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门旁大理石围簇的花圃里,竖着两个敦厚的铁框字。
---轩道。
晚上营业时,那两个字的招牌后是燃着火的,熊熊烈焰蹿动,嚯燎燃烧声绕耳,一脚踏入,颇有置身地狱厨房的气势。
而现在招牌灭了。
周围暗沉,仅店门口上方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苏青梅走上台阶,眯眼趴在玻璃上往里瞄,发现餐厅内依稀有光,她悦然,马上扬起手,猛力地敲门!
"开……开,开下,门啊!"
好酒,后劲真大。
她一张嘴才发现,舌头跟打了麻药似的,僵硬得不像话,太阳穴的血管也开始突突跳。
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她只好奇眼前这家店,敲了半天,为什么没人应!
不做生意了?
苏青梅两只手握成拳,举过头顶继续锤。
砰砰砰,复古玻璃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似在抗议她深夜造访。
餐厅不开门,有眼神能思考的正常人大约都知道缘故。
看店门前那座狮头许愿池已经停止喷水,只剩流动的水帘呼啦啦向下落。看回字形的街上只有零星几家招牌还亮着灯,石板路上行人稀少。
薄凉景象,明显已是深夜。
可苏青梅顶着一颗醉醺的脑袋摇摇晃晃,连舌头都捋不直,她现在只能算半个正常人。
像飘荡的幽魂,靠着残存的一丝执念,不管不顾来到这家餐厅,除非吃到布列塔尼,否则她哪里都不想去。
砰砰砰砰砰!
又一轮捶打猛敲。
"开……"苏青梅捂嘴打个嗝,顺着喉咙涌上来一股烈酒味,"开门!"
话音刚落。
呼啦一声摔门响!
听这动静,气势挺凶猛。
苏青梅耷拉着脑袋还没来得及看,一双男人的脚已经落定在她跟前。
紧接着,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问:"干什么的!"
"买,买甜点。"
"结束营业了,明天再来。"门再次要关上。
哎!
哎……
苏青梅四根纤细的手指先伸进门缝里,扒住不让关。
她讨好的目光看向里面的男人,只见他上身单一件白色背心。
二月的夜里,穿这么点,他脖子到锁骨的位置竟隐约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左肩臂上一个欧美风骷髅头纹身,很醒目,足有巴掌那么大,他浑身肌肉紧实贲张,窄劲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围裙,头上戴着黑帽,帽檐被反扣在脑后。
那一脸痞坏的劲头里,透着烦躁,明晃晃写着三个字。
不好惹。
苏青梅看着看着,眼皮沉得灌铅,知道自己快扛不住了,她弱声恳求:"拜托……帮帮忙,就一个布列塔尼,卖给我,马上走!"
"真的?"他问。
苏青梅连连点头。
"没有!"程决果断干脆,开始一根一根,掰她的手指头。
又是布列塔尼,又是这个女人!
回回都赶最后半小时来,今天离谱到这个点。
再惯着您这尊神,能耐得你要上天了快!
"就这一次,现做一个不行吗?"苏青梅借着酒劲跟他较量起来,四根手指头不够,她又追加了一只脚,挡在两扇门中间的空隙里。
程决目光静止,打量了她片刻,耍无赖是吧?他扇动着门风提醒:"松手。"
否则,夹残废你!
他作势要合上门缝。
苏青梅赶紧贴上去,身体又往里挤进去几公分。
她这猛地一闯,脑门直接撞到程决下巴上,牙龈磕得直响,他恼火甩开门,撑着胯转了个身,又回头指指手表问:"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摇头。
"凌晨两点!"他俯身在她耳边大声喊。
苏青梅揉揉耳蜗,迷糊嘟囔顾客不是上帝么,"上帝来光顾,管他什么时间啊,会不会做生意?"
"……"
日,脸呢?
程决惊愕地看向她。
三更半夜来这儿耍酒疯,你还有理了!
"上帝是吧?"他侧头,手臂从她脸前伸出去,指着门外:"第一个路口向右拐,抬头四十五度,看到一个招牌跟血洗过似的,那是家法式餐厅,老板信基督。上帝您嘞,走好不送。"
好像,风……有点大。
苏青梅一句也听不清。
她索性靠在门边,死赖着不挪地。
程决服了。
他不由地揉了把脸。
又困又倦,刚才在后厨,一时没控制住还打了个盹,如果不是这女人敲门声太大,他真不知道这一次得睡到几点。
还好,他只瞌睡了五六分钟……
总算没耽误事。
说起来她误打误撞吵醒了他,对他而言,其实也算功劳一件。
可布列塔尼,现在是真没有。
有也不卖!
程决见她闷着头不做声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他顺着那道目光低下去。
发现,这女人盯着的,竟是他腰腹下鼓起的位置……
嘿!往哪儿看呢!
开始耍流氓了这是!
程决正要把她往外推,忽然,她扬着醉意熏染的脸,说:"哎,你,闻到了吗?"
苏青梅狗嗅状往里面钻,半路就被程决一只掌心摁住脑袋往外一推,训斥:"少耍花样!"
她眯着眼,站门口说:"你闻啊,好像……是一股烧焦了的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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