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样子是打算挂掉电话。
余曼遥深深吸了口气“你还受着伤就打算去京城?不要命了是不是?”
电话那头,舒亦寒微怔“谁告诉你的?”
自那次被燕殊绑架过后,这段时间,舒亦寒一直在和白玺南及程钰阳研究京城那五大家族的资料。
他们悉数拥有数百年的家族史,藏匿于京城各地,安静低调,除了各自的家族企业外看似毫无波澜,其实背后,早已悄悄掌握了各地个家族的命脉。
可以这么说,如今华夏的经济命脉并非掌握在国家手中,而是掌握在这五家的手里。
兴许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们从不敢将各自的势力公诸于世。
如果……有人能这么枉顾法纪、肆无忌惮地摧毁一个人的命运。
舒亦寒合理怀疑,那个人,就藏在这五大家族之中。
舒亦寒捏紧了电话,指节泛白,幽黑的瞳孔中仇恨的迷雾,缓缓吞噬着、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我要让他知道,我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任他宰割的羔羊!”
余曼遥总算明白为什么秦遥这么急着找她了,舒亦寒这次怕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他是谁了吗?”
“不知道,那又如何,我有信心找到他。”
这些年他跟着周晓原学了不少本事,他开发的聊天软件被安装进无数人的手机,只要给他一台电脑,即使是在偌大的京城,他也有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揪出他。
余曼遥沉默了,秦遥说的不对,她其实并没有立场劝他,也没有左右他的能力。
“你先别去好不好?”她呵了口气,试图跟他商量。
“怎么?担心你那个从没见过你、管过你的、你还没出生,就已经抛弃你的那位可笑的生父吗?”舒亦寒冰冷刺骨的话语间皆是讥嘲。
余曼遥的心脏就像被冰锥捅出了个小窟窿,苦涩又无能为力的滋味,蔓延在她的心里。
“已经这么多次了,他每次都几乎杀了你,你还不清醒嘛!你斗不过他的。”
平静之后,她几乎是央求着对他说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揪出他的”
“给你时间?”电话那头的舒亦寒忽然笑了,笑的阴测而可悲。
“你还有时间吗?整天躲在乔穆景的园山,和他谈情说爱,我的好姐姐,你还有时间吗?”
余曼遥想解释“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
话还没出口,已经被舒亦寒打断。
“够了!我不想听你和那个姓乔的之间的种种。”
考虑到很多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余曼遥重重按了两下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你过来,有些话我要跟你当面说清楚。”
“XX路‘星辉’娱乐。”
舒亦寒口吻淡淡的回道“我不在S城。”
余曼遥以为他已经动身去京城了,忙朝他轻吼了一句“你给我回来!”
舒亦寒语气中的讥诮意味浓到不能再浓了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不会还把我当初你那可怜的傀儡弟弟吧。”
余曼遥嘴唇血色尽失,也不知道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她刚喷过药的脚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长时间不说话,那头的舒亦寒有点急了,虽然语气并没有改善多少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
“……脚有点疼。”
“上次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这次是右脚。”
“余曼遥!该死!你不会又跳舞了吧……”
她没有想到,舒亦寒半个小时后会出现在“星辉”门口。
原来,他还没走。
车里,舒亦寒扯下她的鞋子和袜子,将她的脚搭在腿上查看。
想到乔穆景曾跟她提起过的,关于舒亦寒的警告。
她又不动声色地将脚拔了回来,慌慌张张地套上袜子。
“我没事的。”
舒亦寒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他手指忍不住颤抖,从车里的暗格摸出了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跟乔穆景在一起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甚至不敢看她的脸,生怕亲眼看着表示肯定的那两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
余曼遥垂下头,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她瞧了他又瘦了些的侧脸。
“上次,我骗了你,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
“有些事也许你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质疑我,觉得我对你的好到不切实际,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你的出现,给了我很多慰藉。”
“你出现前的那些年,我过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幸福,爷爷在世的时候,表面看着似乎对我很好,但我与他的隔阂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我能感受得到,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才懂了,他也许从没把我当做过孙女看待,他对我的态度,更像一个客客气气的陌生晚辈。”
“母亲去世后,舒家对我来说就像个熟悉的牢笼一样,压抑到我终日无法喘息,直到后来,你出现了,我才觉得……也许我又拥有了一个亲人。”
亲人?多么可笑的词。
舒亦寒的手连烟都夹不住了,他将烟扔到窗外,翻身扼上她的脖子,他眼眶几欲龇裂,眼尾泛红。“现在是连欺骗都不屑了吗?”
