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南从来没有见过许笙。
可是他当时就是肯定,那个与一只金毛犬玩闹的男人就是许笙。
宋知暖那样的人,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的上,才让他微微心塞。
果然,宋知暖出现在医院门口伸了伸懒腰,便几步向他走去。
脸上带着的是从内心散发的笑容。
再次见面后,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脸上都是满满的伪装。
看到这,席淮南心一痛,皱着眉头看着她蹲下,看着那个男人亲密的替她顺着耳发,蹂躏着她的发顶。
其实那天在酒店第一次见面后,他也好想做这样的动作,只是他不敢。
他怕手下人笑话,也怕她受到惊吓。
他只能厉声相对。
她看着他推着他去荷塘,两人面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容,时不时的交谈着。
席淮南承认,这一刻他想杀了那个男人。
那个让他嫉妒的男人。
他一直站在窗前,直到那个男人被推着回医院,他这才迈着长腿,脸色苍白冷漠的走到走廊上,靠着墙缓缓的等着。
十多分钟后,那个坐在轮椅上优雅、英俊的男人才从走廊的拐角处出现。
他看见他微微一愣,温和的对他笑了笑问:“你是昨天那个病人?”
席淮南盯了他许久,声音毫无起伏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突然和莫名其妙,许笙反应了好大一会说:“我叫许笙,329病房的。”
席淮南没有再说话,转身回房。
关门的声音动静有些大。
他心口疼痛,一直到了下午宋知暖过来,她说了什么他也不在意,也不想看她。
终究是她发现了不对劲。
她脸色苍白,小脸上全是满满的担心,这一刻他心底竟然有一些愉悦。
推他进手术室,不同于昨日,他今天意识清晰的看她为他治疗。
他不知道她捣鼓了些什么,只是看见她额头上虚汗连连,一旁的助手还不停地替她擦拭汗水,她应该是担心他的吧?
在手术灯下看她接近两个小时,从未有过的满足,席淮南不得不承认。
做手术的宋知暖,真的很性感。
但是他又想到下午遇见的那个男人。
她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怕去医院,她说那里充满不详的气息。
那里是死人最多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却习以为常的做着这些事。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看着一条条鲜活生命的逝去,恐怕心也早冷了。
就像他一样,杀了那么多人,心早就冰了,起不了一丝波澜。
她是因为那个男人才想做医生的吗?
这样一想,席淮南又不想看她了,推出手术室后,他真的再也没有瞧过她。
即使她说了那些话,他也无动于衷。
席淮南偏头又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泼墨一样的天空,只是被强制的塞了几颗星星,光芒微弱,时隐时现。
他闭着眼,不去想这些事。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席淮南伸出修长的手指捞过来,他看了眼来电号码,按下通话键问:“什么事?”
“淮南,我他妈刚听说你受伤了。”
对方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让你小心那些为了钱不要命的人,你还不当一回事,现在有你苦头吃了吧。”
席淮南冷哼一声,能这样和他说话的,世上还真的有一人,就是余庭。
他公司的副总。
席淮南语气淡漠的问:“你成天和你那个小女朋友闹在一起,会关心我?”
隔着电话波听着席淮南的打趣,余庭侧脸看了眼已经在床上熟睡过去的人,小脸上红晕连连,刚才她异常的热情,很得他的心。
想到这,余庭站在窗前笑出声说:“我这不是刚回国吗?自然要手机关机多陪我的女朋友温存温存。”
席淮南不置一否,只是问起另外一件事说:“对方答应了吗?”
“答应了,这次我们算是和他们真正对立起来了,加上上次你生气炸了别人的车队,这次又抢了他的生意,他肯定坐立不安了,淮南你最近多小心些。”
席淮南换了一只手拿手机,不屑道:“有本事他们就来。”
余庭听他这样的语气,自然也放心,毕竟这男人是席淮南,会给自己安排多条退路的席淮南。
余庭和他闲聊了几句,似乎想到好笑的事,非常邀功的对席淮南说:“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听说你受伤,一个劲的闹着要回国,我连忙打电话让爸把她的护照藏起来,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
席淮南有些疲惫的靠着枕头,换了一种姿势随意说:“怎么感谢你?为什么感谢你?那是你的妹妹,你别让她来烦我就行了。”
听他这样冷情,余庭有些好奇问:“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打算收了我那个妹妹?她可等了你很多年了,如若是铁树也应该早就开花了。”
“没兴趣。”
“你是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对我那个妹妹没兴趣?这么多年我也看你身边没有一个人。”余庭说到这,走了几步坐在床上摸了摸自个女朋友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问:“淮南你是不是喜欢的口味不一样啊?”
