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始终都没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哪怕是丁点也没有,三十多年的朋友,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秦逸杰,越是了解何光良就越是感觉秦逸杰离自己越来越远,如今坐在那里的人还是当年在孤儿院为了保护他们不受欺负,义无反顾站出来用瘦小的身躯挡在他们前面,任凭其他比他大很多的孩子拳头打在身上,哪怕最后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鲜血任然不屈不饶毫不胆怯的秦逸杰吗?
何光良重重的叹了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快步走了回去,秦逸杰又要了一打啤酒,头也没抬叼着烟指了指桌上啤酒随意的说。
“你是打算留下来陪我喝完再走,还是自己先回去?”
何光良坐到对面拿起酒瓶什么也没说,一口气喝完一瓶,秦逸杰诧异的看着他,笑着问:“你好像比我还心烦,家桥的事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明天我就去找雷万霆把事情解决了。”
“逸杰,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何光良忽然低着头很严肃的问。
“多少时间...很长了吧,我记得我进孤儿院的时候你才3岁,当时我4岁,现在...。”秦逸杰仔细想了想肯定的说。“三十一年了!”
“我们都是被自己亲人抛弃的人,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和家的温暖,庆幸的事我们能认识彼此,这段刻骨铭心的友情一直伴随着我们长大,虽然现在大家都各有各的家庭和事业,但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从来没有淡薄过,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更加珍惜这份情谊.....逸杰,你呢?你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何光良抬头目光严峻的看着秦逸杰真诚的问。
秦逸杰愣了一下翘起嘴角不解的回答。
“当然!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我们之间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如果让你为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会愿意吗?”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有,你这么严肃干什么?”秦逸杰抓起桌上就酒瓶盖砸了过去,苦笑这说。
“我是认真的!你必须回答我!”
从何光良咄咄逼人的目光和没有丝毫笑意的脸颊上,秦逸杰才明白这不是一句随意的玩笑,何光良在用最直截了当的询问希望从自己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面对何光良尖锐而深沉的质问,如果是换作从前,秦逸杰相信自己根本连想都不会去想,可现在他明显犹豫了。
“会...当然会!”秦逸杰回避开何光良的目光,看着窗外说。
“你在说谎!”何光良失望的摇头,从事私家侦探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看察言观色甄别谎言的能力他早已炉火纯青,何况对面坐着的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秦逸杰短暂的迟疑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非要我证明你才相信吗?”秦逸杰毫无底气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
“你不该这个时候给家桥钱,而且还是一次性给了他30万。”
“我给家桥钱难道不应该吗,他现在有困难,倍佳的病又急需用钱,难道我给他钱还有错?”秦逸杰摸出烟叼在嘴角,一边找打火机一边生气的说。
“这笔钱你应该给,但不是给家桥,而是应该给倍佳。”何光良咬着牙用沉重的语调说。
“你简直无理取闹,我把钱给家桥和给倍佳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真意想帮家桥?”
“我相信你会帮家桥,但这次我不相信你的动机!”
“动机?!我好心好意拿钱给家桥,我能有什么动机?”秦逸杰明显是被何光良质问和怀疑的口气激怒了。
何光良揉了揉额头,深吸口气淡淡的说。
“我和你一样,都相信家桥之所以借雷万霆的高利贷拿去赌,出发点就如同家桥说的那样,他是真的想为倍佳做点事,虽然方式是错误的,但他的初衷我们大家都能理解,可是,输掉你之前给的14万,又借了20万高利贷继续赌,很显然家桥赌博的根源已经不只是单纯想为倍佳赢点钱这么简单,他现在已经蜕变成一个赌徒,充满了病态的矛盾心理,我想现在他所谓一切是为了倍佳而身不由己的说法,已经变成他继续赌下去的借口,逸杰,我们几个当中就数你最聪明,我能看出来,当然你也能看出来,你明明知道你给家桥的30万,他根本不会给倍佳带回去,如果我没差错,他现在也许又坐在赌桌上,可你却故意在这个时候给他钱,你到底想干什么,逸杰,你是真的想帮家桥,还是想把他推到火炕里?”
