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夏千歌的电话之后，顾羽恰好看到苏洛衡和他的助理从盛世集团的大楼里走了出来，停顿了一下之后，顾羽推开车门下来，冲着苏洛衡扬了扬手，冲他打了一个招呼。

　　苏洛衡看到顾羽，眼神有些闪烁，他顿了顿，停了一会儿，然后便踏着步子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来我公司找我吗？”

　　顾羽先喊了一声“洛衡”，然后才对着苏洛衡开口，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我是来接千千出去一起玩的，今天晚上大家有聚会哦。”

　　站在苏洛衡身边的助理，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生怕招惹到自己老板的痛点，连忙冲着顾羽问好，岔开了话题，一脸讨好地打着招呼：“顾羽先生，好久不见，看您最近气色好多了。”

　　顾羽礼貌地冲着苏洛衡的助理笑了一下，转过头，诚心诚意地对着苏洛衡开口邀请，说：“洛衡，今晚，娱乐圈一姐宋余思在天上人间请大家唱歌喝酒，你有空去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呗。”

　　苏洛衡神情静若止水，开口的声音同样很平稳：“哦，我不去了，今晚董事会有个饭局需要出席。”

　　尽管顾羽妈妈从小就经常告诉顾羽，让他对身边的朋友要留一点心眼，可是在顾羽的心里，他是真的喜欢苏洛衡这个好兄弟，做什么事情喜欢喊上他。

　　听到这句话，顾羽心底爬上了一层遗憾：“那好吧，洛衡，你去忙你的正事要紧，以后再约吧。”

　　苏洛衡的车子就停在路边，顾羽亲自给苏洛衡开了车门，等着苏洛衡坐上车的时候，顾羽还对着苏洛衡的助理嘱咐了一句：“别让洛衡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一个演员，应该好好保养才是。”

　　“您放心，顾羽先生。”

　　顾羽点了点头，然后弯身，对着苏洛衡说：“那个，洛衡，再见，有时间再聊。”

　　然后顾羽看到苏洛衡冲着他，点了一下头，就关上了车门，车子往后退了两步。

　　“顾羽先生，再见。”助理打开车窗，对着顾羽道了一声别，才踩了油门，缓缓地发动车子，离开。

　　顾羽站在路边，一直等着苏洛衡的车子开上主路，才转了一个身，想要去看一看夏千歌人到了没有，结果抬起头，却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盛世集团的大楼里，走了出来。

　　一瞬间，顾羽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苏冰雯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后跟着自己的助理和下属，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对着身后的下属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说都过了很多次，不上档次的一些饭局，不要帮公司的艺人接，今晚我原本想要回家睡觉，结果现在倒好……”

　　苏冰雯看到了台阶下站着的顾羽，嘴边的话猛地顿住，就连脚步都跟着停了下来，之前是有苏洛衡在场，他们两个还勉强打个马虎眼，现在他们终于面对面了。

　　跟在苏冰雯身后的下属和助理，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望向了苏冰雯，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目光也落到了顾羽的身上。

　　下属和助理面面相觑了一下，都没敢出声说话，感觉到眼前这两个人的气压一下子变得很诡异。

　　大街上，车来车往，噪音不断。

　　短短的两分钟内，有不少人进了盛世集团大楼，也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

　　苏冰雯和顾羽之间，依旧保持着五米远的距离，就那么互相对视着。

　　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在苏冰雯以为顾羽会走上前跟自己说一句话的时候，男子突然间拉开了身后的车门，坐了进去。

　　那架势，仿佛她就是他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而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过往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冰雯的手，猛地握紧，目光只是盯着顾羽的车子看了不过一秒钟，然后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踩着高跟鞋，盛气凌然地冲着停在一旁自己的车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接着自己刚刚的话，对着身后的下属训斥道：“今晚我要去天上人间应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资本家，一个一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骨子里，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随着苏冰雯的话，她已经径自的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下属急忙开口：“雯雯姐，车还是我来开……”

　　苏冰雯都不等下属将话说完，又冒了一句：“你们两个还傻站在下面干什么？到底走不走？赶快上车！”

　　说着，苏冰雯就猛地一脚踩了一下油门，吓得下属和助理连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助理还没将车门拉上，苏冰雯就一脚踩了油门，擦着顾羽的车，蹭地一下子蹿了出去。

