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诗雨完全不知道落娜为什么会被抓, 伊默在临走前朝着刘诗雨又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心里没有什么负担了, 这会儿觉得伊默笑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渗人了。
她大着胆子, 上前一步, 手指戳了戳伊默的衣袖, 伊默转过头来, 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也只是说了一句“先别问”,然后就走了。
等到落娜被抓走了一会儿, 诺塔夫人才进了屋子,严肃地看着在场的三个姑娘,开口前先叹了声气。
“本来都在查少尉被暗杀的原因, 哪知就拿到了落娜和维恩做了不干净的事!马上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就一个月的时间都忍不了?纱缦,你是不是也快要和海德结婚了?我要提醒你, 婚前如果有任何不洁的行为, 都要被处死的。”
刘诗雨恍然记起, 之前简信在她耳边说过, 只要婚前没有性|行为, 就没有关系。
原来……
那不只是一句调情的话, 而是事实。
她脸色苍白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朝着诺塔夫人点点头,声音很小地嗫嚅着:“我……我和海德不会的, 谢谢您的提醒。”
诺塔夫人凝重地点点头, 面色严肃地转向梅米和凯茜。
“你们两个也是的,不要以为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梅米和凯茜两个人点头如捣蒜,两人纷纷像诺塔夫人举手表忠心。
这边的训话还在继续,门外已经有人过来,说是中尉有话,让女眷都去观看落娜的处决,也好长长记性。
梅米和凯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两双眼睛惊恐地看着诺塔夫人,想要诺塔夫人来帮她们把这事儿挡回去。诺塔夫人看了看梅米和凯茜,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刘诗雨,最终对那来人说:“梅米和凯茜两个人还没有未婚夫,不如只让纱缦去吧?”
刘诗雨吓得一张脸惨白,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这几天见到的逝去的生命太多了,简直是把这场战争中所有的死法都看了个遍,她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真的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了,她会崩溃的!
可那个前来传话的人一点儿都没有松口的意思,身姿站的笔直,神情很是刻板。
“不行,这是中尉的命令!谁若敢违抗,就和落娜一样被处死!”
诺塔夫人没办法,只好带着这几个女眷一起出了门。
然后,刘诗雨就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她曾以为倒在血泊的贝拉很可怕,在她怀里断气的哈桑很凄惨,跳楼而死的赫尔很凄凉。
可到了这里,她才明白。
那些未开化的野性,才是最可怕的。
昨天还在和她聊天的落娜,还在问她什么时候和海德结婚,还一脸幸福地说下个月就要和维恩结婚的落娜,此刻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被架在柴堆上,还有军士正在她身上泼汽油。
刘诗雨一直以为这种野蛮的行为早就已经被禁止,却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依然存在着,以这样的方式,因这样的理由而存在着。
呵,不洁。
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里军士的枪抢过来,对着那个下达命令的中尉的胸口开一枪!
可理智却告诉她,没有用的,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这样的一个宗教存在着,延续了这么多年,而且还在不断地发展着,再多的野火烧尽了,也不过是春风拂过之后的再生。
“落娜……”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了那个紧闭着双眼的少女名字。
初见时,落娜很可爱,递给她一朵漂亮的小野花。
可现在的落娜,头发散乱着,嘴唇上有咬出的鲜血,她双眼紧闭着,都无法判断此刻的她是否活着。
这就是战争和恐怖主义带来的。
上一秒的鲜活,也许就是下一秒的枯骨。
听到刘诗雨的叫声,落娜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完全空洞的眼眸,在看到刘诗雨、凯茜和梅米几个人,忽然之间尖叫出声。
“啊!你们走!你们快走开!别看我,别看我!”
那声音叫的撕心裂肺,是一个人对最后自尊的维护。
她希望自己的离开,至少在同伴眼中,是美丽的。
刘诗雨看到她那哭红的双眼,听着她声音嘶哑的尖叫,眼泪应声落地。
在所有人都冷漠观看的时候,她一步步朝着那堆柴走去,在落娜喊了无数次“你别过来”后,依然决然地朝着她的方向走着。
五十米的距离,能走多久呢?