他恨她,恨她在搅乱了自己的心湖后说出可笑的只把他当弟弟这种话,他也爱她,爱到即便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下不去重手,生怕伤害了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或许你把我当做仇人,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她的解释落在舒亦寒耳中,苍白无比。
他的手缓缓放下,头埋进她的颈窝,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向她乞求温暖。
“你别和乔穆景在一起……”
“我无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真的会发疯的。”
他的唇在她肩上游移,细密的呼吸喷在余曼遥的锁骨上,余曼遥警觉地一把将他推回驾驶座上。
“亦寒,你不能这样。”
舒亦寒倚在驾驶座上,垂下头,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不爽到了极点,也不甘到了极点。
余曼遥拍了拍他的背
“你保护好自己,也相信我,当年的事,我会还你一个真相和公正,如果是他做的,我发誓!不管他是不是生了我的那个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舒亦寒起身,她刚才的那番话将他心底的柔软粉碎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他抓住她的手,扔开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弟弟?呵呵~你以为我高兴当你的什么弟弟。”
“还有……嘴上说的这么好听,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找出他?”
“你以为他会为了你露面?”
“余曼遥,说到底,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个,把你的同情和怜悯通通收回,留给你自己吧!”
……
两人不欢而散。
舒亦寒刚离开,一辆车从划破夜幕,从暗色的对面驶来。
这车一直没开车灯,这会儿才开。
灯光刺眼,她拿胳膊捂住眼睛,没来得及看车牌。
哪知那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打开。
余曼遥心里咯噔一下,不远处的路灯坏了一盏,他的车刚刚停再那儿,她都没注意到,居然是他的车。
乔穆景的一张俊脸,原本清晰的轮廓被夜色模糊了一层,眼梢眉底,实在探不出一点真实情绪来。
余曼遥干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有点起毛发慌,就像是被他逮到干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好不容易才问出口。
乔穆景打开车门,拉她进来,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回道
“不是刚刚。”
余曼遥差点没吐血,不是刚刚是什么意思,他直说来了很久了不久好了。
她还是坐进了车里,刚一坐下,就关心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她和舒亦寒刚才的某些举动,似乎……会引起某些误会。
“张黎,你先出去。”乔穆景忽然对张黎道
张黎关上车门,车里只剩下两人。
乔穆景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默坐着,余曼遥已经能感受他正在酝酿、或者是说,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没这么巧吧,而且刚才那么黑,就算他停在对面……
余曼遥侥幸地想着。
直到下颚被他捏住,她被迫看向他那双在黑夜中幽幽泛着怒意涟漪的眸子。乔穆景自诩从容淡然,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世界上如果有从容淡定,那一定是在你还没发现过自己的夫人和别人举止亲密以前。
他的脑中如同在燃烧着焰火,噼里啪啦,四处炸开。
“乔太太,我双眼视力5.0”他磨着牙在她耳边“警告”。
“什么?”余曼遥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他眸色顿暗,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擦了擦她的锁骨处。
好吧,这下她确定,他的视力真的是5.0了,刚刚那一切他都看见了。
“他要去京城……”余曼遥觉得这事还是解释一下为好,只是话还未说全
“呜……”脖颈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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