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遥和白玺南是在藏在角落里的一个已经生锈的集装箱里找到舒亦寒,他已经昏迷了,缠着绷带的上半身血迹和污渍混合,看起来狼藉一片,额上、腿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出人意料的是,他不是一个人,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T恤和牛仔裤也破了,俏丽的短发有些凌乱,手臂上的那几道划痕,皮肉翻出,鲜红模糊。
白玺南看清了女孩的面容后,诧异开口
“你是……秦遥?”
他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在亚澜湾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因为她的名字里也和余曼遥一样带有“遥”字,他才对她有点印象。
秦遥点头,目光警惕的划过两人的脸,在看到余曼遥后,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凝,不过很快,她就敛回视线,从集装箱中爬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镇定自如对两人说道
“算你们运气好,要是再晚来个半个小时,没准他就断气了。”
白玺南和余曼遥将舒亦寒从集装箱中小心拖出,听见这话手中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一下。白玺南看向秦遥,正要开口问些什么。
余曼遥拿袖口轻轻擦了擦舒亦寒额头上的血,打断了他的话。
“玺南,先把亦寒送到车上,有什么事到了医院再说。”
白玺南点了点头,看了眼秦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把舒亦寒往车子的方向扶去。
余曼遥注意到原本站在他们后面的,这个叫秦遥的女孩有自己离开的打算,径直往他们车子停靠处的反方向走。
行走间,她手臂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无法让人忽视。
余曼遥快走了几步,赶上她的步伐,怕碰到她的伤口,她没敢拽她。
正好手上搭了一件她从湖边拿回的舒亦寒的外套,余曼遥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秦遥骤然感受到身上的温度,侧眸。
“谢谢你没有丢下他。”余曼遥说
秦遥目无表情地朝她摆手“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余曼遥怔凝了片刻,即便她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余曼遥仍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对她对自己的敌意。
“郊外太冷,你需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处理伤口。”她对秦遥说
秦遥毫不领情地拒绝“不用了!”
她仍是往她们的反方向走去。
余曼遥伸手挡在她面前,眉弯紧蹙,她现在没空多想和她素未谋面的秦遥对自己的敌意究竟源自哪里,口吻甚至带上了哀求意味。
“算我求你了,我还想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亦寒现在伤的很重,我们片刻都耽搁不得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秦遥终于动容,随她坐上了白玺南的车。
S城第一中心医院。
舒亦寒上半身缠着的绷带被悉数拆下,医生一边重新缝着伤口,一边摇头叹气。
“你们谁是家属?”医生瞥了一眼围着病床旁的一圈人问。
大家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转向余曼遥。
余曼遥站了出来,小心地问“医生,他的伤怎么样?”
那医生打量了眼余曼遥,劈头盖脸就训道
“你这姐姐当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他上次伤还没好就偷溜出院,这回好了,伤口不仅全部开裂部分已经感染溃烂了,你知不知道感染是什么后果?他这已经相当于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余曼遥脸上顿时颜色尽失,苍白如纸。
“医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一开始是怎么受伤的……”
她的这个问题引起了医生的怀疑
“你是她家属还会不知道?不就是……”
余曼遥还没听到重点,就被白玺南拉出了病房外。
程钰阳和易楠也跟着出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听?”余曼遥甩开白玺南的手,她的情绪虽然看着比较激动,但面色却出奇的镇静,镇静地如一滩死水。
“你说亦寒这身伤是拜那人所赐,那我难道连了解他究竟做了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吗?”
真是可笑,二十一年来那个男人素问谋面,从未踏足过她的生活一步,好不容易她窥见了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这蛛丝马迹却是他出于报复的意图,跟她毫无关联!
余曼遥不想哭,那人不值得她哭,她只想把他揪出来,好好的问问,在他心目中,她是不是还比不上他那可怜的无脑的报复欲。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白玺南试探安慰她。
不想,这时忽然插进来一道女声。
“原来你就是余曼遥。”
余曼遥循着声音看过去,秦遥倚在墙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身上还披着她为她披上的那件舒亦寒的外套。
余曼遥点头,又仔细端详了女孩的面容一遭,确定自己的记忆里的确没有这个人后,才好奇的问。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星越号”上燕殊曾说过她眼熟……她的心里产生了诸多的猜测,却没有一条能说服自己。
倚在墙上的秦遥凝视着她的脸,唇边忽然扬起一抹苦笑,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余曼遥~原来……你就是余曼遥。”
她说这话的情绪复杂而古怪,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她的确是认识余曼遥的,哪知她话语一转,给出了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我并不认识你。”
且不论她这话是真是假,余曼遥看了看她,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能和我说说今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秦遥微笑,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后,停在了余曼遥身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心里都应该有数才对。”
“他很不幸,即便什么都没做过,他的存在,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个必须拔去的刺,必须除去的瘤。”
秦遥的话一瞬间击中余曼遥的心脏,她倏地一下站起,走到她面前,问
“你说的某人是谁?你知道的对吗?”
秦遥耸肩,无所谓地笑道“谁知道呢?”
“我只不过是推测罢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余曼遥立于原地,掂量着她这句话的真假。
秦遥似乎没有打算在医院停留太久,留下这番后,就转身欲走,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身。
“对了,等他醒过来,你们就不必告诉他,发现他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了。”
余曼遥目露疑惑,听见秦遥继续补充道
“他就连昏迷嘴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如果知道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的话,想必应该挺开心的。”
~
余曼遥病房守了一夜,凌晨时昏昏沉沉地倚在病床上睡着了。
待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一抬头就撞见舒亦寒那双又黑又亮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一眨不眨。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他忽然抓起她放在床沿上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前,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许是由于伤的太重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杀伤力尽失,乖巧地像只温顺的猫一样。
这样的柔顺姿态,这样的撒娇口吻,是在舒家时的舒亦寒没错了。
余曼遥抽回自己的手,只是觉得心痛。
“亦寒,做你自己吧。以后别再这样了。”
舒亦寒眸中划过刺痛,他挣扎着从床上半坐起,刚才的温和仿佛是错觉,他的面色又瞬间变得阴寒起来,唇边挂着讽刺的笑
“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的我吗?怎么?难道现在这样的我,也让你觉得腻了吗?”
余曼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
“我出去买的早餐,你想吃什么?”
舒亦寒知道她是在故意逃避,他眸色顿时黯然了,有些生气地别过脸去,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余曼遥往门口走去,就在她即将走出病房的时候,忽然又听到病床那边传来他低低浅浅的声音。
“谢谢你来找我。”他如是说。
余曼遥扭过头,对他道“亦寒,你该谢的不是我。”
“昨晚发生过的事,你要是还记得的话,就应该知道,还有……”
虽然昨晚秦遥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他们不要把她在他身边的事情告诉他,但余曼遥并不觉得她昨晚说的那些有足够的说服力,她很清楚,她和舒亦寒之间,再也容不得丝毫暧昧的存在了。
“够了!”舒亦寒厉声呵止了她
他盯着她,眼角通红,眼眶龇裂
“我不想听!你可以出去了!”
余曼遥离开病房后终于松了口气,她在医院周围的早餐店买了些早餐后,原路返回。正好在街边看到了“XX侦探事务所”的招牌。
她停在原地,打了个电话。
“喂,张侦探,还记得我吗?对,我就是那天被你送到东郊陵园的那位,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电话那头肯定的答案让余曼遥久久低沉的心情终于放晴了些。
……
“那好,我会尽快筹到钱的,到时候再联系你。”
做私家侦探的人也是标标准准的商人,不会平白无故地送出情报,这位张侦探明码标价,余曼遥反而觉得他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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