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人们仍然沉浸在新年的欢庆中,连树梢上厚厚的积雪都带着喜庆的温度。
平日川流不息的街道,此时终于可以轻松的喘上一口气。
李允庆将厚重的窗帘掀开一条缝,昨晚从苏二凤家回来之后,楼下就莫名停了一辆商务车。
这栋公寓楼的住户不多,每天来来往往的车辆多少有些眼熟,而这辆车他从来没有见过。
楼下的黑色商务车似乎是为了印证李允庆的怀疑一般,突然启动,掉头开走了。
李允庆站在窗前已经将近一个小时,并没有看到有人上车,现在车子突然开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车上一直都有人,而冰天雪地中车上的人一直在车里能做什么呢?
除非有特殊癖好,否则里面的人一定是在跟踪监视人。
李允庆轻轻的将窗帘放下,昨天他跟尚晓飞说的话已经很明显,从尚晓飞的表现来看,他既不气恼也不慌张,从头到尾都非常的淡定,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
就他对尚晓飞的了解,他没有出过国,甚至连出省都很少,大部分人脉都是基于利海而延展出去的。
这样的人能策划出什么大阴谋?
他不相信。
首先,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万一事情败露,任何后果都是不是他一个人能承受的起的。
都说一个人冒的风险永远与他所得的利益成正比。
尚晓飞杀了人,陷害自己甚至还可能跟父亲的死有关,那么尚晓飞最后能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李允庆皱眉思索着,慢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咖啡,然后靠在吧台上,喝了一口。
精密的策划需要人力,跟踪监视都需要雇佣人来完成,这些支出都不是普通人能支付的起的。
他查过尚晓飞的账户,资金来往都很正常,只要正常,他就决计支付不起那些费用。
所以,尚晓飞不是为他自己做那些事情——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想到此,他重重的放下咖啡杯,调查父亲的死因还是要加快进度。
******
苏大君欢天喜地的目送苏二凤和李允庆两人出门度假,最后将要关门的时候,穿着秋裤的苏大君还不忘在门口叮嘱:“过马路要看车啊!”
苏二凤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要被人念叨这种事情。
李允庆将苏二凤的行李接过,放进的士车尾箱,随后两人相继上了车。
去度假不假,不过这度假的地点既不是温暖的新马泰,也不是阳光明媚的马尔代夫,而是,李允庆的老家,地处极北的无月镇。
“你还有很多亲戚在那边吗?”飞机上,苏二凤问。
“我只知道叔公他是我爷爷的弟弟,记得小时候他来过一次H市,我只见过他那一次。”李允庆说着将毛毯抖落开盖在苏二凤的腿上继续说:“叔公虽然也姓李,但其实是太爷爷收养的孩子,所以慢慢的后代来往也不再频密,到现在已经基本不怎么来往了,趁这个机会走动一下也好。”
“那都不联系了,我们这次去能找到人吗?”
“小叔在日本给叔公打了电话,说是会有人来接我们。”
“哦……”一听有人接,苏二凤这才放心的躺回到宽敞的座椅上,头等舱的座椅可不能放过一分一秒,要抓紧时间享受。
从机场出口出来,苏二凤拉着行李箱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一个带着毛线帽一脸傻笑的中二青年,正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李允庆”。
“哎,你的名字!接我们的!”苏二凤急忙用胳膊推了推李允庆。
见李允庆和苏二凤朝自己走过来,中二青年吸了吸鼻涕,朝李允庆一伸手说:“表哥你好,我是你的表弟,我叫赵长河!”
噗……
看赵长河一脸傻笑,苏二凤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长河一看忙转过身,将手伸向苏二凤说:“这位一定是表嫂了,表嫂你好,我是你的表弟,我叫赵长河!”
结果正在嘲笑别人的苏二凤被这一句表嫂叫的不知所措,看着赵长河伸出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只好,最后慌乱的握住赵长河的手说:“你好表弟,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之后,三个人都是一愣,这不敢当到底是几个意思?
