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
“还吐了?”
“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毫无预兆,一连串几个问题丢出来,声音明明温柔地很,还夹杂着笑意,听起来却一声比一声冰冷。
“说话。”
突然加大了音量,更像是吼出来的。
路曼吃着薯片,猝不及防被吓得差点咬到舌头,低着头偷偷抬了抬眼,暗戳戳看过去。
贺东林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凑到嘴边喝了口。
优雅的绅士做派,刚刚那一声怒吼似乎与人毫无关系。
视线左移,连闻语正紧紧握着拳头,瞧着那手背上隐隐的青筋,路曼一时还忍不住有点担心贺大少的人身安全。
闷了半晌,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连大小姐突然出了声。
“没喝多,也没吐,至于现在在做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手掌啪一声拍在桌上,连大小姐颇有骨气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手掐腰对上贺东林。
理不直气也壮,连大小姐也是好本事。
路曼默默吞了口口水,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抱着薯片边吃边看。
“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
贺东林缓缓勾了勾唇,眼眸眯起来盯着眼前人,举起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凑到嘴边,突然被人一手夺了去。
“这是我的酒杯,谁让你喝的。”
自然是连大小姐夺的,夺完还很是豪气地一口气灌掉了杯里的酒。
路曼坐在两人身后,如果不是看到对面贺大少越发难看的脸色,早就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勇士,绝对的勇士,酷啊,此刻连美人的背影在她眼里甚是伟岸,简直就像座大山一样伟岸。
“明明没喝醉,却和朋友一起骗我说喝醉了;已经被逮个现形,还这么理直气壮。不错啊,不过十几天,本事长了不少。”
“出国前专门跑到机场,我还以为是去送我的,结果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知道的,二十多年来,也就你这么骂过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都过去好几年了,你也长大了不少,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有些事,并不是由我来决定到底做不做的,形势所迫,往往是不得不做。”
“还是说你本来就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字字句句,夹着笑意,透着冷意。
几番话说完,原本还掐着腰气势十足的连大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坐下来蔫成了茄子。
路曼只听了一半就撤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的情况下自然先选择不听,拿着薯片默默挪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只时不时偷偷抬起头瞄两眼,
酒杯重新被倒上了酒,贺东林拿起凑到嘴边抿了口,站起来坐到了连闻语旁边,距离很近,抬手帮忙把脸侧散落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我当时急着走,下了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不接我就天天打,直到你接为止。”
“呵,之后接倒是接了,开口就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丫头,既然没喝多,那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嗯?”
尾声那一道鼻音,真实的道出了心底的温柔。
连闻语抬眼看过去,视线相对之后停了半晌,复又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角。
“乖,说你错了。”
“我现在很累,说了我就原谅你。”
忽然一道叹气声。
“现在不说,等……”
“……我错了。”
“乖。”
手掌挪到脑后,额头抵上去顿了两分钟才松开。
放下酒杯,贺东林牵过连闻语的手攥在掌心,磨着手指把玩。
路曼已经偷偷瞄见,脑袋都快要埋进了薯片袋子里。
啧,局势翻转呐。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明明大家都还坐着,怎么尴尬的只剩下了她一个。
此时此刻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在欢乐地奔腾。
“这位,不知道如何称呼?”
“嗯?”
终于被点到名,路曼抬起头笑了笑,眼睛先寻向连闻语。
连闻语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已经无事。
“我叫路曼,贺总您好。”
“路曼?”
贺东林皱了皱眉,这名字他应该是听过的,重复了一遍之后便开始在脑袋里搜索相关信息。
路曼瞧着人瞬间变了表情,以为是自己刚刚门口帮着骗人真的惹到了面前的大少爷。
瞥了一眼连闻语之后,曼曼姑娘还是决定先替自己开脱一下,“那个,贺总啊,刚刚在门口颇有得罪,还希望您不要在意啊。我也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才说出那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话说完,见贺东林仍旧皱着眉,目光移到连闻语身上,美人笑着摇了摇头递了一个定心丸。
“路曼,路知的路?”
