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美愣住了,盯着他的目光闪过一抹慌乱,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这家咖啡不管是离萧家还是萧氏公司都不算近,不应该是巧遇那么简单的,她扫了一眼门口,那人才刚走他的电话就来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感觉到什么了吧?
“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说过了么,过来看看你此时的心情。”萧恪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刚刚那人是谁?你的新男友?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啊。”
“这个不用你管。”伊美别开脸,以此来回避他的视线,此时此刻,她生怕萧恪会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OK,我也没兴趣管。”萧恪迈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又兀自拎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轻啜一口:“伊钿终于醒过来了,在这个大家都惊喜万分的时刻,你这个亲妹妹却在这里对一个男人大动肝火,这很不正常啊。”
伊美心里又是一慌,他果然是为这事而来的,他果然在怀疑她。
为了不让自己上当露出马脚,她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平静:“萧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年夜那天,是我告诉你伊钿带着果果去江边看烟火的对吧?后来你的车子去过江边却没有将果果从伊钿的手里抢回来,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我猜想并不是因为你转性了,而是有更大的阴谋在后头。如是在伊钿将果果送回萧宅后,伊钿出了严重的车祸。”
萧恪徐徐道来,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伊美的心里开始打颤,双手也在一点一点地握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
萧恪冷笑:“穆思珩没有怀疑你,是因为他想不到你恶毒起来究竟有多么恐怖,更不知道你去萧宅找过果果,对被伊钿的车祸冲昏了头。可我不同,我知道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我也猜到你迟早会以伊钿动手,只是没想到你会下手下得这么快。”
“我没有。”伊美愤愤地冲他吼了一声:“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如果真的没有,你又何需如此紧张?”
“萧恪,你别忘了我俩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这么陷害我的话,别怪我到时把你一起拖下水。”伊美情急之下,不得不用这招来恐吓他。
萧恪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能拖我下什么水?顶多也就是把过去的真相告诉穆思珩和伊钿,然后被他们仇恨一番罢了。”
“你--!”伊美气结:“难道你就不怕伊钿会恨死你,这辈子都不回到你身边来吗?”
“你看她现在跟穆思珩在一起的情形,我还有抢回她的机会么?”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呀?当初是谁说要玩就要把游戏玩到底的?是你!”
“没错,是我!”萧恪将手中的咖啡杯子往桌面上一拍,抬眸睨着她:“可是我也不止一次地警告你,你可以争风吃醋,可以用任何理由挣夺穆思珩,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伤害伊钿。可是你做到了么?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而且还是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方法!”
他的怒火让伊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闪过一抹心虚。
“我......我没有......。”她语气一缓,望着他道:“萧恪,这次真的不是我干的,你不能每次伊钿一有事就怀疑到我身上来,真的不是我!”
“是不是你,警察一调查就知道了。”萧恪说:“虽然我是无凭无据,但只要我提点一下警察,我相信他们有了方向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说完这句,他迈步往包房门口走去。
“等等!”伊美叫住他:“萧恪,你的目的是什么?”
萧恪回身,冲她投去阴冷的一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再跟你有什么合作吗?不,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合作的,我是来告诉你,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砰’的一声,他甩上门板,彻底地消失在伊美的视线里。
****
伊钿被转入普通病房,大伙终于可以每天都去探望她了。
穆思珩更是几乎搬入病房和她一块住院了,只要不是公司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都会选择留在病房内陪伴伊钿。
看到穆思珩为了一个女人如些奔波自己,最心疼的就是穆夫人了,她左思右想,终于挑了一个穆思珩不在医院的时间来到伊钿面前。
此时的伊钿因为腿骨折需要借助轮椅出行,头上的伤也还在复原中,见到穆夫人她没有觉得意外,反而一早猜到她会来了。
她自己有多恨自己,穆夫人就有多恨她。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穆夫人,她也一定会气疯的。
“伯母。”她礼貌地唤了声。
穆夫人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漠然道:“伊小姐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拖着思珩么?哪怕他这一生都毁在你身上?”
“对不起。”伊钿歉疚道:“我不想拖累阿穆。”
“那你还让他一天到晚守在你身边?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啊?”穆夫人愤愤道:“你要是缺人照顾我可以给你安排护工,随便你要多少个都行,这样总行了吧?”
