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窝在被子里还没有哭够,病房的门却又敲响了。
进来的,是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看到我,他给我自我介绍,他说他是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我猜到来人不简单,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他也看到了我红肿的双眼。
他被我的眼睛吓了一跳,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递给我,淡淡道:“苏小姐,既然事情无可挽回,还是保重自己比较重要。”
我点点头,挣扎着爬起来去洗脸,我很仔细的洗了个脸擦干净回来,我竭力的保持住镇定,不想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我重新回到病房的桌子前坐下的时候,周律师很担忧的问我身体好些了没能不能扛得住,我敏感的猜到,他对我的身体是了如指掌的,大约是霍黎希告诉他的吧!
我摇摇头说我挺好的,就坐一会儿,没事的,周律师这才郑重的点点头。
周律师从皮包拿出一大叠的文件来,他将文件推给我,一边解释说:“苏小姐,签了这些文件,从此以后,天歌就是你的了。”
我楞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周律师却只当我是高兴傻了,接着说:“苏小姐,霍总已经将公司所有股权转让给了你,签了文件,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周律师又重复了一遍我才反应过来,我仔细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了上午离别时候霍黎希说的话。
他说,他给我留了一些产业,能保证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那时候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悲伤气氛里的我,光顾着难受了,没有将这事往心里去,现在才明白,他所谓的产业大约就是这间公司了。
我忽然想起他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就接手了这间公司。那时候他故意疏远我拒绝与我亲近,却将我提到了总监之位,现在看来,他那时候就为了日后的离别做准备了,是吗?
先是收购公司,然后给我提职位锻炼我,他应该给了我更多时间历练的,然而我们彼此都没有想到他订婚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导致我还没来得及成长,他就率先离我而去了。
他留给我一间公司,倒是我以后养孩子的本钱,可是,不满21岁大学没毕业管理经验全无的我,能做什么呀?还不得败光呀?
然而,周律师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忧愁似的,轻轻笑了笑:“苏小姐别担心,霍总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苏小姐请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苏小姐坐等股份收钱就是了,等时机成熟了苏小姐能掌控全局了,才会把一切都交到苏小姐手上。”
这样一听,我松了一口气,转头一想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周律师却了然的笑笑,将文件推给我,把笔递给我,催我签字。
我将文件拿在手上来看,竭力的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风起云涌。我告诉自己,这是好事呀,我重获自由了,我没有再被束缚了,而且还是个小富婆了,不是吗?以后,我能泡小鲜肉了还有钱还能睡不同的男人了,这是好事,不是吗?
周律师一边认真的给我讲解文件,讲解完毕,我颤抖着手正要签字,却忽然,我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周律师眉头一皱微微一缩,我却也没想太多,我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正要接电话,那电话却挂了。
我不是很高兴的正要将手机放回兜里,却在这时,来了条短信。
我将短信打开一看,懵了。
这是一条动态的小视频,一点开,我看到了熟悉的脸。
这大约是我能看到的最完整的霍黎希与荣倾订婚宴的视频,我一点开,便放不下手来,连周律师催我先把字签了都顾不上了。
中午十二点钟,帝都贵公子霍家二少霍黎希和荣家大小姐荣倾的订婚宴,在深圳最大的酒店举行。
今日的霍黎希特别的帅气,他一袭黑色的纯手工西装,白衬衫,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领口的第一粒扣子没扣上,露出脖颈上喉结性感的弧度。修长的长腿慵懒的站着,尽显恣意,要命的性感。
而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中,湛黑的眸子温温凉凉,少了些年轻轻狂的桀骜不驯,多了些岁月安好的沉重。
今日的他,跟往日站在我面前的他,是截然不同的。
我看得心酸,我也不知道是即将到来的婚姻改变了他,还是荣倾改变了他,还是,改变他的那个人,是我,是离别。
今日的荣倾也特别的美,她一袭纯白礼服长裙,面色红润,妆容精致而华贵,全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的光晕。她头发高高挽起,头上戴了一个镶满小碎钻的小皇冠,珍珠耳环珍珠项链珍珠手链,看起来美极了。
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名媛,hold得住御姐范,走得了萝莉风,做起女神来也很有味道,是我这样的杂草完全不能比的,跟他很般配,不是吗?
我一看眼睛就酸涩了,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珍珠,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应该很高兴吧!
