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穆景的冷漠让秦芷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手指紧紧地拽着被单,整张脸血色被抽干似的,苍白的没有一点生机。
过来检查她伤势的护士见后慌了,赶紧扶着她躺下,安抚她的情绪。
“秦小姐,你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秦芷然非但没有冷静下来,情绪涨得像巨浪,一波盖过一波。
“三哥啊,三哥,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她眼眶几欲龇裂,控诉着病床前这个从头到脚疏离冷淡的就跟触不可及的薄雾似的乔穆景。
在S城的所见所闻,每次细节都在她眼前重演,她咬着牙,一想到他把自己的柔软温情毫不吝啬,毫不保留地给了别的女人,她嫉妒地心如针刺刀绞。
她拔下自己的静脉中的输血管,跳下床,双手揪在乔穆景的西装领子两侧,刚包扎过的手,汩汩朝外沁着血。
“你告诉我,我和宝宝在你心目中究竟算什么?”她声泪俱下地冲着她嘶吼道
护士大惊“家属,你赶紧劝劝她,让病人情绪稳定下来。”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大事的。”
护士话音刚落,秦芷然就像只折翼的鸟,失去支撑,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好在乔穆景及时接住了她。
……
“穆景。”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低沉、沧桑、威严。
时啸先回头的,看到来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乔爷爷,您好啊。”
乔老爷点头,身子一侧,身边又走出个人来。
“哟~秦伯父,您怎么回来了?我和穆景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您的车开走了。”
秦为仁个头很高,时啸站在他面前也做不到身高碾压,他的耳侧有一道疤痕,从耳朵蜿蜒至下巴,给他这张脸,增添了很多故事性和沧桑感。
时啸听说,秦为仁年轻的时候是警署的王牌,常年卧底,身手狠厉干脆,徒手肉搏就制服了华夏第一毒枭,立了头等功。可惜后来身体出现了问题,就逐渐退隐,接手了秦家的事业。
虽然如此,他卧底多年,苦心经营,即便退隐,威望仍在。
可以这么说,秦为仁,是个叱咤黑白两道的存在。
就连清高孤僻的乔老爷子遇上秦为仁,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否则当年,他也不会那么果断地就同意了乔穆景和秦芷然的婚事。
“我要是不回来,她今天恐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秦为仁从乔穆景手里将秦芷然拽回,回答了时啸的问题,并使了个眼神给护士,让她将她扶回了床上。
秦为仁瞥过秦芷溪如今已经血淋淋的手腕。
他也没说什么,对着乔穆景的脸,一记拳头栽下去。
乔穆景一声闷哼,黑发垂落,在外力的冲击下,偏过了头,薄唇溢出了血。
秦为仁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子“乔老,按理来说,您既然在此,我是不该越俎代庖,教训晚辈的。”
“芷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些年,她们姐妹和我虽然算不上亲近,但,她毕竟是随我姓秦的,我也不能让秦家在这件事上丢了颜面。”
……
几百米之外,医院对面的那幢楼,九层,某间VIP病房里。
余曼遥通过望远镜将对面的情况一秒不落地看进眼里。
“怎么?看见情人被打,心疼了?”
看完好戏的燕殊,心情极佳,放下望远镜,往沙发上一坐,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欣赏别人的痛苦,可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剂。
尤其是在见到余曼遥现在这副又是担忧又是心疼,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对面,替乔穆景出头的模样后。
余曼遥紧紧捏着望远镜,他的说法让她极为不满,她拿着望远镜剑一般地指向燕殊的喉咙。
“请你纠正自己的说法,乔穆景不是我的情人,他是我的合法丈夫!”
她也没有傻到把望远镜当武器什么的,真的就是不爽,不爽别人这么轻视践踏她和乔穆景的关系。
燕殊嗤笑,单手抓上望远镜,猛地一拽。
“知道他和秦芷然的那些破事,你还能这么淡定的维护他。”
余曼遥刚好抓着望远镜的另一头,他这力道一使出,她立刻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拉到眼前。
两人凑的极近,余曼遥能看清燕殊那双桃花眸底的情绪变迁。
“女人,我佩服你这愚蠢的忠贞!”
