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样
联系好救护车后,遥夏很快找到一对好心的年迈乡民夫妻。
据老奶奶说,他们的子女早在成年时就搬出鸳大师,鲜少回到这里。
但并不是感情不好。
除去每逢过年过节携孙子回来看望外,在五年前惊闻汐鹿生发生巨变时,子女们也都纷纷第一时间赶回来劝两老跟着他们一起住,安享晚年。
只是他们总想着落叶归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
子女无法,也只得每月交替着来看望二老,实则继续劝说二老搬走。
这样的日子虽然安详,偶尔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冷清。因此当遥夏提出请求时,两人才会非常爽快地答应,并热情地将两人迎进门。
“抱歉啊,让遥夏酱你听我这个糟老婆子说了这么多絮絮叨叨的话。”
“没有的事。”遥夏嘴角含笑,“听您说起老爷爷因为心疼您的手,笨拙地为您缝补衣袖时,真的很羡慕。”
有吵架,有纷争,但更多的时候都被琐碎却温暖的日常包裹着,这样的婚姻,或许就是大家所追求的吧。
“啊啦?这样说的话,旬那孩子不也一样吗?”老奶奶捂着嘴窃笑。
自狭山旬考到驾照后,不少货都是他派送的,像这种家中没有干体力活的年轻人的家庭,更是他的关照对象,久而久之他与两老关系变得非常融洽。
“那孩子为人诚恳,又很温柔,即便跟我们这群老人一起,也丝毫没有不耐烦,总是亲切地慰问我们的近况。”
“而且很帅哦!”老奶奶补充道。
遥夏情不自禁喷笑出声,心里颇有些自豪,嘴上却还是否认道:“哪有您说的那么帅,一般啦一般。”
“你这是逮着机会的损我,啊?”
背后熟悉的声音向她靠近,狭山旬没好气地用指骨敲了下她的脑袋,拉开椅子就近坐在她身边,冲对面的老奶奶笑道:“还是旭子奶奶有眼光。”
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遥夏好整以暇地抄手,眯着眼假笑道:“是呀,我的眼光是不太好,现在正在后悔跟某个人交往这件事。”
闻言狭山旬露出八颗牙齿,“这是你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真替你高兴。”
……还能要点脸不?
此时老爷爷也从里屋出来,他笑着拍拍狭山旬的肩膀,“女孩子要多哄哄,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欺负人家。”
遥夏如同找到了得力帮手得意的仰起头,“听到没,听到没?学着点!”
旬失笑着点点遥夏:“那像这种过于膨胀的该怎么解决?”
谁膨胀了?!
遥夏剜他一眼。
“那就……”老爷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奶奶,老奶奶会意地红了脸,伸出手推了他一下,骂道:“死老头子,在孩子们面前想说什么呢?!”
遥夏选择沉默。
您这话简直是直接坐实了老爷爷的想法,噫,污得很,纯洁的她不懂。
“你在想什么呢。”
温热的吐息离她很近,遥夏扭头对上狭山旬坏笑着看她的表情,梗着脖子硬声反问:“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他挑了下眉,收回身子,视线重新回到这对夫妻身上,眼神柔和地轻声说:“……我在想,这样挺好的。”
遥夏愣了下,靠着他的手臂,轻轻点头。……嗯,她也这样觉得。
“……光他们出来没?”
旬的视线投向远方,遥夏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担忧道:“还没呢,我一直看着冰面的,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事……啊。”她瞳孔收缩。
一道身影钻出水面,遥夏蹭地站起身,连羽绒服也顾不得穿上便直冲冲地向前跑,狭山旬无奈,忙提了衣服跟两位老人别过赶紧追了上去。
这家伙,性格还是那么莽撞!
“千咲!”
遥夏的呼喊让本就失魂落魄的千咲定住身子,她僵硬地缓缓转过身,遥夏身形单薄略发抖的身影纳入她的眼底,一时间也不知是湿漉漉的她还是对方比较惨,千咲自嘲一笑。
“千咲,你这是……阿嚏—!!”
遥夏扣住千咲的双臂正想问话,冷风吹过,遥夏侧身打了个大喷嚏。
糟糕…鼻涕好像要流出来了。
正这么想着,肩上就被披上保暖的羽绒服,与此同时后背还被一层滚烫的体温抵着,寒意瞬间消失无踪。
“你要是再进一次医院,我怕是得被辉春叔叔剥掉一层皮,能不能对我善良点,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狭山旬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顶,随着他没好气的吐槽一上一下瞌着。
遥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跟她一样有些轻喘的气息中察觉他一定是立刻跟在他身后,她拉着狭山旬环抱住她腰身的手,心里甜滋滋的。
只不过千咲看着两人的表情过于诧异,遥夏不由得两颊升起绯红。
说起来,千咲还是他们确立关系后第一个撞见他俩相处的朋友……
话说,以前看学长他们确立关系被大家调笑时还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作为当事人真的挺害羞的。
但是旬就一副没事的样子。
她就纳闷了,自己也是写过小X文的人,怎么这方面人设就崩了呢?
难道真的是“实践出真知”?
对此她叹了口气。
千咲此时也缓过神,聪慧的她立刻理解两人关系的转变,心情略复杂地微笑着祝福二人:“恭喜,旬君。”
若说到这五年来她最感同身受的人是谁,也就莫过于狭山旬了。只不过她固守着这段关系不肯改变,而他流连于新的关系中,也不知他俩谁对谁错。
现在看到他和遥夏的关系稳定下来,她替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越发感到迷茫。
狭山旬懒懒地笑了下,“多谢。”
杵在中间的遥夏默了。
……她是不配拥有姓名吗?