穆夫人气坏了,伊钿却仍是一脸的平静,道:“伯母,阿穆需要时间,您别生气,他会好好的。”
“我看他已经跟你一起疯了,还怎么好得起来?”穆夫人指住她:“伊钿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毁了我的儿子,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过得很惨。”
伊钿心里划过一丝难过,不是因为害怕穆夫人对她做什么,而是突然觉得害怕,怕穆思珩真的和她一样疯掉了。
她该怎么帮助他好起来?
“妈,你怎么到这来了?”病房门口传来穆思珩的声音,紧接着是他的身影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伊钿跟前牵着她的手打量她:“怎么样?你还好么?”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只要她来了,就一定是为了说一些难听的话给伊钿听。
“我没事。”伊钿冲他微微一笑。
穆思珩转向穆夫人:“妈,我和伊钿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以后你别操心了,也别到医院来给自己添堵了。”
这分明就是要赶她回去的意思,穆夫人气结:“穆思珩,我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是吧?”
这些天她已经好说歹说,什么好话都说尽了,穆思珩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禁止她到医院来,这让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说了一切等小钿好起来再说。”穆思珩态度坚决。
穆夫人拗不过他,只好愤愤地离开了。
穆夫人走后,穆思珩在床沿上坐下,伸出手臂将她搂入怀中:“小钿,别在乎我妈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伊钿抬起手掌轻轻地覆在他的背上,微笑:“我不在乎。”
她记得当年穆夫人也曾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而穆思珩也是这样抱着她,告诉她一切有他,让她别往心里去。
当年因为心里有爱,无论穆夫人说什么都不会往心里放,用时间和真诚一点一点地打动穆夫人的心。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不在是那个心里藏满了爱的伊钿,穆夫人也不可能再相信她的话,只是难为了怀中的这个男人。
“阿穆,你还是相信爱情么?”她轻声问。
“相信。”穆思珩点头。
“哪怕我曾经伤害过人,生下过别人的孩子吗?”她强忍着泪花。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也有恬心了,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穆思珩微笑道。
爱情怎么可以用这种抵消的方式来衡量?伊钿苦涩地想。
虽然她和萧恪也属于意外,但她依然跳不出自己的心理障碍,难道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思想区别么?
她在乎穆思珩和伊美么?不,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和萧恪的那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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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就这么过去了,阳光暖暖地普照着万物,穆思珩陪着伊钿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阳光照得伊钿眼睛有些发晕,穆思珩便体贴地替她戴上可爱的太阳帽,电梯内反上衬出两人的身影,穆思珩还是那么帅气迷人,而她......。
伊钿突然觉得有些不敢认镜中的那个人了,那真的是她吗?剪得蓬乱的发丝,松松绔绔的病号服,苍白如纸的脸色......。
回到病房时,穆思珩体贴地给她倒了杯温水,扶着她的肩膀问:“怎么样?想再坐一会还是到床上躺着?”
“我想再坐一会。”伊钿说。
她喝了一口杯里的温水,望着他有些难以启齿道:“除穆,帮我叫一下护士,我想上洗手间。”
“上洗手间为什么要叫护士?我比不过护士么?”穆思珩用手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你的身体有哪一寸我没见过?还跟我脸红?”
伊钿羞得小脸绯红,微笑道:“现在不同以往了嘛。”
“哪里不同?”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关系不同了。”
“这没关系,很快就同了。”穆思珩将她从轮椅上抱走,大跨步往洗手间里面走去。
伊钿的反抗全被他控制了,最终只好在他的帮助下解决了生理需求。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伊钿的脸变得更红了,同时心里也变得更加惆怅起来。
穆思珩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可她呢?
已经记起所有过去的她,还能像之前那样迷迷糊糊地抛下一切与他缠绵在水沁园里过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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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穆思珩正在护工小姐的陪同下试着下地走路,腿尖刚碰着地面,伤口就有些隐隐作疼起来。
她真担心自己会因此而终身坐在轮椅上,好在虽然疼,但恢复得还算不错,医生说不用很久就能慢慢下地走路了。
“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安宁笑盈盈道:“我看你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也应该早就住怕了吧?”
伊钿算了算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该出院了。
穆思珩担心她的伤口不能好好恢复一直不提倡出院,宁愿每天准时过来陪她解闷。如果她出院了,至少穆思珩可以不用这么累,也不用陪着她住在医院里了。
护十小姐离开后,安宁扶着伊钿回到床上坐好,一本正经道:“小钿,你还是不想见见萧恪么?”
伊钿摇头,她一点都不想见。
“他挺担心你的。”安宁说完,转而又点了点头:“不过不见也好,都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再有什么纠葛了。”
伊钿垂眸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指,心里如有千斤重。
她抬眸看着安宁,痛心地道:“安宁,这些年阿穆一定过得很不好吧?”
