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能出得了这个门?”
严清轩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这场景非常的熟悉,熟悉到我几乎错以为回到了那一天。
我也是这样,跪着祈求,可没有用,无论说什么话都改变不了,我最终向残酷的命运低下头。
隔了这么多年,命运也依旧不肯放过我,我知道我已经没救了,可我女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都因为我思虑不周夜郎自大。
“我错了……严先生,我知道错了……我求求您,放过我女儿!”
我捂着闷痛地胸口,难忍钻心的痛苦,无力倒下,额头贴在地板上。鼻涕和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脏了这昂贵不菲的高级地板。
“错了?”严清轩仿佛听见一个笑话般,冷声嘲讽我:“你每一次求饶说的都是这句话。”
我紧咬着牙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对,我从来都只会向他说我错了,不会狡辩不会解释,因为在绝对的强权面前,错的只会是弱者。
老爸是个乐观派,小时候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做人最紧要的就是开心。受他的影响,我从小就过得很开心,可长大后才发现,开心是那么的难。
阶层,权力,金钱,名利……每一样都可以逼得一个人丧尽良知。
越明白就会越害怕,我给自己加了层层的枷锁,一度让自己屈服命运,安心地困在牢笼里享受奢侈的生活。直到遇见周漾,我开始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没能力挣扎,想要摆脱严清轩,除了死以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坏人会那么难?
八年前,我的初衷只是想要姓周家的家宅不宁断子绝孙,可我居然亲自给他们生下了后代。
八年后,我也只是想要报复,因为我嫉妒我怨恨,凭什么周漾功成名就,我弟弟小树未老先衰。
我做不了坏人,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贱人。
一个贱到失去底线连我自己都深深痛恨的人。
这一瞬间,我想得非常清楚,蓦地抬起头,尽管很狼狈,可我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勇敢地直面严清轩。
严清轩眼神微暗,表情不明。
我看着他,心里则在想,为什么我会害怕他?是因为他的手段?还是因为我要靠着他的钱救治我的弟弟?
或许都有吧,毕竟是这个男人出现,挽救了我弟弟的命。以我的能力,卖血卖肉都凑不够医药费。
我非常感激他,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也没想要过跑。
“严清轩,你曾经对我说过,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我顿了顿,坚定的说:“可我没死,是因为你需要。你用我编造了一个谎言,一旦我死了,你的谎言就编不下去。”
他嗤笑道:“你想要用死来威胁我?”
我平静地摇了摇头,用玩笑的口吻自嘲道:“不可能,我死了,我弟怎么办?所以我不会死。”
严清轩没想到我会否认,表情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玩味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最近的行为太不理智,所以我向你认错,并且保证不会再犯。”
他不信,对我冷嘲热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看起来很好骗?”
“哪能啊?我要是长得天姿国色,你说不定会被我骗过去,可你看看我,一没脸二没胸,鬼才受骗。”我说着俏皮话,原本诡异僵持的气氛很快就被我炒热。
“你的保证太轻了。”严清轩轻轻一笑,笑容里藏着满满的恶意,“不如拿你女儿来发誓。”
我几乎快要被他的话吓得站不住,可我必须要发这个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以,有生之年,我会守着你,守到我死为止。”
严清轩终于满意了,非常嫌弃地瞧我的样子,“赶紧滚,把脸洗干净了,鼻涕都快糊进嘴里了,你不恶心,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啊——!”我激动地尖叫一声,“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赶紧捂住脸跑了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双腿实在撑不住,啪嗒一声摔了。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不然就要滚下楼梯了。
绕是如此,我还是没有从紧张和恐惧这两种情绪中里走出来,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嘴,缓慢地下楼。
只要我乖乖的,严清轩就不会再动我女儿。
况且还有周漾在,他一定会保护好霏霏,我不会再去打扰到他。只要他能照顾好我的霏霏,我就对他既往不咎。
……
不用再去上班,我并没有因此消极怠工,反而竭尽全力讨好严清轩。从前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他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现在不等他说,我非常主动,不遗余力地关心他。
严清轩起初不适应,一见我就嫌弃,适应几天后,大约觉得我比以前懂事了,破天荒带着我一起出差。
他一向嫌带着我麻烦,所以很少带我出差,如果非要出差,那一定是要我出去陪他撑场子。
出差的地方是西南C市,飞机落地后,就赶往酒店,饭也是在酒店吃的。
我站在阳台消食,眺望远处,夜幕上这座城市的夜景漂亮得如同人间仙境,我有点想出去逛逛,呆在酒店里多没意思,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有趣多了。
于是去找正在用电脑看文件的严清轩。
“你别一直看电脑行不行,在飞机上就看看,下了飞机还看,都不休息的吗?”
