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蹲在地上, 一手捂着大腿, 另一只手抱着几袋薯片, 周围已经围上了好几个流浪的孩子, 隐约听到他嘴里说的:“来啊, 到我这里来, 就有薯片吃。”
刘诗雨看到有人在给孩子们分发薯片, 还以为简信也是看到这情景,和她一样觉得欣慰,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聚集过来, 简信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直到那拿着薯片的人忽然露出一个炸药包,刘诗雨有一瞬间的瞳孔收缩, 好似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想要尖叫出声,可喉咙却被堵住, 她只能听到自己脑海中不断的尖叫, 那声音好似要震破她的耳膜, 却没有任何声音传递出去。
轰隆一声炸响, 而后便是滚滚弥漫着的黑烟, 她想抬起头来看看, 却被简信捂住了口鼻。
“别吸进去,这些烟尘不干净的,会生病。”
等到所有烟尘全都消失, 简信这才把她扶起来, 却始终护送着她,不让她看向爆炸过的广场。
出事的地方,没有任何政,府派来的官员来检查,也没有什么人过来询问,一切都好似是平常发生的事件一般,人们神情麻木,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这样一场爆炸。
直到一声嚎啕大哭,终是引起周围纷纷正在撤退的人们的注意。
简信转过身去,刘诗雨挣脱他的束缚,看到了可怕的人间炼狱。
二十来个孩子,因为想吃一点薯片,去接近一个陌生人,然后发生了自杀式爆炸的恐怖袭击。二十多具尸体,全都倒在地上,都是一米左右的流浪孤儿。
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背着一个相机,脸上的胡子似是几天没有刮,这一刻正狼狈地跪在地上,在他的膝盖上,正躺着一具孩童的尸体。
那哭声,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不远处,一个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的七八岁小孩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泥土和血的混合,他的肩膀受伤了,正在流血,可他却没有哭,也没有喊,而是目光呆滞,在脸上摸了一把,坐在了地上,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刘诗雨再也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在此时被简信拦住。
“这次袭击,就是被IS的人安排的,刚才拿薯片的那个,是我们昨天看到的,从军士长房里出来的!这个地方,有多少IS的人在监视着,你知道吗?一旦你过去了,就立刻有人上报,然后我们就会一直被追杀!”
刘诗雨真的是受够了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在IS的地盘生活?为了活命?战场都来了,难道就不能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和他们打一场吗?那些IS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天理不容!”
简信被她说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刘诗雨已经把他推开,抬步跑向了刚刚爬起来的男孩,两只胳膊将孩子抱起来,掏出手帕,轻轻擦在他的脸上,帮他把脸上的泥土都擦干净。
“小朋友,你哪里疼?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刘诗雨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温柔,可怀里的小男孩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依然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已经失去意识的植物人。
她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简信也已经走到她身边来,抬手想要把孩子接过去,却被刘诗雨拒绝了。
她自己一个人把孩子抱在了那跪在地上大哭的记者身边,递给那记者一张纸巾,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交流,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是个西方国家的记者。
“Hello, are you a war correspondent This child may need some help!(您好,请问您是战地记者吗?这个孩子,可能需要救助。)”
那记者听到刘诗雨的讲话,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连连点头:“Yes,yes, I am! Thank you so much!May God bless you, my pretty girl!(是的是的,太感谢你了,愿上帝赐福于你,美丽的姑娘!)”
