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梅终于知道他舌头上那个闪亮的东西是什么。
舌钉。
持续十秒的纠缠，她才回过神，手掌抵住他肩膀，推开他炙热的双唇，与此同时，两颗糖已经交换到她的嘴里。
苏青梅急促地呼吸，口腔里满满的薄荷味。
她没有说话，也许是猝不及防的强吻袭懵了她，也许是这种清凉的接吻，让她想起来一个人。
她竟不知道，原来还有比布列塔尼，更能勾起她思念的味道。
如同齿轮不早不晚，刚好转动到这个点上，咔咔瞬间解锁了记忆的开关。
她知道了一种更有效的，能够缓解疼痛的秘密。
……
苏青梅舔着嘴唇，像刚喝完奶的小羊羔，一双餍足的眼神望向他。
＂啧，你这个表情，证明我吻技不错。＂程决看着前面的路，又转头看了眼她。
想过一百种强吻后她的反应，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不羞不恼，脸上竟透着贪婪和无畏。
＂怎么做到的？＂苏青梅问：＂连声招呼都不打，上来就亲，你真的没因为这个被打过吗？＂
＂行，下次先跟你招呼一声。＂程决拿掉墨镜，一脸憋笑向她保证。
＂没有下次。＂
她警告他，同样也是在提醒自己。
绝没有下次！
车停在附中医院，苏青梅拉开车门正要下去，想了想，回身说：＂既然来了，你不如去检查下头上的伤。＂
＂你真关心我，不如让我睡。＂他说。
＂……＂
＂嗨，这可是你想歪了哈。＂程决一看她那脸色就猜了个透，笑着道：＂我意思是，伤不致命，可再不睡觉我会死。＂
天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扛过来的。
而苏青梅只当他是玩笑话，也没多劝，程决走后，她去医院食堂买了饭，到病房见苏青柠竟在里面。
＂姐，我过来给爷爷送饭。＂
＂青柠找你有事。＂爷爷指着碗里的汤，冲她使了个眼色。
明白了，有事求她。
李淑玲亲自下厨熬的汤，爷爷意思是，你看着办。
＂出来。＂苏青梅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耐，值得她们来求的，＂说吧，什么事？＂
＂上次那个开敞篷的，是不是你男朋友？＂苏青柠一脸兴奋地问她。
＂我男朋友多了，还都开敞篷，你问的哪个？＂苏青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苏青柠古怪的看着她：＂姐，你这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
苏青梅一愣。是，按她平时的性格，直接会说个＂不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没过脑子蹦出这么一句。
“说事。”她强行把话题拐回来。
＂那个金色寸头，我见他就觉得有点眼熟，昨天我一翻美食杂志才想起来，他就是明星主厨程决啊！＂苏青柠兴奋不已：＂他好像刚换的发型，害我都没认出他！姐，把我介绍给他好不好？＂
＂……你才十八。＂这么明目张胆让她介绍男人，＂你好意思？＂
＂不是，十八怎么了啊。＂苏青柠转到她面前说：＂我现在是成年人，可以进后厨当学徒了！＂
＂你……想进他餐厅？＂苏青梅愣神，＂能不能好好说话，引荐和介绍，能混在一起用吗？＂
＂是，我辍学渣渣怎么跟你比，反正都一个意思。＂苏青柠阴阳怪气说道：＂姐，我职业生涯的起跑线就靠你了，帮不帮忙你看着办！＂
＂我跟他不熟。＂苏青梅实话实说，虽然，他不像一般人那样知道了身份而躲她，甚至半个小时前，他还强吻了她，但那又怎样？
她还不如翻杂志的苏青柠了解他。
＂不帮算了。也对，谁知道你怎么钓到他的，你们最多就是个床上关系，人现在不一定拿你当什么呢，你说话未必管用。＂苏青柠言语里尽是讽刺。
＂你……＂
＂你什么你，你等着看吧，没有你，我照样有办法让他收我。＂苏青柠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白眼，飘然而去。
毕竟从小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苏青梅没有做姐姐的非要礼让妹妹的习惯。
她对苏青柠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情绪，选择视而不见。
第二天一早，苏青梅回到殡仪馆，曾耀婷正在跟李言沟通举行遗体告别的流程。
苏青梅想起昨天路上遇到老吴，不知道他来找曾耀婷有什么事，自己又该不该告诉她？
依曾耀婷的做派，分手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万一老吴是想通了，回来找她，俩人这段感情还有希望，错过了不是可惜？
苏青梅在遗体整容间想了许久，还是打算去找曾耀婷。
＂小布，我决哥什么时候来？＂李言见她来到告别厅，拦住问她。
小布？
＂你叫我吗？＂苏青梅以为他认错人了呢，程决什么来，她怎么会知道？
李言说：＂你昨天跟决哥不是……＂
你误会了啊。
苏青梅赶紧说：＂他昨天只是开车顺便送了我，但……＂
＂什么？＂李言像听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似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说，决哥让你坐他的车！＂
坐，坐他的车……
怎么了吗？
李言砸砸嘴说：＂哎小布你行啊，我认识决哥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车上带过人，真的，别说女的了，男的他也不给坐。＂
＂他有洁癖？＂她说完又自己给否了，洁癖的人怎么会……吻她这样的人。
＂倒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出于安全考虑。难道，你就没发现他……”李言收了声，一秒变怂，冲她身后的方向一顿假笑：“啊，哈，决，决哥你这么快来了，哈哈哈。＂
＂你，该缝缝嘴了。＂程决抄着口袋缓步走来，寒刀般锋利的眼神砍向李言。
他今天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外面一件深灰色长款外套，标准的遗体告别着装。
李言挺怕他的，听说要缝嘴，一直往苏青梅后面躲：＂决哥，我难受着呢。＂
＂难受？去冰棺那儿守着去。＂程决扬了扬脸，跟苏青梅说：＂昨天那个坏鸟，挺有种的，正在跟个女人干起来了。＂
坏鸟？
老吴？
苏青梅直觉不好，拔腿就往外跑，忽然又调头回来问程决：＂在哪儿看到的？＂
＂来。＂程决拉住她手腕，往追思广场的方向走，那儿有片空地，一群人在榕树底下围观。
苏青梅跑过去一看，真是老吴，但她想错了，他不是来找曾耀婷复合的，听那意思是来要什么东西的。
何野不知怎的也掺和进去，他跟老吴脸上都挂了彩，曾耀婷正在中间拉架，殡仪馆本来人手就不够，一线的人都在各处忙活，看热闹的都是些来办丧事的人。
＂曾耀婷！咱好聚好散，但你得把戒指还我！＂老吴抓着她手臂扯着嗓子喊。
＂我扔了，你要去垃圾桶找吧。＂她试图甩开他。
＂谁知道你自己藏着了还是真扔了！”老吴一把推倒了曾耀婷：“要没了也行，折个价，我十万买的，看在以前的交情上给你打八折。＂
这时，何野一拳头抡上去把他打倒在地，两人揪扯着，老吴滚到走道旁的树根处，抓起一块地砖朝何野腿上砸下去！
那一下，特别狠，仿佛能听到骨头碰裂的声音。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雷！操你祖宗！王八蛋！”曾耀婷满腔的厌恶，朝他喊道：“行！我给你钱行了吧！你赶紧给我滚！＂
＂先别急着让他滚啊。＂苏青梅上去扶起曾耀婷，帮她拍去黑色工作服上的灰尘。
然后，她目光清冷，剜了老吴一眼，＂想要钱？可以，但我们人也不能白白被你打，算清了再走。＂
程决高挑健硕的身影站在人群里，盯着她笑了。
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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