他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睨了我一眼,淡淡道:“想出去玩就去。”
“你陪不我去啊?”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像个小女生般用甜甜的声音撒娇,“一起去啊,我一个人出门,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丢了你上哪里像我这么识趣的人啊?”
“松手,你要去可以胡扬陪着你一起。”
“哼,不想陪我去就直说,老娘不会勉强你。”我松开了他的胳膊,打开行李箱,去洗澡换上睡衣,出来抱着毯子往沙发上一躺。
严清轩看起来是真的忙,眼睛就没有离开电脑,我心里很清楚,就算他有时间也不可能会来哄我。
我睡得很快,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
凌晨的时候惊醒过来,满脸大汗。也许是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我醒过来后下意识地捂着嘴,怕自己会说梦话。
恶梦的内容很简单,严清轩出尔反尔,抢走了霏霏。周漾疯狂地骂我,骂我下贱、无耻、没有良知,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我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嘴里弥漫着一股腥甜,味道就像是舔了一口生锈的铁。也是恶梦太过真实,真实像是一个预兆。
我很难受,就在这里,鼻腔里忽而涌出一股热流。我慢仰起头,拿手擦拭。
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
我照镜子都发现自己生了很多白头发,在严清轩发现之前,我立刻就去理发店染黑了。
不能让他知道我老了,否则,他就会不要我了……
突然,房间里的灯啪嗒一声亮起。
我怔住,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床的方向,一回头才发现严清轩竟然就在我面前。
他皱着眉看我的异样,“手放下,我看看。”
“不要看了,我流鼻血了,很脏,你别管我,我就是水土不服,这边气温比S市高,我没适应。以前去国外也是这样,你还记得吧?”我紧紧地捂着口鼻,低头躲避他的目光。
“走,我带你去医院。”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去睡吧,我洗个脸就好了。”我快速起身,连鞋都不穿,飞快地冲进卫生间。
一照镜子发现自己有狼狈,血糊了半张脸。
真难看。
幸好没让严清轩看到,给他留下阴影,那就惨了。
我赶紧用水冲洗,特意照了照镜子,发现不止流鼻血,我牙龈也在出血。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心没用,这么点压力都抗不住。
经我这么一闹,严清轩也不睡了。居然打开电视,和我一起看了部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后,天渐渐亮了,我爬起来在阳台看日出,严清轩也跟着出来看。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接着出现红霞,当刺目的金光浮现时,黑暗彻底褪去。
凉爽的晨风吹起我凌乱如草的长发,糊了严清轩一脸,见状,我大笑出声。
严清轩嫌弃地拨开我的头发,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屋。早饭一吃,他居然让胡扬陪我出去逛。
我也不敢违抗,在外面瞎逛了一天,买了不少特产和零食。晚上陪严清轩一起出去吃饭,西南这边偏辣,上的菜几乎都是红红火火的颜色。
我心里约莫清楚为什么严清轩要我陪来出差,于是向服务员要了菜单,再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在场都是精明的人,差不多清楚我是什么身份,也有人说着俏皮话来奉承讨好我和严清轩。
总之一顿饭,宾主尽欢,饭一吃完就要坐飞机回去。
我尽量减少出门的机会,宁肯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也不愿踩着高跟鞋出去受罪。
这天周六,沈飞突然一大清早邀我出去玩,彼时严清轩也在,我想拒绝。
他说:“去吧,玩得开心点,老是闷在屋子里,人都要闷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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