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进去?”
进摄影棚之前, 沈彤回头, 看向跟在身后的聂江澜。
聂江澜这才顿住脚步。
“我知道了, 逐客令是吧。”他面无表情。
“不是, ”沈彤往后看, “你不是还有戏要拍吗?你忙你的就行, 这里交给我。”
聂江澜:“你助理不是还没来?”
“快来了, ”沈彤频频看手机,“毕竟我要给你拍剧照这事儿,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我给她打完电话她就往这里赶了, 应该很快。”
沈彤觉得自己简直好说话到不行。
明知道他的“讨好”别有用心,只是为了让自己给他拍个剧照,但她还是把这份好意照单全收。
被收买了不说, 因为剧照要得急, 她今天就要加班拍完。
“其实不加班也可以,”倚在门边的男人顿了顿, “要么你……”
“好了, ”沈彤把聂江澜往外推, “何故还一直说你忙, 你到底哪儿忙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闲呢。”
“今天收工了, 现在是自由时间。”聂江澜抬起眼睑。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现在给我下逐客令?”
看赵萱还没来, 沈彤站在门口,有些好笑地看着聂江澜:“我怎么觉得何故在骗我呢?”
“嗯?”
“何故刚刚苦口婆心劝我, 说那个摄影师拍不到你想要的感觉, 你又要导演,没空去给小演员找感觉……”沈彤顿了顿,“有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的功夫,就是一个榆木脑袋都能被你催开窍了。”
聂江澜揉揉手腕,忽而抬眸,一双眼濯了水似的黑。
“……那你开窍了吗?”
“……”
沈彤一下没转过来:“什么?”
那双眼睑复又落下去,盖住聂江澜眼底并不轻易外泻的情绪。
他轻笑一声,似嘲似叹。
“没什么。”
沈彤正想问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我来了!”赵萱挥着手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把包递给她,“给,相机什么的我都给你装进来了。”
沈彤接过:“行,辛苦。”
“怎么这么突然啊?”赵萱问,“上午不是还说没工作吗?”
她刚刚正在酒店,接到沈彤一个加急电话,收拾了东西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这边要拍宣传照,拍完要投票定排名,还挺重要的,”沈彤长话短说,“但这个演员模特有点难调,所以我来试试。”
赵萱顿悟:“啊,我知道了。那行,我们进去吧。”
沈彤抬腿往门内走,想了想,回过头看了聂江澜一眼,挥挥手,示意自己先去工作了。
聂江澜看她进了摄影棚,把那袋牛皮纸袋包着的牛轧糖放在一边。
过了会儿,她拆开一个,递给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孙凌。
聂少爷碾了碾脚底石子,唇角无波无澜地扯了扯。
呵,小白眼狼。
///
刚进摄影棚,沈彤便觉得有些冷清。
也怪不得谁,毕竟工作人员是她支走的。
听说这个模特有点难搞,她特意遣走了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决定先跟他聊两句。
毕竟是人文摄影,不照做数学题,加减乘除,套路化的运算就能得出结果。
她还是要把握住模特的性格,才能够更好地发挥。
刚递给他一块糖,沈彤便感觉到了他的拘谨。
许是因为坐了很久,他四肢有些僵硬,掌心也有层冷汗。
这时候让他放轻松是行不通的,因为“放松”二字对这时候的他而言,只会更像一个累赘。
他会因为无法轻松而加剧自己的紧张。
沈彤没说话,只是朝他笑笑,吩咐赵萱:“萱萱,蓝牙连好了吧,我们放点音乐。”
赵萱:“OK.”
沈彤看向孙凌:“喜欢什么类型的歌?”
孙凌在裤子上磨蹭了一下自己沾满汗的手心:“都行。”
沈彤放了点轻音乐,试图营造出一个简单轻松的氛围。
沉缓的大提琴声充盈着房间,沈彤转身去拿相机,孙凌忽然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手臂抬了抬。
沈彤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卫衣帽子里看:“怎么了?有什么?”
孙凌伸出手,摘掉沈彤帽子后面沾上的那株植物。
沈彤盯着那东西,很明显没太认出来。
孙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猫耳草,祛风湿止痛的。”
末了,他又小声问:“你没见过的吧。”
“还真没有,”沈彤摇摇头,“是你们这边独有的?”
“也不是,但我小时候采过很多中药……”
许是说到自己擅长的话题,他的局促感减淡了很多。
“是吗,”沈彤打开相机,“都有哪些?”
