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混淆
当脚步踏进教室的时候,遥夏突然发现了违和感,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遥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爱花坐在座位上和千咲妹子正在聊天,顶着满头的文号,遥夏赶紧凑到狭山旬耳边悄声道:“我是不是眼花了,还是说我记忆力出问题,爱花不是还在纺那艘船上说话吗?”
狭山旬宛如看神经病一样看过来,随即露出关爱智障儿童的关爱笑容,“青年痴呆不是绝症,你会好的,虽然今天我来接你的时候并没有遇见他们四个任何一个,不过我不会说的。”
“别开玩笑,我认真的。”遥夏没好气的拍了一下狭山旬的脑袋。
“我也没开玩笑啊???”狭山旬一脸懵比。
“啊?可是?!”遥夏惊慌的来回在爱花和旬的脸上交替,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
不顾狭山旬的抗议,遥夏扯着他的手臂来到过道上,局促不安地搅着双手,抬头道:“不是,你再认真想想,刚刚我们还在路上看见他们了啊,爱花还哭了,你想看热闹还被我揪着耳朵……”
本来还漫不经心打呵欠的狭山旬看着遥夏不似作假的样子,再加上遥夏的叙述又太真实详尽,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拉过遥夏的手就往后山走,“我们去后山聊,这里不好说话。”
虽然很想说你旷课不要拉着我,但是内心放大的疑惑也确实勾得遥夏无心学习。
跟着旬来到后山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遥夏在狭山旬的催促下,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或者说遥夏“认为”的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狭山旬也说出自己记忆中的今早。
得到的结果就是,虽然他们吵吵闹闹的内容有些变化,但其他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遥夏坚定自己看见了爱花和纺他们,而狭山旬却表示从头至尾没看见过他们俩。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两人都确定对方不会在这种时候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其中一人的记忆出现混乱。
狭山旬自认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倒是遥夏……
“在发生今天这件事之前,有没有什么诡异的,或者说让你感觉很不自然,不常发生的事?”
“没有啊……”遥夏凝神一想,“啊!真要说的话,昨晚鳞大人跑我房间来了。”
“鳞大人?汐鹿生那个鳞大人?”狭山旬也对小时候那个神秘的人物有印象。
“嗯。”遥夏点头,噼里啪啦一通把昨晚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狭山旬蹙眉,伸出手止住还在回想有什么东西遗漏没说的遥夏,眼里带着狐疑:“你刚才说,你问鳞大人是不是汐鹿生发生什么事了?”
遥夏眨眨眼,“对呀,怎么了?”
遥夏的回答瞬间让狭山旬变得沉默起来,短暂的思索后,狭山旬对遥夏说:“接下来,我问你什么问题,你就回答我,不要问为什么,知道的详细说,不知道立刻告诉我不知道,OK?”
遥夏似乎也察觉到不妥之处,略带不安地点头。
“最近光他们几个去池子里泡水的频率变高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因为胞衣变厚了,所以需要更多的海水。”
“那你记得为什么他们的胞衣变厚了?”
“……忘了。”对啊,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记得……
“…那你记得最近下过一场雪,还有光告诉我们关于暖雪的事情吗?”
“我记得下过一场雪,暖雪……我有印象听过这名字,但是其他的我就……”
“舟曳祭你还记得些什么?”
“最开始只有光他们几个人,后来大家一起参与进来,因为大人们的冲突,所以被迫中断,但是大家一起努力克服了这个困难,又重新举办起来,明里小姐也说要代替贡女小姐……”
“……明里姐代替贡女小姐?”狭山旬眼神明显变了。
“对呀!”遥夏不疑有他。
“那……明里姐为什么要代替贡女小姐还记得不?”
“……”
不记得,明明那么喜欢明里小姐,不应该不知道的,但她就是忘了这之间的缘由。
遥夏最初那一星半点的困惑在狭山旬的几个问题下仿佛被黑暗吞噬般蔓延开来,因为狭山旬变得严峻的神色表明出了问题的那个人很明显是她,而她却对这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深吸一口气,遥夏高速旋转的大脑告诉自己务必冷静下来。
拍拍自己发白的脸,遥夏对着狭山旬点头,“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海神的力量变弱,所以汐鹿生的住民不得冬眠,他们通过绝食的形式加厚胞衣,而暖雪则是由于海神无法控制天气导致气温逐步下降,陆地上的人今后将逐渐抵抗不了这种严寒,这些都是光从汐鹿生那里得来的情报,你不应该不知道,因为你当时我和一起听他说这件事。]
[明里姐从来没说过要代替在舟曳祭上贡女小姐,尤其是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宣言,我不可能会记错,即便你问别人,得出的答案我相信跟我的也不会有不同。]
[至于你刚才说的向井户和纺在一起,还哭泣的事,我敢肯定没有。]
“所以遥夏,”狭山旬扣住遥夏的肩,望进她闪烁的眼睛里,“你这些记忆从何而来?”
