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思
我是和颜朝同时回洛园的。
回来看到陆教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小洛,玩得开心吗?”陆教授觑着眼睛,问,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开心。”我惴惴的答,似乎陆教授问得别有用意。
“怎么开心法?”
“我觉得轻松了很多,大概是情绪得到宣泄,不像之前那样郁结,心胸开阔不少。”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有某种东西,似乎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而现在,那种东西沉淀了下去,整个人都清明了。”
“是的。”我如实回答。
“哦,你出去吧。”陆教授淡淡的说,“我和小朝说几句话。”
我看一眼颜朝,他朝我微微笑着,说:“先去休息吧,累了一天。”
可我才走到门口,房门刚刚拉上,陆教授就在里面咆哮起来:“颜朝,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倒有妇人之仁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差不多是前功尽弃。”
“我知道,不过,陆教授,您昨天不在洛园,没看到小洛的那股疯狂与绝望,我实在是不忍。或许,我们不一定非要从她脑海里探知那些过往,我们可以再从其它方面着手。”
“说得轻巧,其它方面,其它哪个方面?这个世上,除了阳志云和苏小洛,再没有和南宫有关联的人,现在阳志云不知所踪,我们手里,就只有一个苏小洛。”
“我现在有新的进展,可以从子秋那里寻起。”
“子秋?”
“是,我今天见到她了。”
“她不是在北京?”
“不,她来了深圳,已经过来一个多月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我。”
“她来深圳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她和……”
“她和周渔分手了,现在和穆子谦在一起。”
“什么?”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对外界的事物非常排斥,大概是实在无法拒绝,她才出来和我匆匆见了一面,但却几乎不说话。我问她为什么来深圳,她亦不肯开口。后来,我打电话给穆子谦,才知道他们已经得知彼此不是兄妹,所以要在一起。”
“这痴孩子,简直和你一样痴。”
“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
“你是说,如果子秋不是穆子谦的妹妹,她就有可能是南宫的孩子?”
“对,否则,很难解释,这世上会有如此神似的两个人。”
“你要从子秋的出生查起?”
“不错,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我要把子秋出生的地方翻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丝小洛的痕迹。”
“只怕难。”
“再难也得查。”
“哎,子秋,这孩子,真是可怜,我想去看看她。”
“再等等吧。她现在应该还没从和周渔的那份感情里面抽身出来,不肯见人。我们还是先不去打搅她,把她交给穆子谦。他们两个,分开这么多年,终于走到一起,可中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只怕举步维艰。”
“唉”
“唉”
两声低低的叹息。
我这才惊觉已在门外听了太久,遂脸发烧,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离开。
到了房里,躺到床上,我犹在想着他们的对话。子秋,南宫洛有个孩子,叫子秋,他们说两人长得神似,我倒想看看,那个长在我脑海里的人,那个让颜朝念念不忘的人,长得什么模样。还有那个穆子谦,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我认真回想着,终于记起他就是那个极品公子。
极品公子穆子谦!
俞瑾一生的事业!
他们现在在一起,那俞瑾怎么办?
我想起俞瑾那近乎变态的痴狂,她曾说过,他是一个人,她也是一个人,她要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她又怎么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得打电话过问一下这妞的死活。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再响一遍,还是没人接,难不成真死了?我不死心,又拨了第三遍。
这次总算有人接起。
还好,这妞没死,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瞒有生机,愤怒的生机。
“苏小洛,你催魂啊,我在洗澡。”声音挺大。
“我,呵呵,想你了,找你说说话。”
“国际长途啊,你真奢侈。想说话不会上网啊,我在Q上给你留了好几回言,都没见你回复。”
“我很少上网。”我说(陆教授说治疗期间最好少和外界接触,所以我几乎没上过网)。心里有点愧疚,两人隔了这么近,我却撒谎告诉她我在日本。为了瞒着颜曦,为了避免万一的穿帮,我统一对外说四月去了日本。殊不知百密一疏,今儿个会碰上张言。
“秦安怎么样了?”
“还没手术。”这是真话。
“怎么等这么久?”
“要调养身子。”这还是真话吗?
“哦,手术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上回程文锦还问起他呢。”
“好。”我接受完她的问话,赶紧反问,“你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
“还是天天加班?”