秦逸杰合上眼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抓起衣服站了起来说:“光良,你喝多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如果你认为我给家桥钱是另有企图,那我只想告诉你,是你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至于家桥会不会真如同你说的那样继续去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他,你与其有时间揣测我的意图和用心,还不如多抽时间陪陪家桥。”
何光良猛的站起来,一把抓住秦逸杰的胳膊,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
“逸杰,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但你要清楚那个人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难道连自己的兄弟都要算计吗?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样冷漠和残酷,但我真的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为了朋友能奋不顾身的秦逸杰,而不是现在费尽心思谋算身边每一个人,连自己兄弟都会利用的秦逸杰,这几年不管你干什么,要我帮你查什么,我都从来没问过你原因,因为我告诉自己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就绝对不会去怀疑,我会尽力去支持和帮你,但如果...如果有一天只要我发现,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决定牺牲和出卖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时,我们之间的友情就一刀两断!”
秦逸杰轻轻一拳打在何光良的胸口,苦笑着摸摸下巴说。
“我算是怕你了,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嘛,我给家桥钱真的是想尽点力而已,瞧你说的像真的似的,你也不想想我干嘛要把家桥往火坑里推,好啦,就算是我没考虑周全,要不明天...明天不行,后天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倍佳,顺便把钱当面让家桥给倍佳,这样你满意了吧。”
“真的!”何光良高兴的呵呵笑起来。
秦逸杰叼着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笑着说:“快去结账吧,今天我生日该不会要我买单吧。”
秦逸杰送何光良偏偏倒到的上了出租车,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的一干二净,视线中出租车的尾灯没入街尾的拐角,秦逸杰拉了拉衣领,寒风夹杂着飘落的细雨钻进身体里,刺骨的冰冷,秦逸杰抬头看看天,触目所及依旧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回到车上秦逸杰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头慢慢的低了下去无力的靠上手上,回想起何光良刚才说的话,一种溢于言表的烦躁和心虚逐渐在心头蔓延,很累的感觉,不是生理的疲惫,而是内心的麻木和冷漠。
一直以来秦逸杰都明确的告诉自己,他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不多,而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四个朋友,是他唯一能确定可以信任的,包括他们之间的友情可托生死,而如今,他正一点一点失去这些从前他最珍惜的一切。
何光良对他的揣测是对的!
从秦逸杰把支票递到傅家桥手上那刻开始,这份存在三十多年的情谊已经被他画上了句号,何光良说的没错,秦逸杰知道自己给傅家桥的钱,他任然会拿去赌,给何光良冠冕堂皇的解释和妥协又是自己信手拈来不假思索的谎言,可悲的是,他欺骗了自己唯一信任的朋友,比起他的宏图大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在值得秦逸杰所珍惜。
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秦逸杰所能想到的理由和借口完全无法搪塞他自己矛盾的内心,秦逸杰猛然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从鼻腔里流出的鲜血滴落在手上,秦逸杰并没有去擦拭,口里喃喃自语的说着。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见到雷万霆是在他的金钻夜总会里,严格仔细的搜身后秦逸杰走见嘈杂喧嚣的大厅,阴暗而暧昧的灯光下很难看清楚里面男女的脸,如同电影里的情节在两个小弟的带领下,秦逸杰走上了位于二楼的包间,走进雷万霆的房间,里面的人用警戒的目光充满敌视的注视着他,秦逸杰没有表情的站在原地,等着传闻中掌管MY市地下秩序的大哥出现。
在秦逸杰的设想当中,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手遮天的大哥,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凶悍,脖子上带着粗大的金项链,最好脸上或者身体裸露的地方有几道醒目的疤痕,纹身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基本上和再电影中看到的大哥如出一辙。
可当雷万霆走出来的时候,秦逸杰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设想的雷万霆差距太大,以至于秦逸杰都不敢肯定自己见到的是不是真的雷万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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