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叶茹芬弄得很丰盛,时翎原本搓着手打算进去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结果被叶茹芬给赶了出来,坐沙发上跟时友为下了半盘棋就差点儿眯着了,最后又被时友为赶进了卧室。
虽然下着棋都打起了瞌睡,但时翎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会睡不着,就是那种看电视工作下棋看书都能激发出瞌睡因子但正儿八经躺到床上后又立马清醒得毫无睡意的感觉,时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种感觉。
但她躺到床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直到时越扯着她的被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吃饭了,”时越站在床边儿,没扯被子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个鸡腿正一口口啃着,见时翎睁开了眼睛才松了口,冲她道,“好大一桌子,还有生日蛋糕!”
“嗯,”时翎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撑着床坐起来,蹙眉瞪了眼时越满是油污的手,“右手有油吗?”
“没有,”时越收回扯着被子一角的手在身上擦了两下后摊到她面前,“干净的。”
“好香。”时翎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时越笑了笑,把啃得不忍直视的鸡腿往她鼻子跟前凑了凑又快速收回了,“这个香。”
时翎白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跟他一块儿出了卧室,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叶茹芬正挨个儿给碗里盛汤,时友为还坐在露台上的小板凳上左手跟右手下棋。
时翎走到餐桌边接过叶茹芬手里的勺子挨个碗盛汤,冲露台那边喊了一声,“爸,吃饭了。”
“哎,就来。”时友为应了一声,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蛋糕什么时候吃?”时越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蛋糕问时翎。
时翎想了想,“一会儿吃完饭吧。”
“不住一晚吗?”叶茹芬放筷子的动作顿了顿,抬脸看她。
“不住了,明天一早要赶去公司上班,没开车过来,路也不顺,”时翎说,“也不带换洗的衣服。”
“那行吧,”叶茹芬拉开椅子坐下,“晚上我早点儿做饭,吃了饭再回。”
时翎点点头,“行。”
蛋糕是水果慕斯的,六磅,一家四口正合适。
时翎对过生日没什么期待,确切的说生日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好像一直挺可有可无的,虽然每年叶茹芬都会大张旗鼓的给她买蛋糕,跟时友为和时越一起给她唱生日歌,怏着她许生日愿望这些所有过生日的人都会轮一遍的流程时翎也都会轮一遍,但她还是没多大感觉。
唯一的触动,大概就是两人一孩儿高高兴兴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一瞬间吧。
照理说,过生日应该是件挺让人愉快的事,今年是时翎在这里过的第九个年头的生日,九个生日基本都是陪着家人一块儿过的,哪怕有家人陪伴,哪怕已经过了九个生日了,时翎内心深处对生日这个东西,还是喜欢不起来。
就像她不爱吃藕,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喜欢不起来。
生日也一样,谈不上讨厌,但骨子里就是喜欢不起来,但跟家人一块儿过生日的过程还是很开心的,所以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得跟着一块儿唱生日歌一块儿笑一块儿闹,把开心都表现在脸上,不喜欢都埋在心底。
时翎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找了个装衣服的大纸袋,把程嘉豫的水桶羽绒服和阔腿裤叠好放了进去,拎着一块儿出了教师苑。
“坐地铁回去吧,”叶茹芬拿了张月卡递到她手里,“天都黑了,大雪天的打车不安全。”
时翎没跟她争,接过月卡拎着衣服出了门。
大概是因为中下了雪的原因,哪怕气温降了十多度,对于一个十几年没降过这般大雪的城市来说还是新奇居多的,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早就亮了,店牌上霓虹闪烁,街道上的行为却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那香水的后遗症,时翎今天睡了半天还是觉得困,地铁里人又多,她提着一大袋衣服站在靠门那儿的村子边上,差点儿就这么站着眯着了。
她拍了拍脸,侧头对着左侧的门当镜子照了照,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眼窝下也能看到一大片青黑,估计跟昨晚没休息好有关。
时翎冲门打了个哈欠,想着一会儿回家洗漱一下就直接睡了。
羽绒服兜儿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时翎将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到脚边,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然后愣了差不多两秒才划开了屏幕。
-程医生:生日快乐!蛋糕.jpg气球.jpg烟花.jpg礼物.jpg
时翎盯着生日快乐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重复的小图,无语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上学那会儿,她跟谁都走得不是很近,唯一走得比较近一些的谭玲玲也没跟她一块儿过过生日,更别说送礼物了。后来参加工作后,公司福利倒是有一条专门为员工生日开设的,他们部门的组长也会在手底下员工生日的时候拿部门经费聚个餐或买个蛋糕什么的。
不过那也都是比较场面型的,就是感觉特别有仪式感,时翎本身就对过生日无感,无非也就是逢场作戏。
再后来,她自己升成了组长,就把自己的生日从福利里给剔了出来,一直到她竞聘上了事业部经理,她的生日都没有再参与过那项员工福利。
后来组上的同事大概也知道她不太喜欢搞这些,干脆连蛋糕都不买了,时翎倒是乐得自在,不用再跟着一群并不相熟的人假装欢笑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
她盯着那条祝福消息,直到屏幕暗下来又被自己点亮,此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地铁广播里响起她要转线的那一站到了,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对侧车门下车,时翎弯腰提起脚边的袋子,排在人群后边儿往外走,上电梯的时候手机还捏在手里,屏幕早已经黑了下来,她却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复。
回复什么?
