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秦朝把柄

　　施伟醉驾一事，高调爆料炒作，潦草大事化小。

　　然而，控制得住网站不发新闻，控制不了亿万的网民们议论纷纷。

　　公司内部的人心与风向，亦是悄然发生了转变。

　　为了挽回局面，施益勤在周五晚上约了集团内所有的中高层聚餐，唯独没有邀请方若绮。

　　酒桌上，施伟承认了酒驾，并坚决的拒绝饮酒，做出了痛改前非的样子。

　　施益勤说了一堆煽动人心的话语，为儿子拉票造势。

　　一众中高层们，不管“施派”还是“钟派”，在酒桌上总不会落了主人的面子，一时气氛喧哗，宾主尽欢。

　　饭后没有第二场，施益勤只把秦朝请去了附近的茶社，找个包间秘密谈话。

　　两人刚入座，施益勤就掏出一只档案袋，丢在茶几上。

　　“老秦，明人不说暗话，你看看这个！”

　　秦朝了看了施益勤一眼，见后者脸色不大好看，秦朝心里咯噔一下，抓过纸袋，拨开了缠绕成圈的棉线，取出里面的东西。

　　薄薄的几张A4纸，打印或复印着一些东西，还泛着淡淡的油墨香气。

　　秦朝只粗粗瞄了一眼，脸色就骤然一变，迅速抬眼再看向施益勤，眼里满是震惊，想要说什么，张口结舌了半天却都没吐出一个字，“……”

　　“有什么想说的吗？”施益勤面色冷静如常，仔细看却发现眼尾掩藏下淡淡的得色，捉住了秦朝大把柄的得意。

　　“这……”秦朝想要为自己辩护几句，犹豫了半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把柄是他真实犯过的错，深究下去，一查一个准。

　　当初岳行空第一个发现秦朝在担任房地产分公司总经理时，在某一次工程中以权谋私利，却损害了公司利益一事，碍于秦朝也是公司股东之一，工程也早就完结了，也没有出太大纰漏，岳行空仅仅私下警告过秦朝，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能够想到，这桩旧事被施益勤给翻出来了？若是严格依法，秦朝可是要坐牢的。

　　施益勤勾了勾唇，笑容中意味难测，“岳行空知道的事情，不代表我不知情。”

　　“……”

　　“岳行空包庇你，不代表我也要包庇你，除非……”话说到一半，施益勤住了口，下半句就留给秦朝主动表态吧。

　　方若绮和施益勤父子俩撕破脸皮决然对立，施益勤在节骨眼上抛出重磅炸弹，无非是要威胁秦朝，换取他的支持。

　　秦朝拧起眉心，容色纠结，迟疑的应道，“……容我考虑一下。”

　　“不急，现在还早，你慢慢考虑。”施益勤并不催促，还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热络口吻道，“我先点单，还是你最爱的龙井吧。”按了服务铃，招来服务生，点了两壶茶。

　　茶水上来的很快。

　　秦朝心事重重，飞快的倒在小瓷杯里，立即往唇边送，“丝……”舌头好痛，好烫！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

　　施益勤忙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桌子一边出言安抚，“你当心点儿，我都说了不急了，你看你，魂不守舍的，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怎么会告发你，怎么忍心看你坐牢呢？”

　　字里行间的安慰之词，却渗透出浓浓的胁迫、瑟瑟的寒意。

　　秦朝将茶杯搁在了茶托里，不再动一口，忽然站起身，半垂着眸子，认真无比的盯住对面端坐着的年长男子伪善的脸容，说道，“我辞职，回美国，也好久没见到老婆儿子了，该一家团圆了。”

　　如果再在公司里待着，施益勤就永远捏着他秦朝的把柄，还不如早早脱身，反正这些年积蓄丰厚，股份也卖了不少钱，去了美国改行做点别的生意资本足够，哪怕不做生意，那些钱也够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施益勤点点头，“行。”比预想的结果差了些，可能是秦朝不愿意卷入派系纷争中吧，那就成全了老朋友的面子，让他全身而退吧，横竖支持钟曼妙的人少了一个！

　　~

　　施益勤宴请中高层吃饭一事，自然是瞒不过方若绮的。

　　聪明人，识时务，懂得见风使舵，却能够把握住墙头草与老顽固之间的度量，在局势并非对己方绝对不利的情况下，谁都不会轻易变节。

　　施派的人没理由变节，钟派亦然。

　　方若绮也想过宴请中高层，只是想想罢了，她不想拉票拉得太高调，容易显得急功近利。

　　现在情况不同了，施益勤都高调拉票了，她再不拉票，岂不是太与世无争了？

　　第二天，周六的傍晚，方若绮在金皇冠酒店订了备下了宴席，也邀请了公司的中高层出席。

　　施益勤，施伟，施益民三人不在受邀行列。

　　秦朝借口有别的安排，婉拒了。

　　十二人的大圆桌台上，坐了方若绮、凡楼楼、米岚、段玉裁、绿菲、韩健康、李恩光、罗兰、随锋和财务部主管共十人。

　　方若绮环视了一圈，“人都齐了……”

　　随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桌台上的人，比前一日的饭局缺了好几个人，莫非施益民不给她面子，秦朝临时变节？