“苍术、半夏、连翘……”
“你很喜欢这些?”沈彤道,“看你记得很牢。”
他点点头:“喜欢的,小时候常常和它们打交道,而且很多中药的名字都很美。”
“桔梗也是中药吧,”沈彤退后找着角度,开始同他闲聊,“小时候看动画片,有个喜欢的人物叫这个,后来才知道是中药。”
孙凌直起腰,开始慢慢和沈彤解释:“桔梗啊,算是很好的一种了,可作观赏也可以入药,能止咳……”
……
收工时正好是晚上八点,距离进棚过去了一个小时。
沈彤低声,还在断断续续和孙凌交谈。
赵萱背着包,走出棚子,双手高举——准备伸个懒腰。
“哈……”
懒腰没伸完,看到门口站着表情淡漠的聂江澜。
在他的气场笼罩下,赵萱默默地把懒腰转换成吐气。
一个半吊子的懒腰完成之后,赵萱捏捏眉心,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好累,面对这种气场的人好累,沈彤姐为什么还没出来。
聂江澜看她叹气,皱了皱眉,问:“还是没拍好?”
赵萱还没接话,从棚子里出来的沈彤率先开口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聂江澜神色半分不动,只淡淡瞥了一眼她,和她身后跟的人。
还舍得出来?
赵萱低头玩着手指,替沈彤说话:“怀疑谁都不要怀疑她,我们沈彤姐可是号称情感挖掘机的,就没有她掌控不了的模特。只要是模特能有的,她都能想尽办法给拍出来。”
沈彤脖子上还挂着单反,走到聂江澜身前:“照片我拍完了,你现在看还是我回去传给你?”
聂江澜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把问题抛给她。
“所以今天这个,你掌控住了?”
沈彤看着他,皱了皱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掌没掌控,要您看了才知道啊。”
沈彤微笑:“就算全世界都说我拍得好,您说不行,那我也是要重拍的。”
他低头嗤笑一声,说:“等会儿看吧。”
她问他是现在看,还是回去传给他。
结果他说,等会儿看?
沈彤:“等会看是什么选项?”
“先吃个饭,然后再看的选项。”
“……”
聂少爷说吃饭,沈彤不敢吃菜。
聂少爷说今天吃,沈彤不敢去明天。
聂少爷说先吃个饭再看,沈彤不敢不从。
本来说好四个人一起吃,结果孙凌实在是腼腆得不行,百般推却之后,溜了。
赵萱想了想,也借故溜了。
四个人的晚餐,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沈彤和聂江澜两个人的独处。
她倒没有不适应,一个人坐着看之前拍好的照片。
面前忽然一暗,又一亮。
聂江澜伸手,把桌子中间的蜡烛点亮了。
沈彤:“你点蜡烛干什么?”
“烛光晚餐,”他垂着眼睑,语调七分散漫三分调笑,“感觉上比较浪漫。”
“……”
沈彤很快接过了这个梗:“那你知道比吃烛光晚餐更浪漫的是什么吗?”
他玩着手里的叉子,垂下的眼睑在眼底覆上细细投影。
“是什么?”
“一边吃烛光晚餐,一边看照片。”
沈彤把相机递过去:“喏,看看,到你的要求没。没到的话,明天再拍。”
聂江澜接过相机,淡淡道:“有点儿难。”
他指的是这桩差事。
“当然难了,”沈彤点点头,“毕竟是节目组临时在影视城选的,还没多少上镜经验,五官虽然还不错,但家庭条件没有那么好,难免有些自卑。”
要从有些自卑的人身上,挖掘出那种“站在人群里都会发光”的感觉,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但聂江澜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他的兴趣似乎并不在这些照片上:“不过一个小时,你连人家家底都打听清楚了?”
沈彤:“……?”
“你给的任务这么难,我不沟通,拍不出你要的效果的,”她抿了口果汁,“我总得去发掘他的闪光点,然后扩大它吧。”
“哦?”他意兴阑珊,“那你怎么发现他的闪光点的?靠打情骂俏吗?”
沈彤皱眉:“我什么时候打情骂俏了?”
“窗户外面,我可看得很清楚,”男人唇角勾了勾,“你给他吃糖,他仔细给你整理帽子。”
“什么整理帽子,是有猫耳草沾到我帽子上了,他帮我取下来,”沈彤顿了顿,“还是多亏了那东西,不然我没法这么快收工的。”
聂江澜敲了敲桌面,声线落沉:“嗯,一棵猫耳草引发的浪漫恋曲。”
沈彤没理会他:“别看他平时说话腼腆,但是说到专业方面的时候,还是很有底气的。”
每个人都这样,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个顶感兴趣并且了解的事物,只要话题扯到那上面去了——
那个时刻,再平平无奇的人都能耀眼起来,再话少的人都能滔滔不绝。
真正喜欢一件东西的时候,连人带着眼神,都是饱满鲜活到发光的。
这回,聂江澜的关注点终于没有再歪了。
他动了动身子,垂眸看着照片:“他喜欢什么?”