回忆有多久……
时光有多久,就有多漫长。
等到刘诗雨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落娜面前的时候,落娜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低着头,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因为体力不支而低低的啜泣着。
刘诗雨从兜里掏出手帕,拽着她已经浇上汽油的衣服,拿着手帕在她脸上轻轻地擦拭。
“落娜别怕,别害怕……来,我帮你擦一擦。主会原谅你的,你会去天堂的……”
洁白的手帕擦在落娜的脸上,殷虹了鲜血的颜色,晕黄了泥土的颜色,她学着这里所有人祈祷过的样子,第一次虔诚地,闭眼祈祷。
真主安拉?如果你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求你看一眼你的教徒吧……
他们已经疯了,他们都疯了。
你不是神吗,为什么却要容忍这么多人打着你的旗号,做世间最残忍的事!
身体骤然一轻,晕染了血迹和泪痕的白色手帕掉落在地,眼前是简信的胸膛。
他说:“怎么我一刻不在,你就不老实啊?总让我担心……”
刘诗雨还想回头去看一眼落娜,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简信慌忙将她放下,让她背过身去,两手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却转过头去,一刻不停地看着那骤然被大火吞噬,于大火之中奋力挣扎的人。
那一刻,仿佛连攒动的火苗都变成了血的颜色。
掌心划过两行温热。
简信把她抱在怀里,听着她不停抽泣的声音,眉头蹙起,一双眼睛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所谓的中尉,而后又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盯着大火中逐渐隐没的人,直到最后一丝火光也被燃尽,他这才回过头来,抬手把刘诗雨横抱起,带她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一刹那,听到身后有人向军士长汇报,说那个姓简的小子打伤了这边的人,逃了。
简信的唇角有一瞬的弯起,双眼目视前方,神色冰冷。
*
刘诗雨在火场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在睡梦中隐约还听到落娜的尖叫。
她猛然惊醒,坐起身来,额头不断渗着汗,耳边立刻传来简信温润的声音。
“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在。”
刘诗雨转头看向简信,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抱着他的腰。
“我害怕,我想回Z城去了,我们,我们在一起吧,这样他们就可以烧死我了,我就可以从副本退出去了……”
简信真是被她这句话真是闹的又心疼,又想笑。
“吓得连脸皮都不要了,嗯?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说着,忍不住抬手捏上她的脸蛋。
刘诗雨委屈的吸吸鼻子,抽噎着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撅起了嘴巴。
“我……我害怕嘛。”
简信看她把自己的脸越擦越黑,轻叹一声,用衣袖轻轻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让她坐好。
“是那个中尉叫你过去看的?”
刘诗雨乖巧地点点头,显然刚才是被落娜的死吓得不清,这会儿身子都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搂着简信腰身的胳膊又紧了紧,努力地让自己和简信贴的近一些,再近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简信对此没有任何评价,只是说了和昨天一样的话。
他说:“等过几天再看。”
说这话的简信,一改曾经的温和,而是周身都透出一种冷厉。
引得刘诗雨有一瞬的颤栗,找到他的手握住,轻声问他:“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
好似刘诗雨的声音就是简信情绪的开关一般,她这一开口,简信身上的所有气场就东欧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股春风拂面的温和气息。
“我们的婚期,是不是该定了,嗯?”
说到婚期,刘诗雨脸色红了红,嗫嚅着:“你,你定吧,我都可以的。”
总觉的自己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正想着,那人又压过来,在她耳边低语:“结了婚,以后可就都是我的了。”嗯,在副本里,是他的,出了副本,还是他的。
刘诗雨摸了摸手上的草戒,耳尖泛着红润,对着简信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简信轻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手指轻轻在她的草戒上摩挲。
“我拜托伊默帮我买了个戒指回来,花光了海德的所有积蓄,你先戴着,等回去之后,再帮你买一个漂亮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一枚亮晶晶的小钻戒躺在其中,他把戒指取出,抬起刘诗雨的手指,对着中指比了比,而后轻轻地笑了:“中指好像带不进去呢,不如戴在无名指上吧?”