接着,那记者就把孩子抱起来。
两人正寒暄着,姗姗来迟的救护人员终于过来。
那记者大喊着需要救助,立刻围了一群人过来,直接把孩子抱到了车上。
广场上又有其他陆续站起来的小孩子,这一刻刘诗雨又喜悦,又心惊。
喜悦的是,还有这么多的孩子活着。
心惊的是,似乎所有的孩子都是相同的表现,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任何哭喊,只是安静地站起身子,有一个甚至不管自己受伤的手指,直接站起来就往别处走了。
如果不是简信即时把那孩子拦住,恐怕那孩子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不知名的某处了。
等到把所有孩子都安置好,简信这才开始和这边的救护人员攀谈,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I am sorry to say that, my fiancee and I both once were memebers of the IS. We were so shamed about this identity that we both run out.And the IS is now running after us, we also need some help!(我很抱歉地所说,我的未婚妻和我都曾是IS的成员,我们为自己的身份所羞耻,于是套了出来,现在正在被IS追杀,我们需要帮助!)”
那边的救护人员一听简信说他和刘诗雨都是IS的成员,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他们说了一句“Please wait for a moment, we need to report this, you know ,this is very serious!(请稍等,我们需要汇报一下,你懂的,这是件很严肃的事!)”。
接着,就简那人已经开始拨打电话。
电光火石间,广场周围似乎有IS的人发现了简信和刘诗雨的叛逃,立刻有枪声响起。
如果不是因为临时救助站距离那人射程比较远,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打到了。
接着,就有人不要命地朝救助站跑来,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那人身上捆绑的炸药,他边跑边点燃了身上的炸药,看起来是要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救助站。
那人一边喊着“为了圣|战”,一边朝这边冲。
简信从兜里掏出手枪,对着所有人喊了一声趴下,然后抬手对准那跑过来的人,猛地勾动枪栓,一枪打在那人的胸口。
砰的一声枪响,霎时间血花四溅,来人挣扎了几下,终于跪下身去。
刘诗雨还在瞪大眼睛看着的时候,简信已经带着她趴在了地上,接着便又是一声炸响,扬起一阵烟尘。
这大概是刘诗雨第一次看简信拿枪,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能立刻从兜里掏出枪来,迅速找准那人心脏的位置,并将他一枪毙命,这得需要多精准的枪法,多迅速的反应能力?
简信看刘诗雨不说话,闷闷地自己站起身来,又把刘诗雨也带起来转头继续去和救助站的人攀谈。
经过刚才的事情,救助站的人已经完全明白简信是站在那边的了,热情地把简信迎上了救助站的汽车上,然后收起所有的东西,开往政府军的驻扎点。
救助人员把孩子们都安置好后,就把简信和刘诗雨带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很空,没有一个人,引他们进来的人只是和他们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刘诗雨和简信两个人各自坐在桌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刘诗雨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又不太敢出声,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过分了,可她又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
最后还是简信憋不住了,抬手握住了刘诗雨的胳膊,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刚才做的有多危险吗?这里是战场,不是过家家!”
刘诗雨被他这样一说,本来就没消的火气这会儿更大了,抬手把简信甩开:“我做的不对吗?对,这里是战场,我都明白!可是那又怎样?我不怕死,在副本里不怕,在真实世界更不怕!”
她都死过不止一次了!
可简信却不由分说,更大力地箍住了她。
刘诗雨奋力地想要挣扎,却听到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句“可我怕你会死。”
他说,他怕她会死。
刘诗雨一句谴责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一个K国的少校,从九岁就在这片土地上摸爬滚打,难道我真的会害怕IS?真的怕死?”
不,他不怕,他什么都不怕,他身手矫健,受过专业训练,枪法又准,以他的能力,甚至去做国际特工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怕死?他怕的东西,他的软肋,从来都只有一样。
那片软肋的名字,叫刘诗雨。
到现在,刘诗雨才明白,为什么简信一直不愿意离开IS,也不愿意插手这些事。他自始至终想要护着的,只有一个她,仅此而已。
“对不起……我,我那个时候太难过了,所以说话都没有轻重,你别介意。我智商不高,你知道……”
越说越语无伦次,刘诗雨真是被自己急死了,最后连自己智商不高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简信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呢喃:“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那个时候,有人背着一身的炸药往这边冲的时候,他吓得拿枪的手都在抖,生怕一不小心打偏了,虽然以他的水平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可他就是怕的要命。
偏偏还要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这让他险些崩溃。
只是幸好。
幸好怀里这人没有事情,他已经承受过一次失去这人的痛苦,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刘诗雨趴在他胸口,入耳的都是他有力的心跳声,抬手轻轻揪住了他的衣衫,轻轻说了一句“其实,那个时候,你还蛮帅的。”
简信:……
所以,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还有空犯花痴?
