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婉，你怎么了？参加一个同济大学校庆，碰到老同学了？感动？还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罗晓薇一直在我耳边唧唧歪歪，虽然我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她还是自问自答的相当活跃，凌苑婉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我们部门的公关小姐，与那些客户喝喝酒，聊聊天，活跃气氛自然不在话下。
凌苑婉单手撑着额头，“我说，你可不可以消停会。”
“请问，你们这儿谁叫凌苑婉？”一个穿着印有快递logo的快递员在办公室门口喊。
“我是。”凌苑婉招手，签了字，罗晓薇就眼明手快的拆开，看她的的表情比我还期待。凌苑婉看了看签署单子上的寄件人的名字，肖一鸣？
“肖一鸣是谁啊？这是什么玩意？”罗晓薇举起手中的像玩具的模型。“有点像船。”
“这就是船，罗晓薇小姐。”凌苑婉笑了笑。
凌苑婉突然忆起遇见肖一鸣纯属偶然呢，一日无聊呆在街角的咖啡屋的某个角落。
这个咖啡屋有个有趣的设计，每个座位都是分开独立的空间，中间用书架隔开些许，客人可以在书架上翻看书籍。
是个没有日落的傍晚吧，凌苑婉手里不停搅拌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心情很低落。背后时时传来翻书页的声音，时光一下觉得平静，心平气和的好好想一想和周文斯该怎样。
转身想去翻翻有没有类似感情经验的书籍或者疗养情殇的故事书。
突然从书缝里看见了对方认真看书的神态，很舒服的姿势，手里一本风世绘，桌上一杯淡淡的清香。
“你在看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前的书被他全部的拿开了，我光秃秃的露个脸在那里，想事情想进去了，居然没有发现他已经发现自己呢。
“额，额，我……你那本书看起来不错。”我真的囧到家了。
“是吗，你要看吗。”肖一鸣轻轻笑着，像四月里的和煦之风。
真是尴尬的初遇啊，可是，今非昔比，肖大才子凯旋归来，成为海航研究所的风头人物，他主笔设计的航母船舰目前正在制造中，这个工业设计拿下来当年的IF工业设计大奖。
研究所因此破格提升他为副研究所长，有段时间，肖一鸣见了面，彼此都不提岁月中的痛苦不堪，直说美好与现在，初见的那个时候，他的设计刚刚动笔，现在，过来一年多，已经进入制造阶段了。
嗡嗡嗡嗡……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
“喂。”
“收到了。”
“很喜欢，你现在怎么样？”
“河滨路11号？好，不见不散。”
因为肖一鸣的到来，我很开心，毕竟是差点成为我姐夫的人，我和他的感情像是亲人像是朋友。
“罗晓薇，下班咯，我先走一步。”凌苑婉抱起模型准备离开。
“凌苑婉，你等一下，那个项目出现问题了，你等一下走。”周文斯从办公室出来叫住我，凌苑婉怀疑他是故意的。
“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有事，再说，你可以找罗晓薇协调。”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项目经理，不能什么事情都往组员身上推，再说，有什么事能让你紧张到不想谈工作呢？”周文斯明显的讽刺。
“是，周总监！我不像您一样可以随意支配任何人，但现在是八点半，我早就可以下班了，项目的事情，是可以在明天商议的，再说，您应该早就下班啦？为什么还在办公室？要不要我明天给Cliff报道一下，给你加班费。对不起，再见。”一啪啦说这么多话，还是第一次啊，说完，理直气壮拿起模型和包包摔门而去。
“苑，苑婉。”罗晓薇弱弱的叫一句，转而看看周文斯。
“没事，你下班吧。”周文斯淡淡说。
出了写字楼，凌苑婉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双腿在颤抖。尽管微冷的风吹过，还是觉得心里好燥热，甩甩脑袋，朝河滨路走去。
看到肖一鸣的时候，凌苑婉重新洋溢起笑容。
“苑婉，你来了，坐。”肖一鸣看见她忙站起来。
“嗨，一鸣哥。”好久不见，终没有把这四个字说出口。
“最近过的怎么样？”我们几乎是同是说出口，之后又是短暂的沉默。
“怎么想到回来了？”凌苑婉端起桌上的水杯打乱这个尴尬的气氛。
肖一鸣楞了一下，搅动手中的勺子，“明天晚上就走了，来看看你姐姐。”凌苑婉的心猛地抽痛，一阵阵的痛感呼啸而来，却得假装镇定。
“恩。怎么样，不打算忘了我姐姐吗？”凌苑婉试着问问他。