不回复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没有礼貌?
家人一般也就是像今天这样围一块儿唱个生日歌再分吃蛋糕,最后爸妈会送上自己的礼物,老妈今年给她送了一本书,老爸还如往年一样,不是买东西就是包红包。
去年送的车,今年给的红包。
可他们也没有像程嘉豫这样专门发一条祝福消息过来,看起来随意却又有些郑重其事,不对,家人都在一块儿热闹过了,不用再特地发祝福消息了......
以前跟何智成还维持着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好像也没收到过类似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短到只有四个字的祝福类消息。
大概他如所有同事一样,知道她不喜欢过生日,所以连祝福短信都省了,也有可能,他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生日......
时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觉得脑子里像是装了一脑袋浆糊似的,还是煮得都冒泡了的那种,搅得人心烦意乱。不知道是因为这条突如其来的祝福消息,还是因为周遭太多人,说话声太吵导致的。
下一趟地铁人明显比上一趟少多了,车厢里空出不少位子,时翎挑了个靠门边的坐下,把袋子放到脚边,解锁重新摁亮了手机。
界面还停留在备注着程医生的聊天对话框上,时翎又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最后回复了个谢谢。
非常官方的回复了,时翎想不出除了这两个字还能有什么词能像这个词这般疏离又不失礼貌了。
就在时翎回完这两个字后,打算将手机重新收回兜里的时候,机身又震动了两下。
-程医生:这么见外?
时翎一怔,这话说得好像他俩多熟似的?满打满算,他俩也不过只见过五次,只见过五次的人见外一点儿不是挺正常的吗?何况她的这个谢谢回得人之常情,跟见外这两个字好像也扯不上多少关联。
-时翎:?
-程医生: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时翎:......
-程医生:你跟人交流都是用标点符号代表文字?
时翎原本也没打算跟他怎么交流,发个问号就足以表明自己不想交流的心情了。可对方偏偏懂不起,懂不起就算了,还这么直白的问出来,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事实证明,程大医生压根儿就不知道尴尬是一种什么心情,不然也不可能还问出来了,还问得这么坦然。
没等时翎再回一个符号把他的提问坐实,程嘉豫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程医生:吃蛋糕了吗?
-程医生:生日都得吃蛋糕的吧!
时翎无语的摇了摇头,如果说之前那条带着各种小图的祝福是实打实的祝福的话,那后面这些就完全是尬聊了。
时翎不想回话也不知道回了话后对方又会回些什么,聊天就是个一来一往的过程,她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跟人尬聊。
中午吃蛋糕的时候,时越拿她手机拍了不少照片,有蛋糕的,也有她戴着生日帽被起哄着许愿的,还有她满脸笑容吹蛋糕的,更多的是时越自己端着蛋糕的照片,不过拍得都比较糊,跟帕金森病人拍出来的效果差不多。
时翎懒得回复,只想快速结束这场尬聊,干脆扒拉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照片是张蛋糕的特写,蜡烛只拍进去了一半,上面生日快乐几个字倒是拍得挺容易辨认的,除此之外要不是这几个字嵌在上面,压根儿分辨不出来这是个蛋糕。
程嘉豫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程医生:还真是过生日啊?!
很明显的没话找话的尬聊,时翎干脆连符号都懒得回了,直接退出了聊天界面。
这样的做法可能对于一个刚刚才说他俩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不妥,可时翎就想任性一下,不去管那些所谓的礼貌礼节,只想在一年当中心情最不佳的这天,谁也不想理。
刚退出聊天界面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通知。
-程医生:改天请你吃饭吧,补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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