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很快就回来了,进门看见苏暖看她,就对着苏暖笑了笑:“你别怕,我妈既然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苏暖心里转了一圈,抿嘴扬笑:“谢谢你,英子姐,我不怕,不过秋婶为什么这么生气?上午的事情阿牛师傅不是已经跟大家说了是误会了么。”
英子的脊背僵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为难的低了头,不过还是蹭到苏暖身边放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你别往外说,我妈其实是在生李师傅的气,我爸真的不是晴娘婶口里面说的那种人,今天是被李师傅撺掇着才来找阿牛师傅的事情的,李师傅骗我爸他有阿牛师傅种私田的证据,我爸人比较老实,才跟他一起来问的。”
“……”
苏暖确定,英子这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那李师傅。
英子很满意苏暖不出声的惊讶,侧着身子更加凑进到苏暖耳朵边:“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李师傅专门找阿牛师傅的事情了,因为李师傅喜欢晴娘婶,你也知道晴娘婶多招人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总是勾到别人,李师傅刚来大食堂就被晴娘婶勾住了,但是晴娘婶不理会他,他嫉妒阿牛师傅,所以老是跟阿牛师傅作对。我爸就是人有点死板较真,老是让李师傅利用。”
苏暖眨眨眼,看看英子又眨眨眼。
“啊!”
这声感叹苏暖是真的由心而发,倒不是因为惊讶李师傅喜欢晴娘婶什么的,而是没想到英子会来跟她说这些,不喜欢李师傅,抹黑他她能理解,只是这话里捎带上晴娘婶,还有点不太对味的这意思,苏暖心里皱了皱。
英子看着苏暖就那么感叹了一下,就不吭声了,明显也有点心里发虚,还想说什么,厨房门口的帘子动了动,英子就立刻离开了苏暖耳边。
晴娘就站在门口:“呦,你们两个倒是挺投缘,还钻在一起说悄悄话,不是不让你们俩交个朋友,但是先把活给干了呀,这虽说刚过了一顿饭,但是其实下一顿饭马上也就来了,就这么点锅子盆子的,晚上用不上工人们可是要挨饿了。”
英子立刻从苏暖的身边离开走到了自己洗刷的东西面前。
苏暖仰起头对着晴娘笑:“晴娘婶,你怎么又过来了,离得晚上那顿饭早着呢。”
晴娘一点也没想隐瞒什么:“我这不是看着秋婶风风火火的挺着急的回家了么,来看看是又出了什么事了么?英子,你妈没事吧。”
英子表情一凝:“晴娘师傅,没事的,我妈就是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休息去了,你放心,这东西我能收拾完。”
晴娘看了看英子那盆子里面的摞得极其高的勺子锅啥的,也不多说,踩着轻步子走到了苏暖的身边蹲下来帮苏暖。
苏暖抬头看人。
晴娘拍了她一下:“你赶紧弄,弄完我有事给你说呢。”
“哦哦。”
苏暖赶紧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苏暖干完活的时候,英子那边干了不到二分之一,她那边要洗刷的东西本来就比较多,能有这效率还多亏了今儿中午晴娘她没蒸什么黏腻的东西。
苏暖还没刚犹豫一下要不要发挥一下什么友爱精神什么的,就被晴娘给拉走了。
苏暖感觉到英子的视线跟着她走了好长一段,回头对着英子安抚了笑了笑。
话都说出来,却又害怕听的人不能保密有什么用。
不过,无论英子说了什么,她都不会再转述给别人听的,这点保密能力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这些话晴娘婶听了肯定心里面是要不高兴的,她也没必要再说一下让晴娘婶不高兴啊。
晴娘压根没注意英子有什么不对,她把苏暖拉到家里面,进门的时候还专门往门口看看,神神秘秘从床底下摸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给,你把这个给宁家婶子,帮我问问她,这衣服能做出来不,能的话,让她帮忙给我做一身,然后问问她需要什么,我好找来给她。”
苏暖没太听懂,迷糊着把那张纸给拿到手里面,摊开准备看看。
晴娘赶紧捏住她的手:“现在别看,赶紧收起来,别让大牛回来看见,又要说我……”
晴娘话还没说完,木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晴娘跟苏暖还保持着晴娘捏住苏暖手的姿势,大牛朝着他们俩看看:“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晴娘赶紧把手给收起来,一边朝着苏暖使眼色,一边朝着门口扑过去:“没,跟暖暖说点悄悄话。”