“忘记，怎么会忘记？恐怕，在夜里都会不由己的想起吧。”凌苑婉分明看见他嘴角无奈地苦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话，凌苑婉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是，事实还是在那里，永远没有改变。
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别过头，望向窗外，旁边是繁华的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们仅与他们隔了一个厚厚的落地窗旁时，凌苑婉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笑容，不知从哪里传来水滴的声音，清脆却悲伤。
一个身影落在眼里，那是邓宇凡，旁边的挽着他的女孩是？凌苑婉惊讶着张嘴。
罗晓薇！
那真的是罗晓薇，凌苑婉真的没有看错。
可是，他们为什么在一起？种种猜测浮在脑海。凌苑婉急忙问道“一鸣哥，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七点半的飞机。”肖一鸣莫名看着她。
“好，我送你。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凌苑婉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追了出去。凌苑婉没听见肖一鸣喃喃地说，婉莹，你妹妹过得很好，我放心了。
追出去的时候，人群太多，找不到他们了。凌苑婉原地转圈，脑袋嗡嗡地直响。罗晓薇和邓宇凡在一起？那王琪琪呢。这种疑惑一直在脑袋里面徘徊，还没结婚呢，就朝三暮四的，而且怎么都是自己身边的人+
啊？
凌苑婉掏出电话，才发现手不由得发抖，最近自己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向王琪琪拨去“琪琪，你在哪里？”
“怎么了？苑婉。我在瑜伽班学瑜伽啊。”那头的她似乎并不知情，苑婉，你自己想一想此时该不该告诉她？一下子觉得好为难，一边是闺蜜，一边是日日相见的同事，另一边是关系斐好的朋友。
“哦，没什么，问问你和邓宇凡怎么样了，发展到哪儿啦？最近都不来找我。”凌苑婉伪装的有些委屈。
“哎呀，苑婉，就是啊，好久没有在一起了，都怪我，最近在减肥，报了瑜伽班，平时一下班要么陪宇凡去工地，要么就来练瑜伽了。你这几天怎么样？那个叫什么瘟神的有没有欺负你！”琪琪义愤填膺地说道。
凌苑婉心想我害怕邓宇凡欺负你啊，琪琪，你太单纯了。
“琪琪，邓宇凡呢。”貌似不经意问起。
“哦，他说他见朋友去了。”琪琪老实回答。
正想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面前，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凌苑婉？”
走过去，原来，是那次在校庆上见过的那个男人。
“骆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你呢。”
“我见见朋友。”
“上车，请你吃饭。”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微笑。
凌苑婉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他一副失落的样子，“那好吧，你去哪里我送你。”
“太麻烦你了。”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凌苑婉叹气，还是上了他的车。
“苑婉，你在OEY上班？”骆泽漫不经心打方向盘。
“额。”他怎么知道，凌苑婉记得没告诉他，凌苑婉明明给他说我是学生呐。
“呵呵，你上次你还说你是学生。”骆泽笑笑，一点都没有责怪凌苑婉的意思。换凌苑婉无言以对，“现在，你能和我坐在一起，我就没有怪你。怎么，真的吃饭了吗？”现在骆泽又怀疑凌苑婉刚刚说的话吗？
“不想吃算不算。”
最终，骆泽把凌苑婉送到了她住的小区后，就驱车离开了。看着他离开，凌苑婉垂下头，朝小区里走。这几天，小区里在维护电缆线，楼道里的灯似乎都不怎么会亮，于是漆黑一片。
凌苑婉住在4楼，意味着得摸着黑爬到4楼，拿出手机晃着光。终于爬到家门口，看见一个黑影蹲在门口，一开始以为是小偷，凌苑婉吓的大叫。
“啊……”钥匙掉在地上，‘啪’地一声。
“你在乱叫什么。”黑影朝我走来。
“你是谁，你。”凌苑婉借着手机微微的光终于看清了他，凌苑婉宁愿他是小偷，不过，他应该是万恶的海盗，厮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走近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我来还你一样东西。”