安宁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她笑着抓住她绞在一起的手指:“再不好也比你好,你看看你自己过的都是些什么生活,也难怪穆思珩会心疼得忘了仇恨。”
伊钿却仿佛听不见她的话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嘴里低喃:“他一定很难过。”
“难过是肯定的,你知道在你昏迷的这几天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么?”安宁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将那天她拍下来的相片递到伊钿面前。
无需多言,伊钿的眼泪便已经涌出眼眶。
相片中的男子,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养尊处优,优雅贵气的穆思珩吗?
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看着照片中的他,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五年前他的日子是怎么样子的,一定比这几天好不了多少。
她反手抓住安宁的手掌,低声哽咽道:“安宁,如果哪天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再也不要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了。”
安宁摇头:“不,我照顾不好他,所以你一定要在,不管何时。”
可是错误已经犯下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下那样的错误,更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陷入这般痛苦之中的。
心里有个声音在哭泣:阿穆,真的很抱歉,让我让你爱错了人!
*******
出院后,伊钿依然是在水沁园里居住,因为她的腿还没有全好,穆思珩还在医院给她请了两个专业的护工。
为了庆祝她出院,穆思珩把恬心带到水沁园来了。
看着懂事可爱的恬心,伊钿却突然想到了还在等她回家的果果,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以前伊钿见到恬心总会特别激动兴奋的,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惊喜,只是久久地牵着她的手,笑容泛着苦涩。
就连恬心都能够感觉到她的异常,盯着她用不解的声音道:“伊钿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疼啊?”
伊钿笑着摇头:“不疼了,恬心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谢谢伊钿阿姨。”恬心开心地笑了起来。
穆思珩让莲姐将小恬心领去花园里玩去后,蹲在伊钿跟前打量着她:“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嫣的。”
原以为把恬心叫过来,她的心情会好上许多,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
“抱歉,我只是还没有从医院的氛围中缓过来。”伊钿笑笑地转移话题:“对了,伊美还有再找你麻烦么?”
“没有,听说她半个月前就出国去了。”
伊钿愣了一下:“她出国了?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不知道,我极少关注她的事情。”穆思珩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我都快照看不过来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太劳心了,完全可以把我交给护工小姐照顾的嘛。”
“不行,不亲自照顾你我不安心。”穆思珩将她从椅子上抱起:“走,去花园里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伊钿被她打横抱在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小脸埋入他的颈间,感动的话语从她的口中溢出:“阿穆......不用对我这么好,只要每天能看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么?那你要不要考虑早点嫁给我?”穆思珩含笑问。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会很伤心?”
“当然。”
“那我还是不说了。”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嫁给我了?”穆思珩将她放在花园的椅子上,目光深邃地俯视着她。
伊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一脸认真地迎视着他问:“阿穆,如果我哪天恢复记忆了,你会让我选择自己的生活么?”
穆思珩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他打量着她,半晌才张了张嘴,无比痛心地说道:“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谢谢。”伊钿倾身抱住他,感动的泪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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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沁园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伊钿一直没有见过萧恪,也没有见过果果。
不知道是出于逃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不想见。
而穆思珩几乎每天都会回来水沁园陪她,有穆思珩在的时候,她就会格外珍惜每一秒钟的时光,因为只有她知道这样的时光会越来越少,直至彻底离她远去。
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她主动要求穆思珩带她去外面吃顿浪漫的西餐。难得她有这么好的兴致辞,穆思珩自然是高兴极了,还特地提前订了位置。
时间还早,伊钿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还往脸上化了层淡淡的妆容。
下午,穆思珩过来接她时,看到她这副清新靓丽的模样,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微笑道:“今天的你格外漂亮。”
“是么?你也很帅。”伊钿含笑道。
“我?不是每天都这样么?”穆思珩低头扫了自己一眼。
“是呀,你每天都很帅。”
“这小嘴可真甜。”穆思珩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记:“不过我喜欢。”
“好了,咱们赶紧上路吧。”伊钿指了指他的方向盘。
十五分钟后,穆思珩带着伊钿来到滨江边上一家有名的西餐厅,餐厅包房的大落地窗子朝着江面的方向,风景秀丽,空气怡人。
伊钿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太久没有跟穆思珩一起到这么高雅浪漫的地方吃饭,她早已经忘了这种幸福的感觉。好在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她还能有机会再与他浪漫一回。
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诺大的包房内,有鲜花,有红酒,有轻如流水的音乐。
穆思珩牵着她在落地窗前的餐桌上落坐,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记:“喜欢这里么?”
