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子非鱼
他握住温心泛着凉意的手,眼里满是自责:“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朗朗。”
“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温心满眼泪水涟漪,凄凄切切,几乎泣不成声:“朗朗已经很可怜了,从小被母亲给抛弃,而现在,上天又剥夺了他如同常人般的健康生活……嘤嘤……朗朗,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不要自责,更不准提后悔!”靳亦霆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语气是霸道的,强硬的。
但是,并不能改变她的难过。
直到很久,他们彼此都冷静下来的时候,温心脸颊上的泪迹已经干涸,隐约可见痕迹。
她从他虚掩着的怀中挣脱,水眸定定道:“阿霆,我陪朗朗去国外。”
“好。”她做出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奇怪,靳亦霆补充道,“我陪你们一起去。”
“你这边工作那么多,其实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再说——”她仰了仰头,深深地吸一口气,将眼泪吞了回去,酸涩道,“医生不是说了,即便到了国外,朗朗也不一定能够康复,你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她望向窗外洁白的云,不确定道,“或者我们只是在浪费时间。”
天知道,她每天对朗朗说的话,讲的故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比过去五年要多的多。但是,朗朗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回应,有时候,她真的会很抓狂烦躁,都从未像今天这般绝望过。
“朗朗会好起来的。”
靳亦霆笃定的道,不知道是在安慰温心,还是安慰自己,“我会和你们一起过去,公司的事徐恒会随时和我联系。”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恒像是踩着点过来的。
徐恒瞥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吱吱唔唔不好意思作声,只是为难地盯着BOSS大人看。
“没关系,说吧。”靳亦霆自然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绝对不希望温心察觉大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到达了一临界点,稍有不慎,便会击溃。
徐恒掩下一抹沉痛道:“BOSS,您弟弟亦晨,出事了。”
靳亦霆胸口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物,重重地撞击了,一时透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马上带我去!”
温心悲从中来,忘了,他们都忘了,亦晨本来就只有一个月的寿命,能够撑到今天,本身已经是奇迹了。
“我陪你一起。”温心快一步拉住了靳亦霆欲走的衣角,眸光中坚定不移。
比起亦晨来,至少朗朗只是植物人而已,至少他还能够呼吸。
靳亦霆没有拒绝,他紧紧地牵住温心的手,双掌交握,二人健步如飞,默契不已。
亦晨死了。
和预料之中一样。
其实靳亦霆早就知道了,他不说,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没有什么可难过的,亦晨的命运是注定的,如果没有他的牺牲,他的成全,这辈子,她遇不到靳亦霆了。
世间的事,有因就有果。
记得当时,温心问:“真的不用通知爸爸吗?”毕竟是靳海铭的孩子,他有权力知道双胞胎弟弟瞒着他又活了那么多年。
“不必。”靳亦霆面容深沉,表情凝固。
这种如芒刺在背的焦灼以及狠狠堵在胸口的沉痛的滋味,他一个人就够了,老爷子既然以为他死了,何必节外生枝,徒增烦恼?
