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里面出来陆祁言问了沈沉三次为什么要脱衣服,沈沉的回答依旧只有一个,天热。
这个天会热,估计是正常人都不会信。
回市中心已是夜幕降临,因为对路线不熟,沈沉也不知道陆祁言到底打算去哪里,等他停车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对方并不是把自己送回去,而是去了一家西餐厅。
陆祁言说:“今天晚上的一切行程由我来决定,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我觉得这家的牛排很不错,要不上去试试?”
沈沉一听陆祁言选择吃饭了,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巴不得把这顿饭吃了然后彼此两不相欠。
陆祁言当然看得懂沈沉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他的心思又岂是这么简单的?进了餐厅点餐都照着贵的菜来点,不但如此还要了几瓶红酒,沈沉看着满桌子的菜,都能感觉到自己钱包在流泪。
咬咬牙,她安慰自己没钱总比欠人人情要轻松得多。
陆祁言今晚似乎很高兴,喝了很多酒,说话自然也就不在弦上,沈沉手撑着脸看着他那微醺的眼睛,一句又一句的劝他别喝了,哪知道对方越喝越带劲。
摇曳着杯中红酒,他微闭着眼透过昏黄的灯光去看对面的沈沉,耳边萦转着舒缓的音乐,在这样闲逸浪漫的环境下,陆祁言开始慢慢的,醉了。
也开始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从现在,到五年前,再到八年前,喝醉的人一点一点的,将记忆之门为她打开。
“沈沉,你真的没有怨过我吗?”陆祁言微拧着眉头问,这一刻他突然变得清醒了。
看着陆祁言那醉醺醺的样子,她如实回答:“有。”
昏暗的灯光下,她没有看见陆祁言眼里的痛苦之色,“特别是在监狱的时候,我特别恨你,恨不得把你也弄到监狱里面去,让你每天接受教育,每天早出晚归的去劳改,感受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陆祁言醉眼朦胧的看着她,“那为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又原谅我了?”
“原谅?”沈沉笑着摇头,“我不是原谅你,而是接受了那件事情,因为我知道,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指证我,毕竟只要能替清雅洗脱罪名,他们都会想办法的。你只不过更有说服力一点而已,而我……就像以前我说的那样,就当是还他们那几年的养育之恩,恩还了,也就不欠他们什么了。”
陆祁言用自己醉酒的神态来掩盖内心的真实反应,沈沉说这些的语气是很轻松的,但是,她又真的能看得开吗?
可即便沈沉看得开,陆祁言却无法释怀,这几年来他心里一直觉得很亏欠,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当年的事。可这份弥补的心情却又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里面。
“因为知道无能为力而自我安慰的方法,对吗?”他凝眉看着她,“我有时候真的很不能明白你,怎么就能看得开?无论是坐牢那件事,还是唐东尧,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沈沉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陆祁言,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快九点了。再看陆祁言那醉醺醺的样子,再喝下去估计真的要躺在这里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帮你找代驾送你回去。”起身想去前台找前台看能不能找到代驾,陆祁言仰靠在沙发上沉声说:“代驾公司我信不过,不然你送我回去好了,地址就在……”
沈沉停住脚,这场景就好像回到半年前一样,只不过那时候身份不同,他是她的客户。
回过身,她走到陆祁言面前,报完地址的陆祁言又说:“以前你来我家给筱然做作业的时候,说正在学车,我嘲笑你这么笨肯定学不会,那时候你说过什么记得吗?”