我看着荣倾像个幸福而傲娇的公主一样,牵着霍黎希的手,两人金童玉女的一对,笑容真挚而甜蜜。
她们都来自于最有势力的豪门家庭,媒体的目光盯向了她们,无数的闪光灯追逐着他们,媒体不惜用最美好的词汇来赞赏他们,他们是金童玉女,他们幸福无比,他们情比金坚。
我冷冷的看着这些,眼泪沿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终于成了别人的男人我应该祝福才对呀!人人都以为我是放狼形骸的胸模,那我就一直是上不得台面的胸模好了。
我不去想视频到底是谁发给我的,我一下子就猜到是那个女人,是那个最最担心我贼心不死的女人。
我忽然的不想签字了,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要公司做什么?
我手上有五百多万,以深圳的房价,霍黎希给我的那套房子也值几百万,有了这么多钱,我还要公司干什么?
公司是不动产,如果要了公司,我岂不是注定一辈子与他们牵扯不清吗?
不,我不想要。
我摇摇头,放下了笔,目光无比的坚定。
我叫周律师帮我转告霍黎希一声,我说我不想要了,我说我钱够用了。
周律师不是很理解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不明白居然会有把到手的财产放飞的人,但他触觉到我泪流满面的脸,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一口气。
“我会将苏小姐的选择告诉霍总的。”周律师这样说着,将文件全都收起来,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开。
周律师离开以后,我回到病床上又发了一会呆,没多久门又被推开了,照顾我的王妈,提着饭食走了进来。
王妈将饭给我吃了,收拾干净便说她要回去一趟,晚点会有人过来陪夜。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夜,前面的那么多天,都是霍黎希陪我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疼。
王妈走后,我一个人呆了一会,越想越难过。
我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我决定,我不但不要霍黎希给的公司,也不要住在霍黎曙安排的医院了。
住在这里,总有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感觉,这样让我很不爽。
我不想再住在这里,我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想到这我便要去做,我挣扎着穿衣服爬起来,才刚套上鞋子,病房的门却开了。我慌慌张张的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却碰上从外面回来的王妈。
看到我这架势,王妈担心的问我要干嘛,我笑着摇摇头,我说我觉得自己身体好些了,想起来走动走动,这样能好得快些。
王妈眼里很快便盛满了同情,她笑着按了按我的手,说霍先生这段时间很忙忙完了就会来见我,叮嘱我记得好好休息,便拿了她刚刚忘了拿的包包又出去了。
我坐在病床上,直到确定王妈已经走了,走远了,才又出去。
我顺着王妈的方向往外走,她坐的电梯,为了避免跟她撞上,我只好走楼梯。
我从七楼慢慢挪着一步一步向下,好容易走到一楼大厅,在楼梯口那刚要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冷冽的声音。
“怎么可以留她一个人呢?王妈,你是不想做了是不?”霍黎曙的声音空前的严肃,冷冽无比。
我敏感的觉察到,霍黎曙这是来找我的,我不知道他干嘛要来找我,也不知道他找我要干什么。
我躲在洗手间里根本不敢出去,害怕一出去便被抓到,我靠着洗手间的墙,惴惴不安的想着对策,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汪悦悦。
汪悦悦看到我很吃惊,她连声说她听说了我的事,刚想来看我的,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我,她走上前来小心的扶着我,问我为什么不在病房休息。
我明知汪悦悦和霍黎希是朋友,关系很不错,可是眼下走投无路的我,却别无他法。
我冲上前捉急的抓着汪悦悦的手,我长话短说的告诉她,霍黎希已经订婚了,抛下我了,我不想再在霍家的眼皮子底下活着,我要离开。
我隐瞒了我怀孕的事实并没有说起,只嗫嚅着说外面有人在找我,我现在逃不开。
汪悦悦短暂的沉默之后,便选择答应了我,她心疼的摸了摸我的手,她叹了口气说我们这样的女人就是这样,男人一结婚,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无处可逃。
我并不喜欢过街老鼠这几个字形容自己,但眼下我无处可去。
汪悦悦想了想,叫我在洗手间等等便出去了,不一会,她提着个袋子进来。她拿来了一套衣服和一顶假发,叫我换掉,她说找我的人恐怕记得我逃出来的时候穿了什么衣服,得把衣服换掉才是正事,逃跑的概率大一点。
我换了衣服,套上平刘海的挡住大半张脸的假发,挽着汪悦悦的大摇大摆的往外面走。
我的腿让有些紧张的发抖,但现在我没有退路了。
我们上了汪悦悦的车,刚准备发动,慌乱中我却看到霍黎曙走过来的熟悉的脸。
我一开始是下意识的将脸藏起来,但后来想到我看得到外面的霍黎曙,霍黎曙却看不到我,又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车子迅速的向外冲去,就在这时,我听到霍黎曙在后面打电话。
他很生气的大声命令道,要求医院严格排查外出车辆,他要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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