“喜欢。”伊钿点头。
“我们以前来过的。”穆思珩又说。
伊钿微微地笑了,是的,他们以前来过的,她记得当时也是这种靠江边的包房,也是一样浪漫的场景,那次她被感动得点头接受了他的求婚。
“伊钿小姐,你愿意再嫁我一次么?无论生老病死都要在一起。”耳边响起穆思珩诚挚又温柔的声音。
伊钿这才发现穆思珩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枚戒指,而戒指的款式正是她所喜欢的圈戒。
她看着一本正经的他,本能地抬起手掌将脖子上的圈戒握入掌心,她已经发现戒指被萧恪掉包的事了,一直没有将戒指取下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眼下穆思珩突然向她求婚,她一时间既有些无措起来。
穆思珩看了一眼她握成拳头的小手,心里滑过一抹失落,难道她心里还在记挂着萧恪吗?不然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主动将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
“小钿,我不想逼你忘掉谁,但我想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请你不要拒绝好么?”他牵过她的小手。
“阿穆......。”伊钿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入自己的指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么美好的时刻,如果她断然把他拒绝了,他一定会伤透心的吧?这个美好的夜晚也将付之东流。
戒指戴好后,穆思珩执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记,抬眸盯着她:“记住了,你是我的。”
摇曳的烛火下,他笑得那么幸福,她不禁也跟着笑了。
也许是太过开心,这一夜穆思珩居然喝醉了,醉眼迷离地将伊钿腾空抱起,来到内室的大床上。
伊钿倒是清醒的很,可她并没有清醒地推开他。
她颤抖着双手替他解去身上的衣衫,指尖带着留恋。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不但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也记得他的身体,记得怎么让他快乐。
这一刻,她终于又实实在在地拥有了他。她在想,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她就可以永远地和他在一起了。
只可惜这样的幻想不可能存在,她和穆思珩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做下去。
他已经累趴在她身上了,嘴里却不住地咕哝着:“小钿,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对么?”
“阿穆,照顾好自己。”她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就这么抱着他,直到他彻底睡熟过去。
******
穆思珩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长,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他从床上坐起,环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向来酒量不错的他,居然在半瓶几杯红酒的攻势上醉倒了,而且还醉得那么离谱。不过一想到昨晚和伊钿缠绵的情景,他的心就瞬间软成一片,然后觉得醉得很值得。
伊钿向来起得早,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醒了,他伸着脖子冲外间唤了一声:“小钿。”
没有回应,如是又唤了一声,心想这丫头不会是因为害臊而自己躲起来了吧?
诺大的套房里,他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伊钿的身影,心里终于染起一抹担忧,同时从桌面上拿起手机拨打她的号码。
虽然伊钿已经近半年没有犯过病了,可他还是担心她会突然犯病,会出事。
电话无法接通,穆思珩拿下手机看了一眼,重新拨了一遍,仍然没有人接后改为拨通水沁园的电话,得知伊钿并没有回到水沁园时,他心里更慌了。
除了水沁园伊钿能找的人就是安宁了,正当他准备拨通安宁电话的时候,眼角余光被桌面上的手机吸引,他愣了一下,上前一步将手机抄入掌心。
那是伊钿的手机,是当初他亲自给伊钿买的。
只是她的手机怎么会留在酒店里面呢?他重新将手机开机,翻看了一下里面的通话记录,没有什么异常。
将手机放回原位时,他才发现桌面上还放着一只信封。
信封......从来代表的都是告别。
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他慌忙将信封打开,一枚圈戒从里面掉了出来滚到他的脚边。
至此,穆思珩已经可以确定伊钿是走掉了,并且不是普通的离家出走这么简单。
他拿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甚至连有勇气将里面的信笺拿出来。
他闭了闭眼,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睁眼时,熟悉的字体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他视线里。
阿穆,对不起,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有把你叫醒说道别了,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一场难分难舍的场面了。穆,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悉心照料,我的病已经全好了,记忆也都找回来了。我终于明白你一直以来为什么会那么的不安,那么的害怕我找回记忆,因为那些记忆太伤人了。穆,我错了,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你应该恨我的,并且一直恨下去,我也宁愿你恨我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帮着我,宠着我。这样的阿穆让我心疼,这样的伊钿让我觉得恶心。也许你会说,你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你已经原谅我了,你要继续宠我爱我一辈子。可是阿穆,错误它是有代价的,如果没有果果,也许我还能厚着脸皮回到你的身边,继续享受你对我的宠爱。可是我却在当年的那场错误中生下了果果,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我不能让果果像恬心那样缺乏母爱,我要回到果果的身边。穆,我没有消失,也没有走远,你不用满世界地去找我。我就在这座城市里,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你说过会尊重我的选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终于还是选了。阿穆,谢谢你还愿意娶这么一个残破的伊钿,谢谢你送我的戒指,我很喜欢。但很抱歉,我不能收。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恬心和伯母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再见。
简简单单的一声再见,她就这么走了。
穆思珩握着信笺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揪紧,纸张被他捏出了好几个洞,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他却毫不自知。
不是不痛,而是心里的痛已经掩盖了手心的疼。
原来昨晚只是伊钿与他的道别晚餐,亏得他还那么兴致勃勃地提前准备,还特地跑去商场买来她喜欢的戒指,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昨晚她问他如果自己恢复记忆,他会不会让她选择自己的生活时,他回答得虽然痛心却是心里最真的想法。她要走,他还能怎么办?像之前那样强留她在身边,然后彼此怨恨吗?