中指,是订婚或者处男女朋友的意思,无名指却是夫妻的意思。
刘诗雨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指尖被简信轻轻握着,温热的触感自指尖蔓延。
“那就……戴吧……”
简信看她一双眼睛不住到处瞄的样子,就知道,怀里的小丫头肯定是又害羞了,也不再逗她,直接把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刘诗雨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就有种自己要被这个人绑在身边一辈子的感觉,然后听到那人在耳边说着:“现在新郎是不是可以吻他的新娘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简信,双腿叉开坐在他腿上,微微分开了唇瓣,闭上了双眼。
而后边感觉到那人越来越靠近的气息,感觉到他自脸颊吻过她的唇角,最后在一手托住她的腰,把她拉的更近一些,极近挑逗。
等到两人吻到难舍难分,刘诗雨这才趴上他的胸口,微微喘着气。
而后,听到那人坏坏地说:“你这么乖,总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你呢。”
刘诗雨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简信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如把婚期定在后天?”简信忽然提议。
刘诗雨倒是觉得没所谓,怎样都可以的。只是……
“后天就结婚,会不会被人家笑话……今天中午的时候,诺塔夫人才嘱咐我,不要做不洁的事,我们这么快结婚,会不会被人家以为是……”以为是憋不住了。
简信噗哧一声笑了,暧昧地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语:“那你,愿不愿意给我呢?”
说到这里,简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好长时间不出声的系统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简先生,你这叫诱拐未成年,你知道吗?”
刘诗雨本来还沉浸在简信的问题里,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发声,也是吓了她一跳,在一听系统说的话,诱拐未成年什么,更是一张脸爆红。
“她现在是十八岁,不算诱拐未成年。”简信说的很是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刘诗雨:……
信哥哥,你这么狡猾真的好吗?
系统也是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简信看刘诗雨的精神都恢复了,太阳也快落了山。他今天本来是要出任务,结果忽然被叫回来,说是中尉叫他回来看对于不洁女人的处置,于是,看完之后今天也没有了其他任务,索性就一直坐在树下陪着刘诗雨了。
因为刚才刘诗雨的反应特别大,军士长总算还有点儿良心,没过来打扰他们。
“走吧,我带你去军士长那里,和他报告一下婚期。”
说着,先把刘诗雨从他腿上抱下来,然后拍了拍几乎已经麻了的腿,站起身来,扣上她的手指,带着她一起朝军士长的屋子走去。
两人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暴躁的喊叫。
“一个九岁的男孩子都看不住,还敢说自己被他一枪打伤?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他没完成的任务,由你来完成,让主看看你侍奉他的决心吧!你们其他的,全力追杀简信!”
听到简信的名字,刘诗雨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几乎要惊叫出声。
简信?
九岁的男孩?
难道是,十三年前的简信?!
她抬头朝简信露出疑问的目光,而后看到简信朝她点点头,对她说了一句“回去再说”,然后就向守门的士兵说了一下要见军士长的请求。
等到一群人从军士长的屋子里出来之后,简信和刘诗雨才被获批进到屋子里。
想到这会儿军士长正在气头上,刘诗雨迈步进去的腿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现在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好怂啊。
简信自始至终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半分,在见到军士长的那一刻,朝着他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地道了一句:“报告军士长,上士海德有话要讲!”
军士长看他把未婚妻领过来,以为他是因为中午的事来找他找个说法,又因为刚才就烦着,这会儿不耐烦地朝他们摆手。
“海德,你带着未婚妻来做什么?叫你们看那女人被处决的是中尉,不是我。”
潜意思就是说:这种事情不归我管,你们就别来烦我了。
简信笑着上前一步,抬起刘诗雨的手,把刘诗雨手上的戒指露出来给军士长看。
“我和纱缦商量好了,等后天就举行婚礼,可以吗?”
军士长看了看简信,又看看刘诗雨,脸上露出探究的表情,开口问:“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已经……?所以才急着结婚吧?”
刘诗雨:……
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放荡不羁吗?
简信听军士长这么说,立刻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护食样来,义正言辞地对军士长说:“请不要这样说我的未婚妻,她的贞洁无人可比!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最圣洁的!”
