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衡腰间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张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水珠也没擦干,顺着肌理往下流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用毛巾擦头发,细小的水珠飞到我脸上,冰冰凉凉的。
我把睡衣抱进怀里,恍然地哦了声,慢慢站起身,“刚回来不久,准备去隔壁房间睡。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准备溜之大吉。
“你今天在酒店不是问我带你去晚宴的目的吗?”余衡的语气漫不经心,像例行公事般对我说:“你如果还有兴趣知道,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我愣怔了一会儿,“不劳驾你亲自向我解释,该我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同样的事实,听过一次就够。
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下,目光变得高深莫测,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无所谓地挑起眉,“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前,你知会我一声,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现场我也好配合你,以免临时乱了阵脚,还给你添麻烦。”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在乎,转身时动作保持的干净利落,微笑一直维持到门口。
我很想毫不犹豫地跨出这扇门,或者把心中的不满当着余衡的面吵出来,以此守住我外表上仅存的傲骨和自尊。
但有些事已经逐渐脱离了我能左右的范围,逃避只会让某些得不到解决的问题无限晃大,今晚秦菲在酒吧买醉就是最好的例子。
深吸口气,转身,我面朝他,“余衡,你今天在向董事长介绍予墨的时候,是以什么身份介绍的?”
他把毛巾扔在条案上,带着莫名的火气,“你想表达什么?”
“你想过尽快给她一个名分吗?”
余衡眉眼清冷地盯着我,“跟你没关系。”
心口压抑的我快要喘不过气,只能握紧拳头撑着笑脸,“上次回余宅,你和你爸爸姐姐在书房的对话内容我都听见了。你想跟我提前离婚,好给温予墨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是不是?”
余衡眼底浮过深深的错愕,还有一抹沉痛,最终却转为震怒。
他走过来擒住我的手,“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现在主动提,还来得及吗?你爸爸说,只要我答应跟你提前离婚,我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能答应。”
余衡冷笑,“你想要多少?”
“当初约定好的金额我不多要一分,你也不能少给我一分。”我仰着头,坚定的视线对上他凌厉的眼眸,“至于提前结束婚姻关系的条件,我只有一个,希望你能亲自去跟副局说,允许我回局里上班。当初是你要求他把我开除的,我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再把我弄回去,哪怕是做个记录员也行。”
房间的气氛变得僵冷,余衡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以前跟余衡小打小闹我能无所顾忌,但在大事面前,我承认我怂,怂的人说话很容易掏心窝子,“因为你爱温予墨,不是吗?余太太这个位置只能有一个人,有我在,她就永远扶不了正。你那么爱她,舍得她被人说成小三吗?与其让大家都不好过,不如彼此成全,你满足我的条件,我给你心爱的人让路,大家各取所需,多好。”
我以为自己理智的言辞足够说动余衡,可我终究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善变程度。
他近距离地看着我,凤眼微眯着,眼中浮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很有自知之名。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而去欠别人人情?“
我抓紧手里的睡衣,昂着头,很有把握地说:“我不值得,但予墨值得。”
“你跟予墨能相提并论吗?”他嘲讽道。
我心口一阵闷痛,他说话的刻薄程度永远都在刷新,“我从没想过要跟予墨比较,我只是想……”
“想赶紧离婚恢复自由身,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跟谢宴生在一起了不是?”他讥诮地笑着。
我错愕地看着他,意外他会把我们之间的事跟谢宴生联系起来,“我说过我跟谢宴生之间仅仅是认识,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对你们相处的细节并不感兴趣。”
不是你主动提起谢宴生的?
我稳住情绪不被他的态度左右,可还是气的咬牙,“好,那你说,你要怎样才同意?”
余衡用力甩开我的手,深眸怒意汇聚,偏偏嘴角噙着不屑的笑,“其实离婚我是同意的,毕竟你给余家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离了婚对余家而言有益无害,但你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我反倒不想让你称心如意。”
逻辑呢?
搞了半天,还是不想我好过。
我哈哈笑道,“余衡,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凑近,近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在空气中融合,唇贴在我的耳边,“在我和予墨没有彻底原谅你之前,只有亲眼看着你饱受痛苦,才能抵消我跟予墨这两年所受的煎熬。”
明明是暧昧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偏生如此无情。
我受够他总是一副债主的样子,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用力一推,睡衣也掉在了地上,“你煎熬?你以为我这两年就过的潇洒了?从我爸爸去世,你们假惺惺收留我给我一个家开始,我每天就跟在沙漠里生活,你们一家人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欠他和予墨的,那余家呢?我欠余家什么?
“我在警局上班,因为你不高兴,你让章局把我开了,说我在警局上班让你没面子,可你把我丢进安保部门每天跟几个大老爷们儿打交道就给你长脸了吗?
我每个月的假期被你克扣的只有两天,我受尽你妈和你姐的白眼欺负,你跟她们一起讨厌我,为难我。为了维护余家知恩图报的名声,你还找些奇奇怪怪的男人来勾引我,现在除了秦菲和安子哥,认识我的人都说我道德败坏,给我爸爸丢脸,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往外流,手心手背都打湿了,怎么都擦不干净,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令视线都模糊起来,我看不清余衡的脸,也不想看清。
已经看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够了,不是吗?
闭上眼,反复两次深呼吸,再才睁开眼,视线清明了不少,却无法聚焦去看余衡的脸,“我怎么忘了,你是余衡,是泽丰集团的大总裁,根本就不需要感受我这个罪人的感受。如果你觉得看我痛苦能让你舒坦,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对着余衡告诫自己,“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提任何要求。”
我努力吞了吞喉咙,行动迟缓地转过身,想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房间,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
可身体像不是自己的,麻木又僵硬。
扶着冰冷的大理石墙面往卧房门口走,余衡从头到尾没说一字。
此刻的我在他眼中,大概就是个自说自话的疯子吧。
他不屑与疯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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