“中药,很多我没听过的中药药名,他都能倒背如流,”沈彤回忆起来,“刚好那些我都不知道。”
聂江澜是多聪明的人,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很清楚沈彤的“手段”了。
“所以,为了增强他的自信,你一路都在问他他擅长的东西,并且对他的知识储备量表示震惊。”
“倒没有那么夸张,不过确实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夸他。”
夸得太厉害了会显得假,不夸又不大可能,拿捏得当的情绪和眼神,很容易营造出她想要的气氛。
气氛出来之后,再捏住情绪拍摄,就很容易了。
聂江澜看着显示屏内的照片,一贯跟随着孙凌的怯懦被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发亮的目光,和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的气场。
沈彤对于情绪的拿捏非常到位,收放自如,不用担心人物气场太强掩盖过这张照片,也不用担心情绪表露太弱,导致感觉根本出不来。
她手里像是有个调节的按钮,轻轻拨动间,已经完美完成了他给的任务。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捎她进组时。
约好的跟拍师临时吹了,有人说要请沈彤来,如数家珍地列举着她的优点。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沈彤,听着那些话,他权当那人只是往夸张了讲。
现在看来……也倒没有多夸张。
沈彤看聂江澜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感觉到他应该尚算满意。
他启唇了。
……不会要夸她吧?
一贯挑剔的聂江澜点了点头:“拍的还行,不用重拍了。”
“……”
行吧,算她输。
“我怎么看你有点失望,”聂江澜把相机放上桌面,抬了抬眉,“以为我会夸你?”
沈彤耸耸肩:“也不是,只是没猜到你会说这句。”
她拍的照片,被人夸奖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了。
今天忽然听到一句勉勉强强的“还行”,反而觉得很新鲜。
“我一般不夸人,”聂江澜双手交叠,容色淡淡,“‘还行’这种词,已经是顶级配置了。”
沈彤撑着脸颊,耸耸肩:“——我的荣幸。”
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男人好像真的不常夸人。
当时从任行手上把她要过来,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后来断断续续跟了他这么久,很难见到他对什么尤其上心,一般是得到了最好,得不到算了。
当然,目前为止还没有他得不到的。
……
一顿“烛光晚餐”吃完,已经到了回酒店的时候。
电梯里,沈彤顺手按下“-1”,男人制止:“走回去吧。”
沈彤愣了一下:“有车为什么要走回去?”
他一贯懒得不行,这回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怎么反倒不用了?
“车没油了。”他施施然。
“说没油就没油?”沈彤仔细回忆下来,“我记得下车的时候油还很多啊。”
聂江澜眯眯眼:“你看了?”
“我就在副驾驶,能看不到吗?”
说完这句话,沈彤停了一下。
聂江澜似乎也想到什么,停了停。
沈彤盯着反光的按钮键,忽然想起,距离自己和他认识也没过多久,前几次见面她还拘谨地坐在后座,而最近几次和他一起,她已经很自然地坐在副驾驶了。
习惯啊,真是可怕的东西。
不过半晌,男人再开口时已经笑意盈盈:“是啊,你就坐在副驾——真没想到,你还有坐我副驾的时候。”
“……”
“现在开车回酒店没车位了。”
聂江澜伸手摁灭“-1”层按钮,把数字“1”按亮。
“就走回去吧。”
他说要走回去,她自然不会推却。
权当是饭后散步,有助减肥了。
今晚的聂公子很有些兴致,不止提出了散步这个想法,甚至还要在路上玩一下游戏。
沈彤想着回去反正也没事,就由他去了。
沿路有卖手工糖的小女孩,兴许是帮父母照摊子,她站在板凳上垫着脚,这才堪堪到露出眼睛的高度。
沈彤笑着看她:“你们家的糖怎么卖呀?”
小女孩儿答得瓮声瓮气:“一盒一百。”
沈彤转头去看包装精致的糖果盒,却听到女孩儿继续道:“我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沈彤撑着腿,低头看她:“那你说,我要说什么?”
“你会说这个太贵了,”小女孩儿努力露出一颗头来,“但是这么贵是有原因的。”
聂江澜就站在一边,看沈彤低眉问小女孩儿:“有什么原因?”
她低头噙笑的时候很温柔,长睫低垂,连表情都可爱得有些犯规。
“这个糖里面是有图案的,超级难做喔,”小女孩稚气未脱的嗓音认真讲解,“而且每颗都是独立包装。更重要的是,我妈妈说,这个糖果就代表珍贵,你给那个人越多,就代表你越重视ta喔。”
沈彤一开始纯粹是觉得小女孩儿好玩,这会儿,听她认真一讲,决定买一罐。
虽然一罐一百的确不是正常价格,但图个乐子,买来也不错。
沈彤正要拿出手机付款,男人递来一张红色纸钞:“我刚好带了。”
“我还是自己付吧,”沈彤说,“你的东西你买,我的东西我自己买。用你的钱买我要买的东西,那这东西算什么了?”
