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并不知道那个技术员找扬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因为扬老头看见人之后，还是先把她给送出门了。

　　不过苏暖想想，这人不管什么事儿，跟他们这些小人物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就没在意。

　　第二天一早，苏暖恢复了到大食堂上工。

　　说起来，她其实被从大食堂赶出来真算起来也没几天，但是重新进入到食堂里的后厨房里面，感觉还是跟好久没来过一样。

　　今天是大食堂新一年，经过一场事儿后还能留在大食堂的所有人正式开工的第一天。

　　早饭过后，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

　　英子低着头跟着秋师傅和秋婶的身后，不过能看出来，离着秋婶比较远。

　　秋婶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动不动就会狠狠的剜英子一眼。

　　秋师傅倒是仍旧是那副样子，肚子还是那么大，但是整体看起来还是瘦了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脸上以前总带着的那种笑呵呵的表情不自然了很多。

　　苏暖早上来的早，跟晴娘师傅和阿牛师傅两个人一起支应了今天早上的早饭。

　　三个人这会也是刚收了早上的摊子。

　　看见秋师傅一家三口进来，苏暖愣了一下。

　　晴娘倒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手上的活都没停，也没往人身上看。

　　倒是阿牛师傅看了一眼人：“都来了啊。”

　　秋师傅自个应了一声。

　　阿牛师傅微微沉默了一下：“既然这都新一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也就翻篇了，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要谢谢秋师傅你说了实话的。”

　　秋师傅的笑容更僵硬了一点：“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

　　晴娘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

　　秋婶仗着晴娘没看她，狠狠的瞪了晴娘一眼，正好让苏暖看了个正着。

　　秋婶的瞪视也扫到了苏暖的目光，顺带着把苏暖也瞪了。

　　苏暖对着秋婶咧嘴一笑，然后伸手就拽了拽身边的晴娘婶。

　　晴娘的速度也是快，苏暖拽她，她一句问的都没，立刻就转了身。

　　秋婶没想到苏暖跟晴娘这配合，还没来得及把目光收回去，晴娘看个正着。

　　晴娘哼笑着看秋婶：“看来是有人不满意还能回到大食堂干活，我晴娘就不该有那么一点心软，就该闹到头，丢人的有错的，反正不是我。”

　　秋师傅虽然没看见秋婶做了什么，但是看见晴娘的目光，他的脸瞬间就黑了，看着秋婶低吼：“你要是不想要这活计，就滚回家里去。”

　　秋婶一口气在胸口一梗，梗了半天还是把头给低下去了：“我，我也没干什么，你就知道说我。”

　　秋师傅还想骂两句。

　　晴娘打断：“得了得了，是都过了，老这么拿出来说，跟我晴娘多不饶人一样。”

　　秋师傅赔笑了两声。

　　晴娘走到阿牛师傅身边：“今个咱们把话说清楚，之前的事我家大牛说算了那就算了，在我晴娘这也翻篇了，但是以后谁要是再敢想着法子害我和阿牛，别怪我从头到尾的开始算账，也别想着能计划的多周密。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之前这事儿最后我跟阿牛真遭了祸，我也绝对不会绕过害我们的人的，拿着刀子砍人的事情我晴娘也不是没做过。”

　　秋婶身子一抖。

　　秋师傅皱了眉，一点笑容再也挂不住。

　　阿牛师傅看了晴娘一眼：“说什么呢。”

　　晴娘莞尔一笑，特别漂亮：“没，这不是丑话说在前头，后面才好合作。”

　　秋师傅吧嗒了一下眼皮：“之前的事儿是我秋彪的错，不过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阿牛，晴娘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

　　秋师傅一脸沉痛。

　　晴娘眼睛翻了翻，压根不信这誓言。

　　不过阿牛按了按她的肩膀，晴娘点点头，就当是听见了。

　　苏暖虽然也是被秋家一家三口冤枉的人之一，但是秋家人显然并没有想跟苏暖倒个歉。

　　苏暖也不是很想要，秋师傅发个誓，连再犯了的惩罚都不愿意说一个，这里面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猜都不用猜。

　　至于秋婶，心里面指不定怎么骂人呢。

　　阿牛看了看秋师傅一家：“行，那关于之前的事情到此为止，秋师傅，今天来，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秋师傅看过来：“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怎么配合，我一定不说二话。”

　　阿牛师傅摇摇头：“这事儿不是我要你配合，是之前检查组来的时候，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今年三月份开始，这各个等级的工人们的粮食都要少十斤，这事儿不好办。”

　　秋师傅的脸色也郑重起来：“我的确是听说了。这事儿已经确定了？”

　　阿牛点头：“叶局走的时候亲口说的，他说这是全国性的情况，他也很为难。粮食减少是一定的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能想一些什么办法，在这困难的档口上能有点作用。”