“呃。”俞瑾稍稍停顿了一下,说,“最近加得少了。”
“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屏了声气,想着俞瑾接下来是会大哭呢还是控诉。
可结果这妞既没大哭也没控诉,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事务所做起来了呗,人多了,自然就轻松了。”
“真的如此?”
“什么真的假的?”俞瑾语气愈加轻松,“好了,不和你多说了,国际长途贵着呢,我挂了,看恐怖片去了。”
我刚要再说句什么,却听到电话里传来尖锐的响声,不用猜都知道这暴力狂又在摔东西了,我怔了一下,叫声俞瑾,里面却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还好?要是还好,会电话都没挂结实就摔东西?
我不由担忧起来。
或许,我应该跟陆教授说下,看能不能去看下俞瑾,顺便看看颜曦,再顺便看看爸妈,看看秦安,再过几天,秦安就要出发了吧。
我自从住进洛园,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和陆教授,或者颜朝在一起,整个人一直浑浑沌沌的,连感情似乎都锈了,很少想起其它的人和事。今天大概是出去走了一遭,所有的情感似乎又复苏了,一下子竟觉得思念是这样的浓。
我给爸妈打了电话,又给秦安打了电话,都是他们问我的情况,我自然报喜不报忧,说一切都好,比预想的还顺利。在电话里我能听出他们的欣慰与欢喜,一个即将完全康复的苏小洛,他们何尝会不欣慰不欢喜,不过我的心,却是酸的,泪亦不知不觉涌上眼眶。要是他们知道进展如此缓慢,康复如此之难,该多担忧多失望啊。或许,任性了这一回,我得完完全全听颜朝的,以积极的心态,用强韧的心智,封闭式的全面配合陆教授的治疗。
亲情友情的电话打过了,自然轮到爱情。
我还没开始拨号码,已觉得那盈盈的爱意,溢满了整个胸腔。
我是如此如此想念颜曦。
这厮,我说少联络,又不是说不联络,他竟真的不曾给我打一个电话,没见过这么听话的人。
电话刚响了一声,颜曦就接了起来。
“小洛。”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又被你赢了。”我说。
“什么赢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又是我先打电话啊,反正我总是没你忍功好。”我假装生气的说。
颜曦一声轻笑,说:“傻瓜,不管打没打电话,心里总是一样的相思。”
“真的?”
“当然。”
“那你说你有多相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还有呢?”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还有……”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还有……”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还有……”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还有……”我在这边已经乐不可支,浑不觉腮边挂泪。
“贪心的家伙。”颜曦爱怜的声音如在耳边呢喃,“可惜我想不出来了。”
“嗯?”我撒娇。
“不过,想不出来,但可以做出来。”他故意卖关子。
“怎么做出来?”我巴巴的问。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你既然打电话过来了,就先支付点惊喜的利息,我过几天要出一趟差,目的地就是日本。”
“啊?”我不由叫出声。惊是惊了,可喜却一点也没有,这完全就是穿帮的节奏嘛,喜从何来?
“怎么,高兴坏了吧?”颜曦犹在那边调侃。
“是,是,是高兴坏了,简直,简直回不过神来。”我嘴里结巴的说着,脑子飞快的转着,“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心有灵犀呢?我,我过几天要回一趟国,首站就是深圳。”
“回国?”
“呃,秦安的手术,要排到下月去了,他现在情况还比较稳定,所以我就想溜回来看看你,机票都订好了,可是,我回来了,你倒好,又要出去。”看来平时撒撒谎还是必要的,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哪天的机票?”
“后天。”
“回来几天?”
“三五天吧。”
“没关系,走时差不多就是我出去的那个点,到时我送你。”
“可弄不好我要多呆几天呢,你知道我朋友多,只要赶在秦安手术前回去就可以了。”我硬着头皮继续编,编编编编编。
撒谎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活。
“如果你想多呆段时间,我就让别人去出差好了,本来这个活也不是我的,因我想来看你,便强行抢了过来。”颜曦在电话那头愉悦的说,他从来都是个假公济私的家伙。
我心里有块石头落了地,可紧接着,又悬得更高,因为若照我撒谎的最新版本,这个假,可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算下来至少得一周。
我今天不过出去玩了一天,陆教授就大发雷霆,若我出去玩一周,估计回来会被剥皮。
而且,我很难保证自己,在这一周内,会如个正常人一样,让颜曦看不出半点破绽。
毕竟,这么久来,我像此时这样清明的时刻,实在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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