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猎猎,乔穆景等人下到一层甲板上时,空中已有直升机放下长长的软梯。
燕殊等人还没有登机。
乔穆景的目光四处搜寻了一圈,没有见到余曼遥的身影。
“哟~这么巧,乔三,你不会是来亲自送我的吧。”
燕殊面上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坦然面向乔穆景景,也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
乔穆景走到他面前,眉眼带着凌晨的寒气,瞥了一眼高空,凌厉地薄唇轻轻掀动,吐出的气流如同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冰冷刺骨。
“话我只说一遍,把人交出来。”
燕殊假模假样地掏了一下耳朵,不明所以地问
“你说谁?”
说完,他指了一圈站在一旁的手下
“我带的人都在这儿了?你要我交出的是哪一个呢?”
乔穆景冷笑,不想再跟他啰嗦。
袁肖已经带人过来了。
“星越号”毕竟是乔穆景的主场,燕殊看着乔穆景的人乌压压地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在中央,神色依然变得不再不看。
燕殊眼看着乔穆景彻底无视他,一步步越过他,朝半悬在空中的直升机方向走去。
“站住!”
乔穆景听见了,但并未回头,就连脚步都未有丝毫犹豫。
他身后的燕殊眯起眼,眼神流露出危险与警告。
“你就不怕我把你和你这小情人的事告诉秦芷然?亦或者……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忌惮乔老爷子了?”
乔穆景在乔家的根基从未稳固过,以此为要挟可以说是直戳命门。
燕殊看着乔穆景回首,他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正要得意,不想乔穆景此刻的表情与他所料,大相径庭。
他,平静地可怕,理智地可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燕殊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今晚大概是被秦芷溪的那通电话给冲昏了头,他怎么就忘了,不止他抓住了他的把柄,他的手里也握着他的弱点。
燕殊沉默片刻,眼睛循着乔穆景的方向而走,忽然开口道
“如果我说,我之所以要带她走,是为了小溪呢?”
尽管,他很不愿意人面前提及秦芷溪,尤其这个人还是乔穆景,秦芷溪口中的乔哥哥,不过现在不是和乔穆景硬碰硬的时候,他不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孱弱不堪一击的乔三,而是个摸不清底牌的对手。
不出所料,乔穆景在听到秦芷溪的名字后,停驻了步子,转头,问
“关她什么事?”
算起来,乔燕秦三家的孩子也就是他们几个还是一起长大的,燕殊毫不讶异乔穆景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想好了如何回答。
“你还记不记得小溪眼睛失明后画的那副画?画里的是她最后见过的人……我现在怀疑,她就是小溪画里的那个人。”
乔穆景回以他的是冷笑,然后嘴中蹦出一个颇具嘲讽意味的词
“荒谬!”
“且不说这里是S城,就算是她又如何?你们有什么权利带走她?”
乔穆景的话让燕殊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心寒
“这么说,你是完全不在乎小溪的感受了?你根本不在意她这五年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绝望与煎熬?”
“乔三,我燕殊自认没有良心,但和你比起来,我甘拜下风,秦芷溪当年为你做的,看来你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燕殊的话完全没有掀起乔穆景心里一点波澜,他的心就像一口沉寂已久的枯井,就算丢下一块石头,也只会淹没于其中,除非是他自愿,才有起波的机会。
“这只是你认为的而已……”
京城的那些人为他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直升机在乔穆景获得对峙胜利后,降落。
余曼遥被人从直升机中扶出,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从那些人手中将她接过,右手绕过她的腿弯,将她纳入怀中。
燕殊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难以理解又有深深的怀疑,他双手环抱胸前,睨着乔穆景的背影,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乔三,你嘴上对所有的女人不屑一顾,但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呢?呵呵,真是可笑。我很好奇,这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又或者你是吃错了什么药?”