语罢,他将望远镜甩开,余曼遥失了力,差点摔到,还好临近抓住了沙发边沿,才稳住了身体。
余曼遥没有再跟燕殊废话,而是又握起了望远镜,继续观察着对面发生的事。
其实,刚开始,她真的还是生着乔穆景的气的,气他的缄默不言,气他的退让隐忍……
但,看到那么高傲的他,默默地忍下别人这一拳,他就知道,事情,绝不是表面听闻的这么简单。
有很多的谜底等待着揭晓,也许,半个月后,他真的会亲自揭开这一切也说不定……
只是,燕殊只给了她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她就将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那时,她将再也无法的看清他脸上传递给她的任何情绪,无论是温柔的,还是冷漠的,无论是自在的,还是严肃的,她都再也无法感知。
想到这儿,她将望远镜握的更紧的,贪婪地注视着镜面折射捕捉到的他的表情,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他,就是秦芷然和秦芷溪的父亲?”余曼遥没有放下望远镜,随口指着远处,问了一句。
燕殊这会儿心情还算可以,仰着头,双手枕在后脑勺答道
“秦伯父可是个大人物。”
余曼遥调了一下视角,秦为仁的脸完完全全地落入她的视线,蓦然,大脑一滞,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燕殊搭话。
“你们京城有哪一个不是大人物的?”
“燕殊,我还是想不起来,你给我的视频是真的,但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知道,也许是爸爸,不!是亦寒的爸爸绑架了我,但秦芷溪为什么也会在那里的,那里看着像个废旧的工厂,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吗?”
她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出来,也没指望燕殊能个个回答,他要是能透漏和一星半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想套我的话?”燕殊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的口风很紧。
“你的事情我不关心,所以,你父亲是谁,我即使知道,也没有义务透漏给你。关于这个视频的始末,我可以告诉你。”
“当时,你和芷溪都受了重伤,你应该是伤了眼睛,而芷溪奄奄一息,有人或许以为芷溪快死了,就将她的眼角膜移给你。”
余曼遥听懂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团“究竟是什么人会这么做?既然能完成手术,是不是就代表,他的身边有个医生在?”
燕殊白了她一眼
“我要是知道是谁?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个人就像个神出鬼没的幽魂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线索。”
不管怎么样寻找出口,都找不到,余曼遥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雾森林一般,舒亦寒被谁带走了,还不知晓,反倒,自己的眼睛,先要不保的。
如果可以,她其实真的不愿意失去光明。
但照着视频的内容看,她当时确实是被一场漫天的烟雾熏得一直在揉眼睛,并且已经出现了失明的迹象。
那些事,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但看到那个视频,她神奇地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恐慌无措。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其实,秦芷溪大可不必受这么多年的煎熬,医院里,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死后捐献眼角膜的,找到一副健康的眼角膜对你们来说其实也不是一件难事。”这是余曼遥唯一觉得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说到这个,燕殊也很烦躁。
“你以为我不想吗?眼角膜多的很,但她偏偏就是不愿意手术?”
“为什么?”余曼遥更加疑惑了。
“性子执拗地很,她觉得是别人偷了她的眼角膜,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她说,如果不是自己的眼角膜,她就不会接受手术。”燕殊解释道。
余曼遥越听越不对劲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话还没说话,燕殊已经把话抢了回去,表情也变得音阴测测的
“你反悔了?”
“不想手术了是不是?”
余曼遥懒得跟他解释,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偏偏想不出问题的关键在哪,换位思考,就算有人换走了她的眼角膜,该接受的手术她肯定是会做的,谁会拿自己几年的光明赌气?
时间不多了,她还是再看看乔穆景吧,争取将他的脸深深刻在心尖上,万一……以及真见不着了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逆着光,余曼遥的眼睛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百米之外的乔穆景就像忽然得到了某种神秘感知力一样。
他侧偏过头,深邃的目光恍如糅了碎金,静默地看着对面那幢楼,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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