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她的人也跟着她的目光转了过去。
有人开始在人群中小声嘀咕：“好像是那个杀人犯。”
李思修顺着声源看了过去, 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看起来就像是在看着没有生命的垃圾桶。
嘀咕的声音消失。
他走上前, 拍了拍最外围穿着白T男生肩膀：“让一下。”出口的声音冰冷，和眼神比对,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身上就像是有什么保护罩似的，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好像是避病毒那般在他周围不近不远的围成了个不大不小的空白圈。
他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林墨前, 他仰头, 笑了。
“下来么？”
林墨低下头，看到他后眼圈微微发红。
“下。”
李思修把她抱下来放到地上，牵住她的手偏头低声说了两个字：“回家。”
人群熙熙攘攘，但没人会拦住他们，更没有人会作出什么激烈的行为，网络上的事情归根结底跟自己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最多凑个热闹，骂几句就算是‘善心’用对了地方。
那天以后，网络上李思修的图片被删了个一干二净, 没过几天许一便抱着瓶自己在寺里泡了十年的酒来找李思修。
他的青色破布衫被换成了正经黑西裤和白衬衫, 许一大咧咧地解开衬衫两颗扣子靠近沙发里, 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食指微微屈起，眼睛半眯着, 嘴角上扬开口道：“修爷小墨你们不谢谢我吗？是我把李思修的照片全部删除。”
林墨刚好拿着瓶可乐从厨房过来, 她把冰可乐放到茶几上, 开口问道：“信息呢？谁出面删除的？”
那天林墨被围观后不到半个小时，网上所有关于她的信息全部搜索不到，而当晚李思修的消息全部下架，现在网络上只能搜索到‘天使爆料—林可。’而天使爆料的博主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午夜十二点见他没有出现，后面近一周也都没有出现。
...
城郊。
废弃的工厂里。
外面的雨大滴大滴地砸到铁板上，工厂里只点了盏低瓦数的钨丝灯。昏暗中，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看到工厂的大门被打开。
模模糊糊的光影里，他看到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人向他走过来。
很快，这个人走到他跟前，冰凉的刀片架在他的脖子上，接着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拿这把刀杀的尚杰，你要不要也试试？”
机械的声音刺耳的很，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扔进飞机螺旋桨里。
快要爆炸。
“天使爆料，你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呢？”穿着素色长裙的人嗓子里发出嗡隆的声音。
“对方是李氏、许氏，随便一个都能把我连根拔起。”他很虚弱，三天没有吃饭了。
穿着素色长裙的人笑了：“不是还有我么？”
...
酒过三巡，林墨和李思修半滴酒没沾，许一把自己喝得醉醺醺，打了个酒嗝后开始挥着一条胳膊去捉林墨，林墨轻轻一躲钻进李思修的怀里，李思修伸手挡住许一的胳膊。
许一抬头刚要开口就打了个酒嗝。
“你要是丑一点，现在这只拖鞋已经亲你的脸了。”林墨冷漠地指了指地上自己的粉色拖鞋。
“我要和林兄弟哥俩好，你怎么不让？”许一说完自己嘿嘿直乐，回到自己的地板上，给自己满上了酒。
林墨抬手点了点李思修的下巴。
李思修低头听她说话。
“他不是能喝么？在寺庙里的时候还在喝。”
“从初中就是一杯倒。”李思修轻轻地笑。
许一边喝边模仿自己是条鱼那样吐泡泡：“噗噗。”脖子向前伸，嘴巴微微嘟起来，又是一声：“噗噗。”
“好像放屁啊。”林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他听到了。
许一二话不说，倒出一杯酒递给林墨：“喝不喝？不喝就不是好兄弟，再也不跟你做兄弟，不喝，兄弟没得做了。”
“我尝尝。”林墨接过酒，小口地喝了一口：“渍，够涩。”
“再来。”许一倒出一杯递给李思修。
“我不喝。”
许一没再强迫他，转头去跟林墨喝，林墨好像是故意把自己喝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往日里李思修大概率会拦住她，但是今天他只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轻轻地揉。
许一一杯倒，林墨两杯倒。
两个人喝了没多少，但已经飘得不行，林墨站到茶几上，举着酒杯对着李思修说：“李思修，嫁给我吧，我养你。”
李思修的背靠在沙发上，胳膊搭在沙发坐垫上，微微仰头，眼里星光璀璨，他轻轻地勾起嘴角：“好。”
林墨笑得一双杏眼眯成了条细细地缝，许一也爬了上来，他个子太高，上高挡光，林墨被他挡得心烦了，直接张开双手对着李思修说：“我要跳了哦。”