凌苑婉诧异地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在好几个钥匙中挑中唯一的一个能打开这座门的钥匙，然后轻轻一拧，时间里回响着那个声音“哒”，门开了。
凌苑婉楞在那里，他独自走了进去。
如果表情再快乐一点，如果是凌苑婉欢呼看着他打开门。
否则，凌苑婉真的会以为，这是在几年前，他们一起回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黑暗，这样的两个人。睁开眼，岁月流水观花似得转过。
“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凌苑婉进去一眼就看到他的侧脸，他和凌苑婉的曾经。
凌苑婉好像看见他身边的自己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快下去，快下去。像一只猴子似得，挂在我身上。”他嫌弃的说。
“我就不，就不。”
……
“大姐，大姐，快给我煮饭。”
“叫女王。”
那个她慢慢变得透明了，再透明……只剩下眼前，他黑色的休闲外套搭在沙发背上。细长的手指掏出精致的烟盒，一根香烟夹在双指间，火星一闪，袅袅轻烟。烟中他的眉眼，我闭着眼心里落泪。
“这么久了，想不到，你还住在这里。”他轻轻开口，没有嘲笑。
挪动身子坐在沙发的另一半，听出了他的意思，“干嘛要搬。”
“呵呵。”他笑容明亮，凌苑婉分明看见白色的灯光在他的瞳孔里的光芒，“好吧，不过，我建议你搬。这样一来，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放了一张照片在桌子上，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的回头，也没有丝毫的告别。
眼泪在‘咚’的听到关门声的那霎那缓缓流下。他说，‘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凌苑婉拾起桌上的照片，背面是‘爱你，婉’，正面的人却不是自己，抱着照片在胸口，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出声，身子滑下去，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空气里，弥漫的是他的淡淡烟草味道，那个人，那个名字，我一直不愿意提起，而此刻，自己却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道歉，当年的错永远无法弥补了。
这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姐姐，你说呢。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哭的快没有力气，食指指腹摩挲着照片里的人。
窗外，夜已深。
机场，肖一鸣推着行礼走向安检，把机票递给检票人员的时候，他笑了笑，人生能有几次重来呢。
轰轰轰轰……
夜里十点的飞机已起飞，呼啸着划破深夜里的长空。
而此时此刻，傅玉玲在自家阳台上站着，端着一杯清水，她刚刚喝下了药，脑袋有点不舒服。看着一个模糊的飞机轮廓飞过头顶的天空，只剩下空空的回响。
“城市里，不会有星辰。一鸣，你在哪里呢？”傅玉玲转身进了房间，拉上了窗帘，寂静的夜里，什么都不会出现。
凌苑婉用笔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罗晓薇，她怎么能这样？想不通，哎，想不通。
“苑婉，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早上，你都看了我几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晓薇走到凌苑婉的面前来。
尴尬……
“额，晓薇，那个，你，晚上有空么，我们吃个饭。”说实话，自己有点心虚，因为同时还约了琪琪和宇凡。中午的时候，就给他们打了电话，说理由是聚聚。
“吃饭啊，好啊。”她一口就答应了，凌苑婉叹了一口气，谁叫同事可以无，闺蜜不能害呢。自己非得弄明白不可，真的不愿意让我的最好闺蜜就这样毁了。
下午五点半，准时下了班，在门口等着罗晓薇。在下班的时候凌苑婉从来没有看见周文斯办公室的灯光提前熄过，还是这么努力，不管做什么都是。不知怎么的居然下意识的掏出包里的照片，抚摸照片上的女孩，口里喃喃，姐姐。
“苑婉，走了。”罗晓薇走到我身边。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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