　　顾羽坐在车里，看似直视着正前方，可是眼角的余光，一只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苏冰雯，在女子的车子擦过自己车子的那一刹那，他的手猛地就用力攥住了方向盘，眼底冒出了一层怒火，急速的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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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千歌在接到顾羽电话的时候，人正在洗手间，等她出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再下来，已经过了大概十分钟。

　　夏千歌从盛世集团大楼里一出来，就看到了顾羽的车，她施施然的走上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还喊了一声：“顾羽，你今天怎么啦？”

　　顾羽盯着苏冰雯车子离开的早已经看不见踪影的方向，没有反应。

　　夏千歌半开玩笑地抬起手在顾羽的眼前晃了两下，又半开玩笑地说：“顾羽，你该不会多等了我十分钟，就生气了吧？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顾羽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拉了回来，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了一声：“瞎说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真的没有？”夏千歌一脸不信，歪着脑袋，看着顾羽笑了一下：“不过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好，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顾羽没有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稳稳地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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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的气氛，极其压抑，助理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两眼苏洛衡，仔细留意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男子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车窗外涌动的车流，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可是跟了苏洛衡这么多年的助理，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低落。

　　车子快要开到海州大饭店的时候，坐上车始终没有动过的苏洛衡，终于动了动身子，视线也从窗外调了回来，对着面前开车的助理，说：“吃完饭，他们是不是说要找个地方打牌？”

　　苏洛衡只是问了一句话，助理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立刻识趣的开口说：“是啊，洛衡，晚上你们准备一起去哪里打牌？海州文人俱乐部，还是天上人间？”

　　助理当然知道苏洛衡心底是怎样想的，所以根本没有等苏洛衡开口去选择，就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洛衡，今晚吃饭的马总，之前在海州俱乐部跟人闹了一点不开心，所以，要不还是天上人间吧？”

　　明明助理这话是顺着苏洛衡的心思去说的，可是偏偏男子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的喜悦，反而在听到助理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带着几分无所谓一样，轻点了一下头。

　　助理当然没胆拆穿苏洛衡的口是心非，只是公事公办的拿出手机，在天上人间订了一个包厢。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气氛却不似那么压抑，仿佛苏洛衡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下下。

　　助理透过后视镜去再去看苏洛衡的时候，男子仍是侧着头，盯着窗外，只是眉眼之间堆积了很多天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一些。

　　刚刚还因为苏洛衡太过于会伪装而腹诽的助理，心底莫名其妙就浮现了一丝伤感。

　　明明不喜欢天上人间那样的地方，也不喜欢打牌，更不喜欢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可是只因为知道那个女人今晚要去天上人间，所以他也要去。

　　明知道就算是在同一个地方，两个人或许根本就碰不上面，可是就是想要离得她近一些，仅仅如此，就能心情变得好一些。

　　助理是一个理工科宅男，严重偏科，文学方面差劲得要死，可是此时在脑海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晃出了张爱玲曾经写过的一句半忧伤半明媚的话：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一朵花。

　　可是苏洛衡都卑微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开出花？

　　到底是怎样的一股执念，才能让他这么多年，明明看不到半点希望，却可以做到如此的坚持不懈？

　　助理想着想着，心情就跟着郁闷了起来，然后就在心底默默地骂了起来，真tm操蛋啊，他一个大老爷们，明明有老婆有孩子，工资还不低，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他也是闲得蛋疼，竟然为一个男人在这里悲春伤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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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冰雯开的是一个很大的包厢，有个棋牌室，还有附带着一个小型的ktv。

　　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抱着话筒吼了几嗓子，有的干脆就跑过去开始打牌，夏千歌没什么兴趣，一个人就坐在一旁看电视。

　　苏冰雯应该手气不错，时不时的传来她兴奋地尖叫声。

　　顾羽坐在苏冰雯的对面，不知道是好久没玩牌的缘故，还是今晚状态不在，把把输，输到最后，他就推牌让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看着的人。

　　顾羽拎起一瓶啤酒，昂起头一口气喝了半瓶，看到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的夏千歌，就迈步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夏千歌看的是一部老电影，一个老演员饰演的女主角，那会儿的那个演员还很年幼，演技虽没有现在这般老成娴熟，但是也有几分明星的样子。

　　顾羽盯着屏幕里，眉目飞扬的那个小演员看了几眼，觉得心情更堵塞了，想找个人陪着他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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