赵长河的小捷达在覆满白雪的路上谨慎的开着。
“无月镇为什么要叫无月镇啊?你们镇看不到月亮吗?”苏二凤看着车窗外千篇一路的光秃秃的树干,无聊的问。
赵长河看了看倒后镜说:“能啊!不仅能看到而且还比别的地方看到的更亮更圆呢!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那谁知道老祖宗当时是怎么想的。”
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赵长河一脚刹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苏二凤一下车,被冷风吹的一个机灵,她感觉这里的温度活生生比H市又低了不止十度。
赵长河小跑到车尾,殷勤的帮忙拿行李。
李允庆则贴心将苏二凤防寒服的拉链拉上说:“别感冒了。”
苏二凤则踮起脚尖帮李允庆把防寒服的帽子戴上,嘴里呼着浓重的白气,用手捂住冻红的耳朵,一边跺脚一边说:“你也别感冒了,这也太冷!”
李允庆想从赵长河手里拿过行李,被赵长河拦住说:“我拿着吧,都不沉,你们跟着我走。”
积雪深至脚踝,苏二凤把脚下的积雪踩的咯吱咯吱响,抬头看去天上挂着一轮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看来无月镇果然名不副实啊。
赵长河停在一处院子外,敲了敲铁门喊到:“妈,我回来了!开门!”
不多会儿,一个穿着棉袄的妇女打开大门,看到赵长河身后的李允庆说:“哎呀,这是允庆吧,快进屋,冻坏了吧!”
李允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谁,只好尴尬的说了声谢谢,低头进了院门。
院子非常大,两层的小楼也很宽敞。
李允庆进到屋内就见客厅里坐着一个花白眉毛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凭着他依稀的印象,他叫了声:“叔公。”
老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李允庆身前,浑浊的眼睛将他的脸看了又看,最后说:“哎呀,允庆啊,长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你长得真像你爷爷,比他那两个儿子都像!快坐这儿,暖和暖和,冻坏了吧。”
“叔公,这是我女朋友,叫苏二凤。”李允庆拉着苏二分的胳膊介绍说。
“叔公好!”苏二凤礼貌的脆声叫到。
“哎!好好,快坐快坐!看把两个孩子冻的。长河啊,叫你妈现在就热菜吧,再打个电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赵长河用手套打落身上的雪说:“我问了,我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家了。”
“长河是我的外孙子。刚才给你开门的是长河他妈秋蓉,也就是你的堂姑姑,你堂姑父在镇里的卫生所上班,一会儿就回来了。哦,你还有一个堂叔叔,在广州工作,太远了,所以不常回来。”
李允庆认真的点着头,将关系在脑中迅速理清楚。
老爷子名叫李峙,与李允庆的爷爷李峥是兄弟。
李峙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他们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李叔海在广州安居落户了,小女儿李秋蓉与丈夫赵春生有一个儿子赵长河,也就是李允庆的表弟。
不一会儿,李秋蓉端着菜进来说:“快上桌,边吃边聊。”
苏二凤忙站起身说:“堂姑姑,我帮你端菜吧。”说着跟着李秋蓉去了厨房。
两个人来回几趟,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赵春生是镇上卫生所的医生,由于今天值班,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他在门外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推门进去时,正好一桌人刚刚坐好,就等他自己了。
“叔公,您身体都还好吗?”席间李允庆放下筷子,给李峙面前的小酒盅添上酒问。
“好,你姑父是医生,我有点头痛发烧什么的,你姑父就能看。”李峙慈笑着回答,“你小叔一家也好吗?”
“他们都很好。”李允庆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恭敬的回答。
半晌,李峙端起小酒盅喝了一口之后说:“你爸妈的事情,我听你小叔说了,你要想开,李家啊!就是人丁不兴盛,不然你太爷爷当年也不会收养我。”
“爸,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嘛!”李秋蓉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李峙碗里,埋怨道。
“叔公,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听您说一说我爷爷的事情,尤其是这副眼镜的来历。”李允庆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那副古董眼镜,放在了桌子上。
李峙将眼镜拿起来,借着灯光,眯着眼睛反复端详了一会儿,放回到桌上说:“没错,这是你爷爷的东西,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爸被害的时候,他当时手里就拿着这副眼镜,而且这副眼镜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发生了太多事情,李允庆一时间没有想好应该跟李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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