聂江澜差点没被她的逻辑绕死,但须臾,很简单地解开这个圈:“算我买给你的,行不行?”
看她又要说话,他补充:“感谢你今天帮我救场。”
这么一说,沈彤当然就只能答应。
出了店,沈彤说:“跟你这么久,我觉得可以概括一下你,给你身上贴张纸条。”
“跟我这么久?”聂江澜回味了一下其中的歧义,“多久?”
沈彤:“你这个人关注点怎么老是不对?”
“那我要关注什么?”
“你应该问我,给你贴什么纸条。”
“哦,我问你,给我贴什么纸条。”句子僵硬。
“……”
沈彤不跟他计较,道:“此人人傻钱多,速嫁。”
聂江澜:“我给你买东西你还骂我,你说你是不是个白眼狼?”
后来,为了“报复”沈彤,聂江澜一路玩了很多游戏,赚了一大堆礼物。
礼物的品种非常杂。
可爱类的有小挂件小布偶,接地气类的有橘子和零食,神经病类的有……一大捧杂草。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杂乱的礼物,聂江澜还赢了很多手工糖做礼物。
沈彤猜手工糖,大概是这里某种有着美好寓意的载体。
赢的东西太多,聂江澜拿不下,顺手往沈彤帽子里放。
如果说把小玩意儿往她帽子里塞,她也就算了,可是拿到一大把杂草之后,这人还是作势要往她帽子里……
“聂江澜!”沈彤回头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不准往我帽子里塞草!”
“……”
“我没有。”
他嗓音澄明,仿佛很是无辜。
之前她拍摄,他就站在窗户口,里面的一切几乎都能看到。
看到自己挑出来的演员,在那儿胡乱摆弄她的帽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故而今晚,他就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折腾她,还有她身后这个该死的帽子。
沈彤抖了抖身后的帽子:“你今晚对我的帽子到底有什么意见?”
“对你的帽子没意见,”他停了停,“对你有意见。”
“我怎么了?”
“为什么别人碰你的帽子你就很热情,我碰你你就得躲?”他眯了眯眸,很不悦的样子。
沈彤:“我哪有很热情,我只是感谢了一下。”
“再说了,”她补充道,“你刚刚把我的帽子当便利袋,我不也同意了吗?”
“便利袋很好,就适合装草。”
“……”
感觉到帽子后面一重,窸窸窣窣的声响被压在帽底。
沈彤终于伸手去掐他:“给我把草拿出来啊——”
“嘶,你掐人真的很疼。”
“……我打人更疼,试试吗?”
“……”
“聂江澜!你再动我帽子我咬你了啊——”
……
闹了一整路,到酒店时沈彤已经精疲力尽了。
一进房间,她就直奔柔软大床而去,靠在床边休息。
赵萱都准备睡了,盘着腿坐在床头,语调里的雀跃特别明显:“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去干嘛啦?”
“他拉着我捡了一路的废品,”沈彤说,“什么都塞我帽子里。”
“怪不得呢,你一进来我就看你帽子里鼓鼓的,还在想说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有吗?”沈彤磨动后槽牙,“我明明刚刚都让他拿出来了。”
“还有啊,特别鼓——”赵萱很好奇,“什么东西啊?人民币?”
“真往我帽子里塞人民币就好了。”
沈彤三下五除二脱下卫衣,准备把帽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脱掉卫衣的时候摸出一颗糖,她才隐约想起来,那几罐糖都在聂江澜手上。
沈彤把那颗糖递给赵萱:“在街上买了一罐,赢了两罐。我忘记拿了,手上只剩一颗了,吃吗?”
赵萱接过:“哇,是这个吗?”
沈彤一边倒帽子,一边问:“怎么,你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呀,这边有个小习俗和传说呢,说的就是这种带着祈愿的糖,谁给你越多,就代表你在他心里越珍贵——”
赵萱话音刚落,沈彤便已经开始了战斗,迅速把帽子里装的那批东西给抖落出来——
这混账,肯定又往她帽子里塞了一堆杂草。
东西噼里啪啦地倒了一桌子,一声声脆响,珠玉落盘似的。
赵萱看沈彤身影一滞,探出身去看桌子,还在念念有词:“我说的不对吗?可我真的记得这个是代表珍视的呀。”
她看了眼手上的糖纸,一抬头,惊讶地瞪大眼。
“天啊,沈彤姐你帽子里怎么这么多糖?!谁装的?!”
灯光下,手工糖被玻璃纸包裹得细致,零零散散滚了一桌子。
玻璃纸在灯光下折出斑斓的色泽,小巧又漂亮。
——他往她帽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杂草,是整整一袋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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