席淮南一脸黑线,越说越八卦,他索性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尾,看了眼还在滴水的盐水,他抽了打开门去外面走走。
夜晚的医院很空寂,更有一些恐怖,明亮的白炽灯照在他头顶,从身上拢下去,整个人都带着光芒。
席淮南将手随意的揣在衣裤里,顺着走廊缓慢的走着,拐了一个弯,不经意抬眼望去,他微愣停下脚步顿在那里。
没想到,能走到这里来。
方方正正的正楷字,写上了她的名字,原来这里是她的办公室。
席淮南看了许久,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几个字,忽而松口气背靠着门垂着眸子。
微微躬着身子,垂着头看着光滑的白色地板,上面照射出他的模样。
嘴角微微勾起,唇瓣也有一些微张,他现在是高兴的吧?
因为和她的名字这样近。
想到这,席淮南忽而冷了眉目,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远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席淮南偏头望过去,来人坐在轮椅上,温和的问他:“是身体不舒服来找宋医生吗?她今天不值班。”
许笙好意的指了指前面走廊尽头的那个办公室说:“今天是陈医生值班,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席淮南看着他,目光沉静,竟有些窥探的意思,他半晌才问:“你认识我?”
面对他的视线,许笙不在意笑笑说:“昨天二楼住进来一个受了枪伤的男人,我看你胸口有绷带缠绕,前面露了些出来,再加上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这里的人我大多认识,你很陌生,所以知道你很正常。”
“再说,我刚才问了宋医生,她说是你。”
许笙笑的温暖,这是提到某个喜欢的人才有的神情,席淮南看的刺眼,微微偏过眸子,紧紧的靠着这个办公室门,意味不明的问:“你和宋医生很熟?”
提到这个,许笙回答的很快:“是的。”
席淮南忽而不说话了,唯独许笙又追加了一句:“你叫席淮南?”
被这样问,席淮南点点头,许笙见他承认,心里也不知什么想法。
他推着轮椅走近了几步,心底忽而放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席淮南不可置否,知道他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下一句就是:“七年前,我刚和知暖认识的时候,她生了病晚上说胡话叫了你的名字,虽然过了七年,但是我记忆却好的很,席淮南这三个字我仔细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写?”
“橘生淮南,我想可能指的这个意思。”
许笙说:“我们从来没见过,可是我很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了。”
席淮南唇瓣抿了抿,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七年前,也是他刚离去的那段时间,宋家破败,他也找不到她。
那时候的她无依无靠。
许笙微微抬着头问:“席先生,你和知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席淮南不客气的看着他,面色冷然。
许笙不在意他的态度,微微抬眼视线落在顶端的白炽灯上,有些惆怅说:“我这条命是知暖强制留下来的,跌跌撞撞这么多年都拖累着她,可是这次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局。”
“在此之前我希望有个人,在她身边照顾她,陪伴她,听听她说些心里话,工作不顺的时候听她抱怨抱怨。”
席淮南身体一顿,都是许笙一个人在说话,他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深沉。
许笙说:“知暖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所以席先生,我希望你以后能照顾好知暖。”
听他这样说,席淮南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冷哼一声说:“凭什么找我?”
许笙视线从白炽灯上收回来,看了眼眉目清远的人,背对着光芒有些隐晦。
这样的男人不简单。
可是谁让他是宋知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如若不是看出你喜欢知暖,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些话。”
看他说这些话,席淮南眉头拧着,很显然不赞同他说的这些话。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席先生,我们都是对知暖有一样心情的人。”
“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什么都不会知道,更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照顾照顾她,陪陪她。”
“为什么是我?”
席淮南不屑的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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