被她气到的简信,抬手就打在了她屁股上。
“那是什么情况了,还关心这些没用的!如果不是我护着你,这会儿你早就没命了,还有空闲惦记着帅不帅。”
刘诗雨被打了也不恼,趴在他身上问:“我们的婚还要不要结呀?衣服都和首饰都买好了呢。”
简信哭笑不得,说这小丫头没心没肺吧,有时候还挺敏感,说她心细重吧,又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只是往脑袋里过一下似的,一会儿就忘了。
“说的好像你记着把衣服和首饰带着似的。”
简信这么一提醒,刘诗雨这才记起来,她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刚才抱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婚服给丢在了广场上。
天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给忘记了!
然后,抬头看着简信,嘴巴一撇,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来。
简信被她这一哭,也吓到了。
“怎么哭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谁知面前的小丫头抽抽噎噎地说:“我把婚服丢在了广场上,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弄丢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没想到只是因为婚服丢了,就哭成了这样,简信也是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搞的哭笑不得。刚才那么危险,一滴眼泪都没掉,还义正言辞地说不怕死,一转眼就因为东西丢了,哭成这样。
“没关系的,婚服丢了,我们再买新的,大不了,就这样穿着常服结嘛。”
刘诗雨还在抹着眼角的泪。
“可是我想明天结,穿常服结婚,好丑的……”
“怎么,这么想嫁给我,嗯?乖,别哭了,再哭我吻你了?”简信把她抱在怀里,手轻轻碰在她的头发,像给小猫顺毛似的,一点一点给她梳发。
“就知道取笑我。”刘诗雨嘟着嘴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简信,措不及防,被那人轻轻吻在唇角。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简信和刘诗雨同时转头看向门外的来人,然后就听到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Sorry! I didn't see anything!(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声音大的,估计方圆几里都能听了去。
“That's all right, please come in!(没关系,请进。)”刘诗雨抽着眉角回答。
那人听到刘诗雨的声音,又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那人看起来块头很大,鹰钩鼻,一双灰色的眼睛,身上的军服和简信的看起来完全不同。
简信在她耳边小声说:“叙利亚的政,府军,是由北极熊支持的,所以这会儿能看到俄军。他估计是过来拷问一下我们,毕竟我们的身份是IS内部成员,也有可能是恐怖袭击者。”
果然,那高个子还没说话,外边立刻又进来了一个女军和一个军士,然后就听到刚才推门进来的人说:“对不起,我们需要先做一个例行的搜查,然后才能带你们去首长那里进行谈话。”
这个搜查,当然是为了卸下他们身上的任何可造成伤害的东西。
简信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手枪,放在桌上,又撸起裤子,从里面掏出两把不同型号的匕首,然后又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的一些备用子弹。
因为今天他们只是出来买东西的,所以他身上带着的防御东西并不多。
而刘诗雨,身上更没有什么东西了,连钱都没有。
等到两个人都被搜了一番,之后才被带去了首长所在的院落,一路上他们身后都跟着很多的军士,似乎已经把他们当成极端的恐怖分子了。
刘诗雨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好奇地来回瞥。简信则一直牵着她的手,也由着她乱看。反正她来这个副本就是为了体会不同事情的。
等到了首长的屋子,所有跟着他们的军士忽然都申请戒备起来,每个人都摸着自己的枪,仿佛随时准备战斗。
简信无所谓地笑笑双臂环抱着,态度显得有些嚣张:“If this is your attitude, then there's no necessity about our cooperation(如果这是你们的态度,那么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刘诗雨被这阵仗也吓到了,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腰身,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I agree!(我同意)”。
简信本来应该是高冷又张狂的设定,结果被刘诗雨这一句半土不土的“I agree”莫名戳中笑点,一个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倒是起了正面的效果,那位俄军首长朝着军士门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大家都把枪放下。
刘诗雨本来还想义正言辞地表达些什么,没想到自己的长篇大论还没开始,一个I agree,就被简信一声笑打断,后边的气场怎么也冲不出来了。
“啊呀,你干嘛笑!”