温心缄默了。
其实靳老爷子在他们兄弟俩出生的时候,承受的比任何人都多。双胞胎儿子的残缺,妻子的过度忧伤去世,以及痛定思痛后,对于两个孩子的命运所做出的艰难抉择,当年的三重压力,靳老爷子的痛只多不少。
靳亦霆表面上事事对着靳老爷子干,实际上很在乎他,因为能够设身处地地考虑到他的感受,所以从来不说。
温心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专制霸道总裁的最柔软的一面,他是那样的孤独,孤独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哀伤。
医生说亦晨去世的时候非常平静,安详,忽然就停止了呼吸,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冷却,嘴角的笑容永远停留在同一刻。
第三天,亦晨的尸体经过焚化后,葬在了一片满是树干的林子里,因为是江南地区的冬季,万物凋零,整片树林都被靳亦霆买下来了,虽然现在树干光秃秃的,但他们相信,来年会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而它遥遥相对的是繁华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
亦晨死了。
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安静的,从出生到现在,或许对他而言,死亡是一次更深层次的睡眠,只不过,他再也不会醒。
他存在的痕迹太少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没有亲朋好友出席,除了温心和靳亦霆。
他们穿着黑色沉重的呢子大衣,一大一小,看上去极像是情侣款,并肩踩在一块石碑前的光秃秃的草坪上,神情肃穆,黑与白的色调,与周围黑压压的咖啡色,构成了一副无端苍凉的画面。
温心打算说点什么。
靳亦霆先于她一步道:“你知道吗?四岁以前,亦晨是看得见的。”
温心眼眶里霎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她诧异地转过头,轻而易举地窥探到了靳亦霆漆黑眸子中的尘封已久的伤痛。
她没有说话,原来竟是这样。
“我明白那种活在黑暗中的孤独与寂寞,以及对周围的声音,未知世界的恐惧感。他原本是看得见的,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光明像烟花般的熄灭。”
四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听不到,一下子又失去了眼睛。
靳海铭曾经问过他:“亦晨,你的哥哥看不见,你想让他看见吗?”
他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靳海铭的意思,但就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靳海铭根本没有在咨询他的意见,他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让亦霆亦晨都好过一点。
靳家,他靳海铭丢不起这个人,他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
与其三个人的痛苦,不如亦晨一个人的牺牲,更值得。
温心胸口更疼了,亦晨这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她无法评判在这场命运的抉择中,谁对谁错。要怪,只能怪命运的安排。
很多年以后,温心才知道,这场灾难,不是宿命,而是一场预谋。
“得到又失去,是最大的痛苦。”他沉重萧索的转过身,远方的天际边旭日曼曼,洒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温度,冬日里的寒风,猎猎刺骨。
温心搓了搓露在外面的手,哈了一口热气,跟着追了上去。
她从背后拥抱住了他,侧头紧贴在他厚实的背上。
靳亦霆的速度原本就慢,身子一僵,感觉到了从后背传来的温度,与心中的阴郁寒冷交杂在一起,滋味,风起云涌。
她反握住他冰冷的手,轻轻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亦晨是真心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的。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恩情,所以这一世换他来偿还,拯救你。”
“我相信,即便他长大懂事了,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的成全,所以你要更努力的生活,才不会辜负他。”
靳亦霆眸光一震,从来没有想过,温心会灌输给他如此浅显易懂的心灵鸡汤,如同枯竭的心冉冉升起一缕温暖。
他转过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四目相对,里面有暗香盈动,温心舔了舔被风刮过的,有些干裂的嘴唇,貌似,她好久没有擦唇膏了。
下一秒,他如阳光般的吻,将她的嘴堵住了。
缠绵,交错,依恋,还有爱情,让他没有时间忧伤,唇齿之间都是彼此凌乱的呼吸,火热的温度,浓重的爱恋。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唇瓣骤然离开。
“怎么了?”温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和欲求不满也没啥两样,她目光迷离地望着他。
“一个月了吗?”
靳亦霆漆黑的眸子里,染着几分烦躁不安。
“一个月,什么一个月?”
话音刚落,温心猛然想起。
难不成靳亦霆说的是,主治医生告诫的一个月之内不能同房的一个月?
正解。
她粉嫩的耳根子缓缓地爬上几抹绯红,水眸窘迫的无处安放,恼道:“没有,没有。”
任凭谁听了,都是一种气话。
“真的没有吗?”靳亦霆低垂着眸子,幽深地打量着她。
温心窘然,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问的,直接行动不就好了么。靳亦霆什么时候会主动问她,愿不愿意啊,真是的,这种转变该死的,令人很烦恼啊。
“我先走了。”
她小步疾走,看着她的背影,靳亦霆迟疑了一会儿,迅速地追上。
他一把打横抱起她,即便是在医院里好吃好喝地休养了那么久,份量依旧那么轻盈,“老婆,再胖点,你太瘦了。”
“为什么?”温心不满,“我觉得弱柳扶风的感觉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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