苏暖也会意的赶紧把那张纸给塞自己袄子里面。
阿牛把晴娘往自己脖子上兜的手拉住,带着人往里面走顺便关门,看苏暖眨着大眼睛看他俩,也没继续问。
他自己的媳妇,他明白的很,这会热情的讨好,绝对又是做了什么事儿,可是苏暖在,他就不能追着问了,他害怕晴娘在小孩子面前不像话。
但是即便如此,晴娘这会也歪在阿牛身上没准备起来。
苏暖站起来:“阿牛叔,我回厨房去了。”
阿牛看看晴娘没打算站起来的样儿,点了头。
苏暖跑出房子喘口气,看着门关严实了把纸张拿出来看,她还是好奇啊。
不过摊开那张纸,倒是也没发现什么,好像就是一副衣服的画,这画不是用什么精细的笔画的,苏暖凑近瞧了瞧。大概就是用煤渣碾碎抹出来的。
苏暖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好像就是个上下两件的衣服,上身盘口的紧身长袖衫,下身是个带褶的裙子。看上去像是民国时候的女学生的那种学生装,但是又不完全是。
“苏暖。”
苏暖正研究的兴奋,突然间听见有人叫,手一抖差点把纸给扔出去,不过好在一瞬间抓住了,赶紧折了折塞回怀里了。
秋师傅刚好走过来,笑着问:“你这是看什么呢,这么仔细?”
苏暖摇头,没打算接这话题:“没啥,秋师傅你怎么来了?”
今晚饭轮阿牛叔,秋师傅按说是不来的。
秋师傅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媳妇这不是回家去了,我想着那厨房的活,不都得英子那丫头做,哦,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英子是我闺女,这大冬天的,她一个人干得干多久,而且时间越长洗刷的水越凉,我就来看看帮帮忙。”
秋师傅这话说的随意反而真心。
苏暖是真打心底里面意外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跟秋师傅一起回厨房了。
英子看见两个人一起出现,也愣了一下,不过看见秋师傅还真的微微有点红眼:“爸,你咋来了。”
秋师傅直接往英子旁边的小板凳上一坐,他肚子大,就这么坐下去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英子赶紧扶了一下。
秋师傅完全没介意自己差点摔了,拿起一个锅刷起来:“这不是看你妈回家去了么,你妈说是你让她回去的?这大冬天的,洗刷慢了水越来越凉了,你一个小姑娘这么冻着手哪行,知道你孝顺,以后别这样了。赶紧刷,刷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晚饭让你妈来拿。”
苏暖看着英子那泛红的眼睛变的更红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秋师傅提起一只手往着衣服上擦擦,拍了拍英子的头:“好了,多大的姑娘呢,这还准备哭鼻子呢。”
英子吸了吸鼻子,手上洗刷的动作明显有劲儿了不少。
苏暖不知道这是不是常态,也不知道秋师傅是第一次来还是其实以前也来帮过英子的忙,不过这会这情景看着是挺温馨的。
英子的活计有了秋师傅的加入干完的就早了。
阿牛叔跟晴娘婶来做晚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人了。
晴娘还挺意外,苏暖跟她说了说情况。
晴娘哦了一声。
倒是阿牛在旁边说了一句:“秋师傅还是挺心疼英子的。”
晴娘撇撇嘴,但是也没反驳阿牛这句话,看苏暖疑问,倒是不怎么想说的解释了一句:“平常时候秋师傅对英子的确还不错,秋婶把活推给英子的时候,秋师傅也的确十有八九会来帮忙,不过秋婶也是越来越精了,以前撂挑子都是直接回家,会被秋师傅说,现在都是出去转一圈,找着人唠会咳,算着英子快把事情干完了再回来收个尾,毕竟是妈,英子也不好给爸告妈的状。不过好在秋婶也有数,一个月来个三四五次的,英子也就忍了。”
阿牛在旁边咳了一声:“你乱给暖暖说什么呢?”
晴娘瞪了一眼:“我乱说了么?哪句话说的不对?”
阿牛瞪晴娘:“暖暖还在呢!”
晴娘不管:“暖暖在怎么了,本来就是给暖暖说的,你乱插什么话。”
苏暖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往旁边走了一点。
就算还有点八卦之心也不打算加入两个师傅的日常争吵了。
不过晴娘也没跟阿牛吵多久,就过来教苏暖烙饼子了,今个儿都是自己人,晴娘松了手让苏暖试,厚了薄了都不说,混在自己做的那一摞饼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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