这问题其实问的有些奇怪,知情的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路曼看着人,认真点了点头。
“原来是自家人。”
贺东林爽朗一笑,站起来从桌上倒了杯水给路曼递了过去。
路曼立即站起身来双手去接。
“常听路知提起你,但总是以妹妹称呼,一直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什么模样,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啊,是嘛,那还真是挺巧的。”
坐下之后,路曼瞥了个眼神投到连闻语身上。
她这会儿突然明白过来,美人为什么会选中她而不是请小舒来做这个盟友了。当然,她确实也有需要,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应该是美人可以笃定贺大少对自己的态度。
关于贺大少,她只知道人是自家哥哥公司的副总,不知道是经纪人,更不知道关系这么好,好到常听哥哥提起自己。
要清楚,作为公众人物,为保护隐私,关于家里的事,路知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的。为什么贺大少会说常听路知提起,自然是因为大少爷不是外人。
低头喝下一点水,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想想还是自家老哥争气,抱上这么个粗大腿。
啧啧,目测这大腿粗的都能让她在大街上横着走了。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凭着自己的机灵乖巧,曼曼姑娘对贺大少的称呼已经从贺总变成了贺大哥。虽然听着一阵阵的土味,也颇受连大小姐嫌弃,但比起贺总可亲切多了。
贺东林对路曼的称呼也自动转换成了曼曼。
“时间还不晚,你们俩把菜热一热可以再坐会,我就先回去了,坐了一天的飞机,有点累了。曼曼,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都是自家人,不用怕麻烦。”
接下名片,曼曼姑娘已然喜形于色。
“谢谢贺大哥,你回去一定好好休息啊,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看着闻闻的。”
话说完即一脸真挚地抱住旁边连闻语的肩膀拍了拍,活生生的“卖友求荣。”
连闻语拨下肩膀上的爪子,脸上尽是嫌弃,瞥了一眼路曼之后,目光在贺东林身上短暂一停,转身就走了回去。
她得去瞧瞧那道锁。人既然能从外面悄无声息地进来,那应该就是找专门的开锁师傅撬开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用。
再一次看着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往下走路曼才关上了房门。
送走人,瞧完锁,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也都没什么兴致再坐下喝酒了,直接抱着零食挪到了沙发上。
窗帘一拉灯一关,吃着零食看起了电影。
这边两人吃的是零食,那边的两人吃的是水果,同样的是都在看电影,不同的是看电影时的气氛。这边是安全渡劫之后的放松和欣喜,那边却是斗智斗勇的暗流涌动。
……
吃过饭之后,路知帮着苏郁收拾了碗盘,又主动切了水果,端上带着人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至于看的什么电影,他随手点开的一个,完全没注意什么内容。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虽没醉,但,他可以装醉。
两人坐的很近,苏郁吃着水果,偶尔偏头看一眼身旁的人,投入到电影剧情之后渐渐定下心来。
她可一点儿都不着急,毕竟有企图的人不是她。
电影进度条走到三分之一时,路知抬手捏了捏眉心,感受到了困意。
坐直身体,牵过苏郁的手腕,侧过脸先咳了两声才开口,“曼曼晚上应该不回来了。”
突然来这么一句,苏郁看着人眨了眨眼,没理这话背后的意思,忽然想起之前还没问清楚的事来。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和曼曼联合起来的?”
“嗯?”
攥着细细的手腕,路知直接向后靠了过去,乖乖回答苏郁的问题。
“昨天,和你打完电话之后。”
“拿什么好处换的?顾承西那位学姐?”
“是。”
两人对视一笑,苏郁笑得无奈,对曼曼姑娘只丁点骨气的无奈;路知则笑得很是高兴,对苏郁轻易就能猜出结果的高兴。
“你过来的时候曼曼已经走了?”
“嗯。”
“在门口等了很久?”
“大概两个小时。”
“累不累?”
“累。”
路知连忙点头,以为下一句就是自己苦苦等着的话时,耳朵里却听到冷冷两个字。
“活该。”
丢出这两个字之后,苏郁抽回手腕,抱着胳膊歪头笑眯眯看着路知。
姿态略有些得意,还带着些许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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