　　方若绮留意到随锋异样的眼光，微笑着解释道，“哦，随锋，我没有邀请施益民。”

　　被看穿了心事，随锋脸上掠过一抹讪然，旋即化为笑容。

　　方若绮又道，“昨天，施益勤邀请各位吃饭了吧？既然施益勤做了，我跟风学学，请大家聚餐，不为过吧。”略微一顿，话锋一转，“不过，明知道不可能站在我这边的人，我也不需要多费气力了。”

　　众人明白了，她故意没有邀请施益民。

　　凡楼楼亲自帮众人倒酒，给上司面前的透明高脚杯里，宝石红的液体只铺了薄薄一层底。

　　方若绮柔指圈起杯脚，好似修长蜷曲的白色花瓣缠绕在净透水晶上，优雅姿态仿若天生就是名媛。

　　待得每个人面前都满上了各种颜色的酒水饮料，方若绮站了起来，做了个举杯的姿势。

　　众人自然不好坐着，纷纷跟着起立，举杯。

　　方若绮轻挑着小巧的下巴，朱唇轻启，妙音如珠玉落盘，清丽婉转：

　　“这一杯，敬在座各位的公司元老骨干们，感谢大家多年来对公司的付出。

　　“大家在岗位上都兢兢业业，或是创造了不少绩效，或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正因为有各位中流砥柱在，公司才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支持我的人，我很感激，为了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前途，我会努力争取。不支持我的人，我可以给一句承诺，来日不会给你们小鞋穿。

　　“这杯酒，大家可以放心的喝了吗？”

　　说完了开场致辞，她并不着急喝下去，继续端着酒杯，视线在众人的脸庞上流连。

　　段玉裁，“说得好！”

　　米岚，“小钟就是质朴实在，没什么花言巧语！”

　　绿菲，“干杯！”

　　韩健康，“一起干！”

　　李恩光和罗兰没有说话，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相似的观望。

　　随锋和财务部主管入乡随俗，也堆出了满面笑意，与大家碰杯饮酒。

　　饮了开场第一杯酒，大家就热火朝天的开吃了。

　　金皇冠的菜色既新鲜又丰富，大厨的手艺也棒极了，大家吃的十分满意。

　　更满意的是现场的气氛，比昨晚还要好。

　　施益勤父子俩请客时，全程提了好几次，要大家多多支持施益勤，多多关照施伟。大家面子上应和着，心中颇有压力，尤其是钟派的几人觉得好尴尬，除了打哈哈之外都没什么心思吃菜了。

　　方若绮请客，开场白后就是胡吃海喝加猛侃乱吹，气氛轻松活跃，没有逼迫两位施派的人士违心表态。

　　~

　　散席后，同事们各自散去，酒店的礼宾部还贴心的帮开车的人找了代驾。

　　罗兰没有开车，李恩光主动提出送她。

　　两人一钻进车里，李恩光就锁死了门窗，摆出一副密谈的架势来。

　　他俩共事多年，彼此品性都很熟悉，常常私下讨论公司的人或事，说完听完就算了，从不将不该传的话乱传出去。

　　因此，李恩光直切正题，罗兰也推心置腹。

　　“罗兰，上次投票你弃权了。”

　　“恩。”

　　“钟曼妙以前在你们部门待过吧，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锋芒微露、却不过分，既不中庸、也不过激……为人处事的分寸拿捏的不错，在她这个年纪里挺难得的。”

　　“施伟呢？”

　　“一个人的私生活仅仅是私生活，并不能够衡量他的工作能力，但是醉驾是违法犯罪的行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连最基本的自我约束的能力都没有，我对他挺失望。本来以为有他有施益勤提携栽培，学历又出众，未来会走得比钟曼妙更长远，现在看看，刚愎自用，行事鲁莽……”罗兰说到一半猛地打住了，貌似负面词汇用的太多了，恐怕祸从口出，小白手捂上了嘴，佯装打了个酒嗝，“额，不好意思，我喝多了，说话没经过大脑……”

　　李恩光笑笑，“没事，就我俩知道。”

　　罗兰坦白了想法，总得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吧，“你呢，怎么想的？”

　　李恩光如实相告，“和你差不多，之前高看施伟一眼，也是想着施益勤会尽心培养施伟，却不会关照钟曼妙。我以为钟曼妙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上面又没有人教导她（指岳行空），难免不够持重，而且她又是个女人……”

　　罗兰捕捉到他话里一闪而过的讯息，似乎对女性有偏见？挑了挑眉，诧异道，“你不会歧视女性吧？我还真没看出来……”

　　李恩光忙不迭的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尊重以事业为重的职场女性。”

　　选择伴侣是一回事，他不会选权欲熏心的妻子，但拥立的主子是另一回事，若是那女人没有强大能力与坚韧心性，他是绝对不会臣服的。

　　这两天，李恩光仔细研读了方若绮和段玉裁合力撰写的两份计划书，越看越满意，细节方面考虑的周详，风险低，投入低，产出高，可行性高。

　　再加上方若绮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价值观，令李恩光产生了些微好感，除了年纪太轻、阅历不足之外，几乎挑不出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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