吓得李思修忙要起身，但林墨已经倒下来了，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李思修半跪着的上半身里，撞得李思修胸口发麻，他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眼里泛光：“再用点力就要把我撞碎了。”
“怎么会，”林墨趴在他怀里小声嘀咕：“我的修老师举世无双，是铁铸的，钢造的，不会碎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碎的。”
“好，不会碎的。”李思修声音里带着笑意，慢慢的哄她。
还站在茶几上的许一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想说，林可！”后面两个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要娶你！生娶你，死也要娶你！你生生世世别想躲开我！十年为僧，方丈说我许了十年的愿望能实现，我许一，许的愿望是！下辈子让我早早遇到林可，我要早点对她好，我许的愿望是，林可下辈子长寿，长命百岁，我把我的寿命都给她，我要她活着，活着。”
说到后面，许一泣不成声，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蹲在茶几上，哭得不像个样子，林墨起身站在他身前，眼神里是不忍、难过，还有——希望，十年了，林墨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希望，竟然对这个世界有了向往。
是不带任何理性的，只有一腔热爱奔向这个世界。
她抬手拍了拍许一的后脖颈，这是林可曾经最喜欢捏许一的地方，许一被林墨这样拍得僵住。
他几次开口没有成功，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好了。”
很快许一在酒精作用的催化下，跳下了茶几，两个人喝了两杯后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旁边的李思修挑起一侧眉毛，看向这两个人，只见他们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李思修。
“我们打算去看看我姐姐。”林墨说。
“我们打算去看看我老婆。”许一说。
李思修刚想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可是看到许一和林墨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去也可以，你们两个多穿件衣服。”
说话间，李思修已经起身，林墨见他起身忙也要起身跟上去，结果还没起来就被许一按住肩：“他去给我们取衣服，你跟着去干什么？”
林墨看了许一一会，心想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林墨点头，并且不跟着去了。
不多时，李思修自己换了件加绒白色卫衣，给林墨拿了同款，给许一拿了黑色款。
三个人换好衣服后，两白一黑，在电梯里刚好遇到了刚上幼儿园不久的小男孩儿，男孩儿指着他们笑：“嘿嘿，黑白无常。”
林墨嘴角抽搐：“家，家庭教育不错。”
“不好意思啊，他妈妈喜欢看聊斋那些，每天带着他看。”男孩儿的看护人忙解释。
“没事没事。”林墨笑着去逗小男孩儿：“你几岁啦？”
“五岁啦。”小男孩儿学着她的样子歪歪头。
下电梯的时候还跟林墨挥挥小手，歪歪头：“姐姐拜拜，黑白无常拜拜。”看护人忙带抱着小男孩一溜烟地跑了，电梯关闭前，林墨还在探着脑袋瓜去看，李思修笑了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轻说：“这么喜欢？我们也生一个？”
酒壮怂人胆。
林墨大力拍拍李思修的肩膀：“好！兄弟，回家我们就生。”
旁边的许一打了个酒嗝，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三个人，两大一小，两个脸蛋红红的，还有一个一脸的坏笑。
他的胳膊伸直，打到坏笑那人的肩膀上。
坏笑那人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许一收回胳膊：“天气真好，做做运动。”
李思修开车，许一和林墨坐在后排，两个人刚一上车就因为林可到底跟谁最亲的问题打了起来，两个人打了一路，到墓园的大门才安静下来。
这里是公墓，墓园大门距离林可的墓地还有一段距离，车子开不进去，三个人只能下车步行，外面还在下着雨，李思修和林墨打一把伞，许一自己打一把。
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地沾到衣服上，林墨抓着李思修抓着伞柄的手，墓园里只有只有主路有几盏不算亮的灯，肃穆的氛围让林墨不住地朝李思修的方向靠，他换了另一只手打伞，这只手搂住林墨的腰。
许一走在他们旁边，他的步子沉了不少。
林可的墓在墓园深处，她葬在这里的时候墓园才刚刚建成，她算是住进这里的老客户了。
绕了几个弯，林墨终于看到自己姐姐的墓碑，远远的她看到墓碑上面放着束鹅黄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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