*****
萧恪接到佣人电话说伊钿回家的消息时,正在公司里面忙着开展会议。
他只呆愣了几秒,便匆匆挂上电话往家里赶。
那么多时日不见,伊钿轻历过车祸,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磨难。但依然比她呆在萧宅时的样子要好,精神好了,也长胖了。由此可以看出穆思珩把她照顾得很精心,也可以看出穆思珩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伊钿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艳丽的朝阳透过窗子撒在她的身上,那样安静、那么祥和,他甚至不忍心去打扰她。
近似迷恋般地站在门边看了她许久,屋内的伊钿终于转过身来,目光透过大气层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
“小钿......。”萧恪张了张嘴,又惊喜又激动。
伊钿往他面前迈了过来,没有过多的言语,扬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的力道没有多大,打在脸上也没有多疼,可萧恪还是颤抖了一下身子,愕然地盯着她。
半年不见,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了,这就是她送给他的见面礼吗?
伊钿盯着他,语气冷冽:“萧先生,你毁了我的生活,但别以为你就能好过!”
“小钿。”萧恪打量着她,大掌抓住她冰凉的小手情急道:“是不是穆思珩他不要你了?没关系,我要,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宁愿穆思珩他不要我!”伊钿冲他吼了一声。
可结果呢?却是穆思珩又一次陷入了她所带给他的痛苦中,他又要因为她而伤心难过失去生活斗志了。
“那你......。”萧恪不懂了。
伊钿看着他迷惑的表情,冷笑:“萧先生,你不就是看懂了我不会扔下果果不管的性子么?你不就是想让果果来绑住我么?你成功了,为了果果哪怕是刀山火海的日子我也会过下去的。”
萧恪欣喜,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我不需要!”伊钿尖叫着推打他的身体:“当年我就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这辈子这会爱穆思珩一个男人,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为什么还要趁我喝醉的时候侵犯我?为什么啊!”
当年她和萧恪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她知道萧恪喜欢她,并且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卑鄙无耻,趁着她喝醉的时候侵犯了她的身体。
当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他的床上时,她的心情几欲崩溃了,虽然他一再保证没有碰她,可果果却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想来,他所谓的从未碰她,不过是他一早就预谋好的谎言。直到她生下孩子时,才重新站到她面前,告诉她,他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的阴谋,实在是太恶劣太可怕了!
萧恪打量着她激动得通红的小脸,迟疑着问:“小钿......你都想起来了?”
“没错,都想起来了,你做的所有龌龊之事我都想起来了!”
“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萧恪试图去牵她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
“爱真的可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吗?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爱我啊!”
“小钿,我发誓我一定会比穆思珩对你更好的。”
萧恪看着她因生气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一次伸手去扶她,他的动作却让伊钿更加激动起来:“你别碰我!永远都别想再碰我的身体!”
她一把将脖子上的戒指揪了下来,甩在他的身上,然后冲她伸出手:“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萧恪盯着她,没有动弹。
“把我的戒指还我!”伊钿冷硬地重申了一句。
萧恪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扔掉了。”
“你混蛋!”伊钿愤愤地将他推到一侧,狂奔了出去。
只是......这个她住了五年的房子,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陌生,从萧恪跟前跑开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站在二楼的旋梯口,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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