“我……”遥夏被问的无话可说,她相信狭山旬不会说谎,可是这些记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认为是自己的臆想,尤其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画面如此鲜明,怎么会不存在?
倒不如说,这些东西就像是她知道迟早会发生,早已体验过一般……
……早已体验过?
断了绳的线索突然被连接起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遥夏的脑海,强烈的冲击拍打着她,天晕地旋,世界仿佛围着她旋转,遥夏晃了晃身子,朝着惶恐伸出手来接住她的狭山旬身边倒去。
她知道为什么她和旬的记忆会有那么大的差错了。
因为“她”之前并没有对那个人产生特别的感觉,“她”的世界依旧由旬和菊野花这些旧友包裹,“她”对汐鹿生的反感使得自己要求转班,根本不知道汐鹿生面临冬眠的事情……
而唯一抱有好感的明里小姐代替贡女,爱花对着纺哭泣,都是“她”偶然撞见……
虽然她已经不是“她”了,可是世界的轨道线并没有偏移,所有的即视感都告诉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同的变数只在于她变了,变得更加参与这个原本她冷眼旁观的故事。
记忆的最后,是虽然不情愿,但担心明里小姐而围观舟曳祭的她,在看见明里小姐掉进海里后,紧张的握紧栏杆,却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在旬惊恐眼神中掉进海里的自己。
遥夏无法判断那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时光回溯前的自己?还是基于现实的妄想?
那个推自己下水的人又是谁,那个时候的“她”从未正面与七星护城见过面,是他吗?
但不管是哪样,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她现在的记忆混淆了,为什么混淆,何时混淆,哪些是混淆的哪些是基于当下的现实,她一时间竟分不清,就连躺在旬的怀里,都像是曾经发生过……
耳畔是旬越来越远的呼唤,遥夏轻轻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眼睛干涩挣脱不开,虚睁的眼里映射出某个人的背影,遥夏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十分干哑,轻轻一动就感觉有铁锈的血腥味。
好吧她放弃了,实在不想动,全身都没力气。
好在那个人很快就收拾好清洁转过身来。
视线不期然与对方碰撞,遥夏扯动着僵硬的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容,却被对方一个手掌盖住了眼睛,耳边是对方模模糊糊的声音,比现在更低沉、磁性,“别笑,丑死了……”
笨蛋,都暴露你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遥夏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右手,食指艰难的抬起来,对方见状,赶紧将手掌放在她手的下方。
[我睡了多久?]
“白痴,你都睡了五年了,再不醒来我都要把你揍醒了。”
说着嫌弃的话,对方的声音却异常的轻柔和小心翼翼。
[我在哪儿?]
“医院,自从你昏迷后,辉春叔叔就托关系把你送到鸳大师最好的医院来了。”
[爸爸和远冬呢]
“叔叔今天有个手术,暂时拜托我照顾你,远冬上课,等他下课后和纱友她们一起来看你。”
[远冬现在都上初、中了吧]
“是啊,跟辉春叔越来越像,被好多女生追,臭屁的很。行了行了,少问点问题啊!”
对方察觉到她手指逐渐无力移动,连忙沉下脸呵斥道。
[别立刻告、诉爸爸,让他、休息下]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那么罗嗦,你先休息,我去跟医生说说,让他来看看你。”
说完就要把遥夏的手放在被子下盖好。
遥夏赶紧用手指钩了一下他的掌心,一边闭上眼一边缓慢的写:
[嗯,旬,你变帅了。]
有着记忆痕迹的成熟面孔此刻才露出自遥夏醒来的第一个笑容,浅灰色的瞳孔里溢满了难掩的点点星光,白炽光下,光线顺着他的背影折射下来,显得那张俊颜无比柔和。
“啊,我可是成长为你想象不到的好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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