还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曾经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她摇头,“都十几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如果你不想找代驾,我可以给你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陆祁言失望了,红酒的后劲越来越烈,他摸索着去找手机,明明在餐桌上但摸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哪里。沈沉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手机拿起递给他,然而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
陆祁言把手机还给沈沉,沈沉还没有接到手,对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刻,她感觉一股压力席卷而来。
都说天冷的时候喝酒可以暖身,但此时此刻对于沈沉而言,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酒精。
看着副驾驶那个醉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她真后悔刚才一时心软决定开车送他回家。
因为很久没有开车,她有些不习惯,平时陆祁言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她整整开了一个多小时,到陆祁言别墅的她先下车去敲门,没有反应,只好回去把陆祁言从车里连背带拖的往屋子里搬。
沈沉一米六,但在陆祁言面前,矮了不止一截,一米八五的个儿穿上厚厚的冬装,她搬起来真的不容易。
好不容易把人弄进去了,又要面临的困难是陆祁言的卧室在楼上,按照她的力气压根儿不可能把人搬上去,最后没办法,她把陆祁言鞋子脱了把人放在沙发上,再去楼上拿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等她弄完这一切,人已经累得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回头看陆祁言睡得那么香,也就没有再多做停留,离开别墅准备自己打车回家。
刚刚从别墅里面出来,另一辆跑车就驶入了陆祁言的车库,沈沉没有注意到车主,倒是车里面的人注意到沈沉了。
陆筱然把车停好赶紧从里面下来,因为好奇就追着沈沉跑了几步,但沈沉走的太快她也没追上,于是就立刻走回别墅,然后拿出备用钥匙准备去开门。
哪知道门口那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了一道黑影,把陆筱然吓了一跳。
“我说哥,你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家门口干什么?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陆筱然抱怨着。站在门口很冷的她把陆祁言推到一边,自己往屋子里躲。
陆祁言确定沈沉离开之后才回到客厅,刚才还醉的不省人事,这会儿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郁的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妹妹,“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关于陆筱然,陆祁言的亲妹妹。一个上苍不仅仅赐予她很好的家世背景,更给了她美丽漂亮的脸蛋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晶亮的好像夜晚的星星。
当然,面对哥哥这么冷淡的迎接,她表现的还是很轻松,坐在沙发上把被子遮在自己腿上,然后再拿了一个抱枕过来搂着,“当然是来你这里借宿一晚诺,不然还能怎样。”
“又吵架了?”
陆筱然给大哥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亲哥,一猜就中。”出于八卦的心理,她凑到陆祁言身边神秘兮兮的问:“喂,老哥,刚才从你家里出去的那个女的是谁呀?”
陆祁言斜了她一眼,“余莨。”
“什么?”陆筱然惊讶的叫了出来:“你真的找到余莨了吗?”
陆祁言没有回答,起身走到吧台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陆筱然不依不饶的也跟过去问:“哥,你倒是说话呀,她真的是余莨吗?为什么没有听清雅说过这件事啊。”
将杯子握在手里,陆祁言说:“她是余莨,至于清雅那里……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关于余莨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筱然是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的,所以才替他着急。
陆祁言喝了一口白开水,冷静的犹如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清雅那里我会找机会去说,现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哥……”
“好了,你可以去睡了。”
“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呀,你等了余莨这么多年,如果要是因为清雅而错过的话,那你岂不得后悔死。要不你干脆去和爷爷坦白吧,就说你不喜欢清雅,让他不要再命令你和清雅结婚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陆祁言喜欢沈余莨的人,估计也就他妹妹陆筱然一个人了。
“筱然,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爷爷想的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更何况要想爷爷松口,得有的人不开口才行。”
意有所指的一个人,陆筱然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二叔那一家子,哥哥也不会被搞成今天这样子,公司的事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
哀声叹了口气,陆筱然抱怨道:“要是爸爸在就好了,陆氏哪里由得文旻他们这样乱来,爷爷也是,什么都偏袒二叔,今天二叔硬要我去相亲,我不答应然后就在爷爷面前抱怨了二叔几句,还被爷爷骂了说我目无尊长,可是二叔他凭什么干预我们兄妹两的事情。”
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三分,眼神冷锐的就像一把利刃,陆筱然的抱怨还在继续。
“几年前公司到了危难关头,当时叫二叔拿出一点钱帮忙都不愿意,完全是你一个人撑下来并且走到今天,现在却想要瓜分公司的股份,这根本就是……就是莫名其妙。”
“行了。”陆祁言沉声打断了陆筱然的抱怨,将杯子放在台上,他从里面出来,“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晚安。”
说完,他自己转身上楼。
陆筱然还是觉得很委屈,方才的抱怨她忍了很久了,一直不敢跟别人将。今天如果不是二叔惹到了她,她也不会跑过来和哥哥说这么多。
这会儿发泄完了自己是舒坦了,但一想到自己把压力又甩给了哥哥,就有些自责了起来。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帮哥哥的忙,如果公司帮不上,感情能帮上也是挺好的。
于是她转身就出了门,趁着沈沉还没有走远,赶紧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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