说着,抬手捏了捏简信的胳膊,简信轻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真是,就拿你没办法。你哪怕说一句His opinion is also mine(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也行啊,agree是什么啊,嗯?”
刘诗雨嘟嘴反驳:“意思一样啊,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俄军首长看他们两个互动,也忍不住笑起来:“Your wife looks so adorable.(你妻子看起来很可爱)。”
“She is my fiancee, we haven't got married. She is my angel.(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还没结婚,她是我的天使。)”简信给手掌解释着,而后抬起刘诗雨的手背,轻吻了一下。
刘诗雨眨眨眼,朝着那位首长补充了一句“Tomorro is our wedding day.(明天是我们的婚礼)”
听到刘诗雨这样说,那位首长有些惊讶,连忙为他们送上祝福,说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给他们安排明天的婚礼,只是不能按照伊教的婚礼来,要在教堂举行,问他们愿不愿意。
其实,他的这句话就是在考验简信和刘诗雨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IS派来的间谍,那肯定也是对伊教分外忠诚的,绝对不会去基督教的教堂举行婚礼这么重大的仪式。
简信倒是觉得没什么,低头问刘诗雨:“你觉得呢?去教堂举行婚礼如何?”
刘诗雨想了想,因为在Z城就有很多夫妇是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所以反倒觉得,去教堂显得更加正式一些。
她笑眯眯地点头:“好呀,其实,总觉得伊教的婚礼像是结了个假婚呢,如果是去教堂……嘿嘿。”
那就是在耶稣基督面前发过誓的,以后要一辈子都不分开的。
这会儿系统已经把他们二人分享心声的功能关闭了,所以这会儿简信并不能猜出刘诗雨所想,只是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转而朝那位首长点点头:“只是,我们没有可以用的婚服,不知道现在买还能不能来得及?”
说起婚服,那位首长愣了一下。
“我记得,有位少尉下个月结婚,婚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我与他商量一下,将婚服给你们先用着?”(作者不想再拽英文了,接下来的都用中文好了)
一听到可以举行基督教的婚礼,还有婚服可以穿,刘诗雨很是好奇地问:“是漂亮的婚纱吗?”
首长被她这天真的模样逗笑了:“是婚纱,很美的婚纱,你们是从IS内部逃出来的,必定对他们内部很了解,很高兴你们能加入我们的大家庭,见面礼就用一套婚服和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做吧?不知道这个见面礼你们喜不喜欢?”
一听说可以穿婚纱,刘诗雨高兴地把头巾都扔了,抱着简信笑的像个孩子。
“我可以穿美美的婚纱了!好开心!可以做你漂亮的新娘了!”
简信一手箍住她的腰,无奈地朝首长笑笑,而后低头柔声道:“真是个小丫头,这么多人看着呢,都不知道害羞。”
自始至终,刘诗雨和简信之间的对话都是叙利亚的官方语言,这会儿也是的,但那位首长到了现在才暴露出自己能听懂他们说话的秘密。
“看样子,你很爱你的未婚妻。”
简信知道这位首长到现在才是真的对他去除了大半的疑虑,也就不再顾及其他问题了,只是眼神宠溺地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轻轻地说了句“胜过我的生命。”
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这就是简信的回答。
刘诗雨显然也是听到了,双臂用力把他抱的更紧了,在他胸口,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爱你,也胜过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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