这一番话说的,就连系统都忍不住给他鼓了个掌。
“厉害了word简信哥哥,以前没甄别出你腹黑爱演戏的属性,是本系统的失误啊!”
刘诗雨差点儿因为系统这一番评价,憋不住笑出声来,幸好她定力还算不错,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总算没露出半分的笑意。
军事长听了简信这话,反而更加肆意地笑起来:“那就是忍不住了吧?哈哈!好,我去报告中尉,等后天就为你们办婚礼!你们需不需要准备新娘和新郎的礼服?我放你们一天假,给你们时间去准备!”
刘诗雨没想到军士长会如此大方,赶忙对着他行了个礼,认真虔诚地说了句:“谢谢军士长的仁慈,真主会保佑您的!”
显然,刘诗雨这句奉承的话让军士长很受用,所以这会儿他看起来开心的很,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然后坐到桌子上拨电话去了,估计是要和中尉汇报这件事吧。
*
第二天简信带着刘诗雨一起去不远处的城镇买结婚需要的物品。今天简信没有穿军装,而是随意挑了两件厚衣服,外面搭了一件夹克,看起来颇有一些异域风情。
刘诗雨眯着眼抬头看着他,定了好久,直到简信在她头上随意拍了拍,让她回神了,这才忽然凑上前去,张开双臂,朝着他撒娇。
“抱抱。”
简信噗哧一声笑了,抬手把她搂紧怀里,对着她的额头敲了敲:“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是怎么回事,嗯?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皮囊了吧?如果是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
刘诗雨笑着抬头,眉眼弯弯:“嗯嗯,突然觉得你蛮帅的,可能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皮囊了呢?”
话音刚落,就被简信一手伸在她的腋下,还没等勾起手指挠几下,怀里的人已经笑着从他怀里跳了出去,那咯咯的笑声,还有阳光下镀金的身形,让他有种不在中东,也不在战场的错觉。
如果和平,该多好。
等到刘诗雨笑够了,才走回来拉起简信的胳膊,拽着他一起上了车。
为了不暴露身份,简信和刘诗雨都是伪装成开车去城镇采买的男女,一路驱车进了城。
城镇看起来不似IS的据点那般满目疮痍,依然有高楼林立着,甚至还有政|府建的广场,只是广场上坐满了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小孩子,还有几个壮年的流浪汉,每过一个街区都能看到有人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食物。
纵然这里的建筑处处透着现代文明的气息,可走在路上却让人恍惚觉得,这是不是世界末日?
简信带她来了城镇上仅剩的一家礼服店,拉着刘诗雨进去的一霎那,就听到店长热情的欢迎。
“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呢?”
简信看了看这家店的礼服,都是属于中东的传统礼服,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忍不住在刘诗雨耳边低语:“我都有些后悔了,不该把我们的婚礼办的这样简陋,还是在一个战乱的国家。”
刘诗雨被他拉着手,又看到一旁店长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抬头:“没关系呀,我觉得这种婚礼反倒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很有意义呢。”
这……
还真是个浪漫的小丫头。
简信忽然觉得,自从暑假过后,刘诗雨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好像是变得知性了一点儿,有内涵了一点儿?
“那我们就在这家店买吧,一会儿再帮你买头饰。”说完,转向了店长,朝她微微一笑:“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想买一套礼服来穿,我的未婚妻又不知道什么样的比较适合她,能不能麻烦您帮她选一选?”
店长打量了刘诗雨一番,笑的更热情了:“原来是要结婚啦,恭喜你们呀!这位小姐可真漂亮,先生可是有福气了呢!”
刘诗雨轻笑着回了一句:“我倒是觉得自己更有福气呢。”
说完,又看了看简信,意思是:这个皮囊,是真的很帅呀。
简信深深觉得,好像从今天开始就可以给小丫头记账了呢,到时候有的还。
因为要给刘诗雨买衣服,所以店长借口要保持新娘的神秘感,直接把简信给推了出去。
等两个人都买好了衣服和头饰,正准备驱车回据点的时候,简信锐利的眼睛忽然盯住了广场上拿着薯片的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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