性朋友,更因为这位朋友和未婚妻解除婚约。请问隋小姐,这是真的吗?”
隋心挑了挑眉,果然是有备而来。
她追钟铭去温哥华的事,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当年的高中同学们大多不在这个圈子,现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上只知道她和钟铭后来的事,没想到这个女记者竟然挖的这么深。
“我想你这个问题,只问对了一半。”
女记者追问:“请问是哪一半。”
“第一,我是去过温哥华,是不是为了钟铭,这个要你自己去查。第二,钟铭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与我无关,姚氏和钟氏之间的商业利益,只有他们两大公司的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不会因为一段感情就影响到这么大的局面。”
话音落地,隋心抬眼轻笑,眼神锐利而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那女记者似是一愣,显然她并没有想到,看似这么温和好欺负的小姑娘,会露出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女记者很快堆起笑脸:“谢谢隋小姐的回答。”
“不用客气,我能不能反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隋心笑眯了眼:“谁让你来的?”
女记者又是一愣,眼神闪烁:“只是……”
然而,女记者还来不及找到合适的借口,眼前的人就飞快的站起身,视线一晃,隋心已经快速的离桌。
——
秦媛一手撑着桌边,已有些摇摇欲坠。
为了穿着这套礼服保持最好的体态,她早上基本上是空腹来的,如今又灌了这么多酒,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
原本说好帮她挡酒的秦朔,不知何时被客户拉走,一时分不开身,而另一边钟铭和方町也正在应付最难缠的几位大客户。
踉跄时,秦媛暗暗发出一声懊恼。
直到一道力量及时撑住她的手肘,秦媛晃了两下,就站住了脚。
侧首一看,正是隋心。
隋心笑着拿走秦媛的酒杯:“媛姐,你妆花了,我陪你去补妆。”
“好。”
秦媛松了口气,力持镇定着向门口移动,但身上的一部分重量,却依附在隋心搀扶的手上。
休息室里,秦媛喝了一杯醒酒茶,又吃了两颗药,总算缓了口气。
隋心去而复返,从宴会上拿回点食物放在桌边。
“吃点再回去吧,这么灌酒谁也受不了。”
“谢谢。”
秦媛将食物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同时抬眼望去。
隋心朝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秦媛却突然说道:“心心,你怪我吗?”
隋心有些讶异,回过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你指哪方面?”
“方町。”
“哦。”隋心笑了:“我说不怪,你愿意相信吗?”
秦媛颔首:“愿意。”
一阵沉默,秦媛笑了,擦拭着手指,抿了抿唇角又道:“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
秦媛站起身,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放在桌上。
“我看钟铭也喝了不少,一会儿你带他上去休息吧,等酒退了再走。”
“好,谢谢。”隋心拿起房卡,放进包里。
秦媛笑了一下,又说:“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
隋心抬眼:“什么?”
“我收买过Mina。”
静了几秒,隋心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秦媛笑容渐深:“还记得两年前的圣诞节吗,在度假别墅里,有一天晚上停电了。其实是Mina拉了电闸,是我让她制造机会给你们独处的。原因你应该知道,我要破坏你和方町之间的信任。”
又是一阵沉默,隋心良久不语,静静地望着秦媛。
她不懂,秦媛这个时候说这个的用意是什么,是坦白,还是忏悔,还是示好?
直到秦媛说:“不过那件事之后,Mina就和我断绝了合作关系。她告诉我,其实钟铭一直知道我做了什么,所以她决定收手。呵,你猜,钟铭为什么明知道还要装作不知?”
撂下最后一句话,秦媛向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脚下一顿,说道:“心心,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如果我喜欢的男人也肯为了我这么费心思,哪怕再卑鄙点,我也会很高兴。”
——
一声轻叹,秦媛低了低头,拉开休息室的门。
然而步子刚踏了出去,就愣住。
门边正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身上散发着酒气,见她出来,那双桃花眼正平静的扫来。
方町听到了……
秦媛怔住,一时间竟不知要做些什么。
直到他站直身体,扶着她手臂,顺势搭住肩膀。
“好点了吗?”