　　秋师傅皱着眉摇头：“这能有什么办法，再好的师傅手里面没粮食，也做不出来什么东西。咱们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些粮食怎么用，每天用多少规划好，一个月三十天，就得让工人们吃三十天的粮食。”

　　秋婶好大一会没吭声，这会才听懂他们说的话：“每个工人们每个月少十斤粮，这可哪行啊，工人们要闹的。”

　　秋师傅和阿牛师傅都很严肃的没出声。

　　晴娘抿了下嘴：“怨不到咱们身上，他们本来就是拿自己的粮票和钱换成大食堂的粮票，每个月他们换了多少粮票是固定的。”

　　秋师傅点了下头：“是这个理。”

　　秋婶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

　　晴娘看了她一眼：“工人们只能有半碗饭吃，我们这些人也别想着能有一碗。”

　　秋婶瞥了晴娘一眼。

　　晴娘看着她：“我和阿牛还有秋师傅，跟着蚂蚁窝的工人们是一样的，每个月是有粮食发的，有多少吃多少就行了，也用不着谁的。”

　　晴娘说这看苏暖：“对了，之前宁世说要让你跟你哥的落户下来，算成正式工人，落下来没？”

　　苏暖知道晴娘是想说什么，赶紧点了头：“落下来了，宁奶奶本来还说要落到宁家，但是我哥没同意，我跟我哥单独是一户的，我按照年龄给定粮，我哥还要考虑他的工种，然后定的粮。”

　　晴娘嘴角微弯，看向秋婶：“那就是苏暖也有自己的粮发，那也发多少她就吃多少，也就是委屈秋婶你和英子了，以前从口人们那里稍微剩下一点，就够你们俩的了，这以后分给你们的可能也要少了不少，你们也理解一下，要是真吃不饱，你跟我说，我有一口吃的总能匀你一点，你别老想着分工人们的。”

　　阿牛直接拍了晴娘一下。

　　晴娘耸了耸肩没继续说。

　　秋婶被晴娘的话说的脸色涨红，眼珠子都憋的鼔了不少，她也是干活挣到的，晴娘这是恶心谁。

　　秋师傅看了晴娘一眼：“不牢晴娘你点击，我家里还有我在呢，肯定不会捞工人们的。”

　　晴娘一拍手：“那就行了，咱们自己没问题，工人们就更是怨不着咱们，就算是闹，也不该闹咱们。”

　　阿牛轻咳一声：“好了，工人们都很明理，你们别担心这个问题了，大家还是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生出一点计划之外的粮食来，是口吃的就行。”

　　苏暖听着几个人说了半天，也不好插嘴，而且她也的确没什么办法。

　　不过阿牛师傅这一句计划之外的，让苏暖瞬间就想起一个地方来。

　　这地方让她特别是阿牛叔和晴娘婶都糟了不少的罪，但是遭罪的原因，可不就是计划之外的东西么。

　　不过苏暖看了看这些人也没吭声。

　　几个师傅想了半天，想到中午要开始做午饭了，也没商量出来所以然来。

　　阿牛师傅叹了口气：“先干活吧，之后谁要是想到了再说，咱们再讨论。”

　　午饭后师傅们要出门的时候，苏暖叫住晴娘说晚会去找她。

　　晴娘看了苏暖两眼，又打眼看了看还没散的屋内的人，没应苏暖，而是直接看着苏暖问出声：“你这丫头脑瓜子灵活，你是有什么办法？”

　　晴娘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本来都准备出去的秋师傅和阿牛师傅都站住了。

　　苏暖也有点蒙。

　　秋婶可算是找到一个发泄的点：“她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听没听懂你们说什么还不一定呢，晴娘你是个聪明人，我们这些人是比不的，可不是你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也都能机灵成你这样。”

　　秋婶话里有话，机灵这么好词在她嘴里面也没听出来什么好意思。

　　晴娘笑了一下：“我这不就是随便问问，苏暖呀，你要是想到办法，可是得赶紧说出来，也证明我晴娘会看人，聪明这事儿吧不在年龄大小，真跟人是谁有关系。”

　　苏暖仔细看了看晴娘，又看了看秋婶的眼神，扯着嘴对着几个师傅笑笑。

　　“我就是想说，小河沟那地方既然能长野菜，就是有条件生东西。”

　　秋师傅张嘴就像说点什么，苏暖都看出来他说不行的口型。

　　赶紧继续：“细发的粮食估么着也不大好活，而且我们也不能让组织私人去种，我就是想着，随便撒点什么容易成活的种子，但凡是长出来点什么，不就是计划之外的东西么。就跟那野菜似得，也不是谁种的，但是最后还是能到人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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