清了清嗓子,遥夏有些尴尬地插话:“千咲,虽然这么说可能让你不自在,不过不好意思,纺跟你告白的地方被我们碰巧听到了……那个,纺后来追着你跳进了海里。你有……看到他吗?”她难道是唯一一个担心着木头大神纺生命安危的珍贵存在?!
千咲的脸唰一下变白了。
遥夏跟着青了脸。
卧槽,不是吧,难道!……
“……他没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身上长出了胞衣。”千咲缓缓开口,这让屏气凝神的遥夏长舒口气,还好还好…诶胞衣?啥情况?
“只是,我……我……”
随即千咲哽咽的语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见千咲偏过头用右手遮住脸,似乎不想被人看到她那双闪烁着动摇的眸子,只是她眉峰紧蹙,神情哀哀,怎么也不像无事的样子。
“千咲。”
遥夏心中叹气,伸手将她纳入怀中,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肩窝,哄孩子般摸摸她的头。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有些事若是痛苦,不必勉强自己说出来。”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千咲咬着下唇,揪住遥夏的外套无声点头,蔚蓝色的双瞳被泪水蕴满。
遥夏拍了拍她的背,转头冲狭山旬悄悄递了个眼神,旋即说:“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得留个人在这守着。纺若是真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咱们也好及时送去医院,旬你继续等纺和光,我先送千咲回家,行么?”
她温声询问千咲的意见。
“嗯……”
她确实做不到继续呆在这里面对纺,只想远远地逃开,哪里都好。
事情既然决定好,遥夏也不迟疑,牵着千咲的手并排向远方走去。
狭山旬抄着手,坐在纺事先准备的凳子上,深深地望了眼千咲垂眸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些都是遥夏这缺席的五年所不知道的东西。现在的她,余光瞥见千咲温顺乖巧跟在她旁边的样子,只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平时最是文静稳重的人,这五年过去,外表似乎更成熟,内在却柔软可爱了许多,改变她的人还能是谁?
身在局中,局外方破啊。
她自然是想帮纺的,可又怕说太多适得其反平添千咲的抵触情绪。
当然她也能理解千咲的为难。
唉,所以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遥夏忒为难。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回了木原纺的家,遥夏懊恼地拍了拍脑门,错过说的时机了。
谁知下一秒千咲便跌坐在地上,整张脸透着深深的无助和痛苦。
泪水下一秒就流了下来。
“千、千咲?!”
遥夏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满脸无措,也不知她是摔到还是别的什么。
她可没有突然放手啊?!
“是纺的事吧?”
温柔平稳的声音幽幽自室内传来,要不疾不徐地走出阴凉处站在他们身前,平静的脸上泛着一丝悲伤。
而千咲只是哭着摇头,满嘴否认着;“不是的,不是的……”
“内心是不会骗人的。”
“不对!我喜欢的是光!是…光…呜……”
“还是那么倔强呢。”要微微苦笑,跟着蹲下来,“跟我说说吧,反正我一直都排除在外不是吗?”
“要……”千咲泛着嘤嘤泪光。
“我知道的,早在五年前,你就被纺吸引了,即便不是光,你喜欢的人也不会是我。”他的表情很平静。
“不是的!”千咲剧烈地摇头,“我不能喜欢上纺!如果,如果我喜欢上他,那岂不是……背叛了大家吗?”
为了避嫌,悄悄转移到门外的遥夏听见这句话,瞳孔微微放大。
遥夏试想了很多理由,但也没料到千咲执着的点居然在这上面。
该说真不愧是千咲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
听着两人持续的对话,遥夏垂下眼睑,表情渐渐严肃,十分的沉默。
她默默等到千咲的脚步声远去,一双脚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才缓缓抬起头。
“我果然不喜欢你。”
遥夏一针见血地说。
“一来就人身攻击?好过分。”
要笑眯眯地递来仙贝。
看来是注意到上次会谈时她频繁拿取仙贝的动作了,啧,更不爽了。
遥夏恶狠狠地咬断仙贝。
“虽然我也讨厌别人戳我伤疤,但是我更清楚心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假装岁月静好的痛苦。”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逃避痛苦,但到头来却承受着比逃避痛苦千万倍的疼痛。这样的感受,曾经的她太清楚了。
“你还打算折磨自己多久?”
“……”
“我不会强迫你说什么,但是看到你现在这样折磨自己,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我既想眼不见为净,又做不到坐视不理,心里实在太窝火!”
“……呵。”要发出短促的一声轻笑,“果然很像啊,你和光。”
……哪里像了。
“你和光有我所没有的勇气。”要含笑点明,视线投向天空。
遥夏挑眉,抄手嗤之以鼻;“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那你可真是把我捧得过誉了,受不起。”
她偏过头风轻云淡地说:“作为人生的前辈,自豪的告诉你,以前的我就是个胆小鬼,缩在自己安全圈里舔舐伤口的蠢材,自以为是的笨蛋。”
“听起来很惨呢。”要吃笑。
“笑屁,你现在也差不多。”她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我遇到了光。”
“虽然结果并不完美,但我获得了前进的力量,”她反手指向要,“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欠缺社会的暴打!”
“我?”
“对。”遥夏突然露出阴惨惨的笑容,“我这么跟你预言,不出三天!三天以内,绝对会有人把你骂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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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章着重描写两人关系变化后的细微感情,所以剧情进度有点慢,接下来就好了。
过段时间出个旬的番外。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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