方町竟如此淡然。
秦媛心里漏跳一拍,立刻用笑容掩饰:“好多了,咱们回去吧。”
“嗯。”
——
等隋心返回会场,自人群中找到那高大的身影时,见他耳朵上的红晕已经红透了耳根,向颈部蔓延。
她不由分说,就将另一边的秦朔拉起来。
“你来,我要带钟铭走。”
秦朔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依我看他还能喝两打。”
“能喝也不行,他要休息了。”
“呵。”秦朔揶揄的笑。
隋心懒得理会,径自将秦朔推了出去。
秦朔从善如流的挡下急于拉拢钟氏的几位客户,隋心就是这个时候从旁边绕过去,一把抓住钟铭的手掌。
钟铭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这些人说话,意识时而非得很远,时而又被拉回来,目光几次扫向原来的席位,都不见隋心,以为她去了洗手间。
场地里的气氛越发憋闷,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他浑身的毛细孔都像是被酒精蒸熟了,却被衣服憋着不能疏散。
就在这时,他滚谈的掌心里,却突然塞进来一道柔软的冰凉。
他一下子就握住了,将那人一扯,同时侧首,就望见了那双黑如乌珠,却写满了不认同的大眼睛。
钟铭勾起唇角,刚要说话,就被她用力拉出包围圈。
步子懒散的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客户的喊叫:“钟总!”
钟铭回头,抬了抬手,上扬的眼尾透着醉意,但那客户很快就被秦朔挡住。
一路沿着边缘离开宴会厅,隋心没有松手,目标明确的向电梯走去。
钟铭跟着,笑着,没有挣脱,只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长长的直发被她盘在脑后,露出颈子的线条和耳朵。
她应该没喝酒,她是那种只要一杯就能红透半个身子的体质。
他曾经说过,那是因为她体内缺少一种解酒酶。
——
电梯门应声而开。
两人一走进去,钟铭就懒懒散散的靠向墙壁,半眯着眸子轻笑。
隋心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笑什么,全当是喝多了准备要撒酒疯的节奏,很多人喝多了都这样。
幸好钟铭虽然喝多了,但是人还是很合作的,走出电梯后,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拉过走廊,拉进房间。
门板一合上,她又将他拉进卧室,来到床边。
她只轻轻用力一推,他就正面朝下的倒了进去,坚毅的侧脸埋进那片柔软。
隋心回到外间倒了杯温顺,返回卧室时,他依旧那个姿势。
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翻了个身,露出那张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的脸。
但见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睁着,瞳仁极黑,幽幽的光自那道缝隙中溢出。
隋心单膝跪在床上,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
她刚要起身去浴室,不妨手腕却被他用力一抓,立刻反弹回来。
视线飞速旋转,身体一阵颠簸。
下一秒,她的后背就深深陷进柔软的床铺,扑面罩下来的是浓郁逼人的酒气。
他的双臂就撑在身侧,却不知是虚软无力还是故意的,弯曲下来,好像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那坚硬的胸膛很快压了下来,严丝合缝的贴上她的胸脯。
隋心惊呼一声,只来得及伸手去扶他的肩膀,却徒劳无功,丝毫不能撼动。
然后,就感觉他的双臂已经穿过她和床铺之间,将她环绕着,越锁越紧,炙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边。
“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微眯的眼,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那片耳垂,渐渐红了。
他无声轻笑,胸膛起伏。
“你先起来,把鞋脱了躺好。”隋心努力推他,累的一身汗。
钟铭却收紧双臂,纹丝不动。
直到她说:“你躺好了,我让你抱。”
静了一秒,他终于抬眼,黑眸扫向她的脸,眨了两下,像是揣摩她这句话有几分真假,直到终于松开钳制,翻身时抬手脱了鞋扔到床下,然后缓慢的躺到床头,同时静静地望着床尾的她。
隋心别开脸,真想翻白眼,但还是站起身,扯开被子罩在他身上。
转身来到床的另一侧时,始终能感觉到他目光的追随。
直到隋心拉开另一边被子坐上来时,低头脱掉高跟鞋,将双腿探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躺平。
她双手置于腹部,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
片刻沉静,床铺那头沉了沉,颠簸了几下,那散发着酒气的身躯向她这边移动,却没有丝毫侵犯的意思,在还有半个手掌的距离时停下,探出一只手臂,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浓重的气息吹拂过来,隋心侧头,正撞进那双黑如夜空的眸子。
但见他勾着一边唇角,不知在笑什么,衬着那红晕,笑里竟有一丝荡漾。
隋心只觉得,酒精大约是能靠呼吸传播的,否则怎么她也觉得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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