乔穆景闻言,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怀中正在沉睡着的女人的脸上。
恍如陷入一场噩梦,余曼遥眉尖紧紧的蹙着,苍白的面色,尖尖的下颚,让她脆弱地犹如刚从黑暗城堡中走出的血族公主,冰冷易碎。
是啊?为什么呢?即便是因为她当初的那上前封邮件在他颓败低沉时给了他丝慰藉,即便是因为“丽都”会所她千方百计困住他的那一夜……他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完全超出自己当初的预期和现在的掌控了……
乔穆景伸手抚了抚她的紧蹙的眉头,试图将她的烦恼抹平。
罢了,有些事,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去想。
……
余曼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不是她和易楠的宿舍,是乔穆景在六层的住处。
“曼遥,你终于醒了?”
去了趟卫生间的易楠见余曼遥醒了,高兴地冲了过来。
余曼遥从床上爬起,头昏欲裂,她揉了揉额头,让自己清醒点
“我睡了多久了?”
易楠扶她在床边坐下,告诉她
“你睡了差不多三十几个小时了,你可把我急坏了。”
说完,易楠觉得有点不妥,接着在她耳边悄悄补充道
“你也把乔先生急坏了……”
“乔穆景?又是他救的我吗?”余曼遥垂下脑袋,叹了口气,不管愿不愿意,她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一个事事依靠乔穆景的女人了,这不是她愿意的。
不过,在她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她隐约感觉到某一刻有一个救赎了他,他就像她的救命稻草,是他给了她希望。
如果猜的没错,是……
乔穆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灰色的毛衣里穿着浅色的衬衫,同色系的直筒裤,简单休闲的一声,上了他的身,简练利落,独具矜贵气质。
余曼遥眨了眨眼,确认了一番,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哪知原以为是幻觉的男人,单手插兜,逐渐逼近她的眼前。
“醒了?”
乔穆景开口问,他的声音比起她上次见他嘶哑了几分。
仔细看看,余曼遥才发现乔穆景应着混血的缘故,深邃的眼窝下方,竟比平时黯然了一些。
“嗯。”余曼遥点头,简单说了一个字,拉起被子遮过身子,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
如果她记得没错,他们上次的见面应该是以不愉快收场的,理由是……
“醒了就好,好好休息。”乔穆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不自在的,于是打算先离开房间。
他转身走了几步?
刚刚经历过的这件事就像一个发酵剂,余曼遥揪着被子,有些话,对着他的背影,宣泄而出。
“我被李珂绑架的事,为什么让我忍气吞声?”
乔穆景背影僵住,他转过身,浓如墨汁的黑眸直视她,没有任何回避隐瞒的意思,不明所以地问向她道
“忍气吞声?这是谁的说法?”
余曼遥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乔穆景背后,几乎和乔穆景寸步不离的张黎。
张黎心中一慌,连忙向余曼遥摆手
“余小姐,你可别看我,你真的是误会了!”
“把你当时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乔穆景对张黎道,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既然有机会,张黎自然是要抓住的。
“我当时是对余小姐说……”
“今晚的事……乔先生的意思事,没有必要传播出去……”
张黎把当时说话的腔调都给重现了,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易楠都被吸引了。
“还有呢?张助理,你这话是只说了一般吧,后面那句是什么。”
张黎一拍大腿,看向易楠的眼神,简直就像遇见了个知音人。
“可不是只说了半句嘛!”
“后面那半句其实是,乔先生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哪知我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先生刚好就喊了我一声,然后余小姐也根本没有听下面这句话的意思了!”
“您们两位觉得,我冤不冤?”
张黎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两人。
只见这同为当事者的两人,一人呆滞过后,耳根红了个底朝天。
一人沉吟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回了个“冤。”
张黎摇头,也是服了这两人了。
余曼遥尴尬到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外太空去。捂着被子,钻进被窝里,把脑袋埋得死死的。
乔穆景担心她头不过气,伸手给她拉了个透气的小洞出来,对着那小洞缓缓说道。
“你平时也是个聪明的,就是这听话只习惯听前半句的缺点,必须改正。”
他说话的腔调本就严肃正派,加上现在这副表情,活脱脱就像一个长辈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余曼遥耳垂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捏过被子,将自己的一双在被窝的热气晕染上,蒙上了层淡淡暖色的星眸露出来。
“别光顾着教训我,乔先生,你自己还不是总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喜欢惹火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惹火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