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儿怎么样?”
“对, 医生, 产妇没事吧?”
大夫笑着点点头, “没事儿, 母子平安, 小子有七斤八两。”
大家伙儿这才松口气, 进芳比谁都激动:“呀!是儿子, 妈你听见没,是儿子,咱们老林家有后了!”
徐璐不动声色看了战文一眼, 见他没有不爽,倒是真正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反对,这孩子她肯定希望是姓林的。
也算对原主春花姐有个交代。
“七斤八两, 怪不得要等这么久呢, 原来是睡过头的胖小子!”
“等等,等等, 小弟弟。”宝儿也跟着瞎欢喜。
龙战文听出来了, 孩子小名叫“等等”, 一个劲夸:“这名字真好听, 活泼可爱。”
后来, 进芳送回病房, 大家终于看到等等了。
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猴子,没有一般新生儿的皱巴巴红通通,胎发是有点长, 但发质浓密, 小嘴巴像元谋人似的凸出来,眼睛咕噜咕噜转。
宝儿个子矮戳戳,看不到小弟弟,急得拽着龙战文裤腿,战文龇牙咧嘴把他抱起来,“快看,这是你弟弟,叫等等。”
宝儿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有点疑惑,再仔细一看……“哇”一声大哭起来,“吼鸡”“吼鸡”的叫。
等等被他吓到,眼睛看不清,但脑袋会跟着哭声转,疑惑(朦胧)的看着他,众人提心吊胆,心道:完了完了,这小祖宗要哭了,两个一起哭简直就是魔音穿耳。
谁知道,等等听了会儿,张开小嘴,打个小哈欠,眼睛闭上,慢悠悠的……就……就睡着了?!
林家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等等,真的,可能,是个佛系小孩儿吧。
“小家伙脾气真好,怪不得刚才都不怎么哭呢,以后你们好带咯!”护士打趣他们。
宝儿哭了几嗓子,躲姨父怀里看了一会儿,见他那吼鸡弟弟动也不动一下,甚至当没看见他似的,睡着了……只能别扭着擦擦泪,要窝回姥姥怀里去。
徐璐手上没多大力气,他都快三周岁的孩子了,吃得又好,多抱一会儿就双臂酸软,只能放他下地自个儿玩。进芳搂着进梅说悄悄话,不知说到什么,两个都笑起来,进梅“嘶”了好几声,估计是扯到伤口了。
“媳妇儿痛不痛?”
进梅白了他一眼,“不痛换你试试?”
龙战文挠挠后脑勺,憨憨的笑笑,把空间留给她们,说去给买吃的。
“看,我没骗你吧,生孩子是不是就那么回事儿?以后别怕,再生个二胎,给等等添个伴儿。”徐璐自觉这几句话说的很像家里老人了。
“小名叫等等啊,还怪好听的,大名咱们让进荷查字典,取一个特有文化的怎么样?”
徐璐笑着答应。
等龙战文给买了吃的来,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喂给她,时不时还要拿帕子帮她擦擦嘴角,照顾得挺好。徐璐放心了,反正待医院也没事,她昨晚一夜没睡,就打算先回去补一觉,晚上来换战文回家。
满月酒也可以提上议程了,徐璐顺便把车开去东大河,买了几样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干菜,等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正是太阳最辣的时候,墙角那片药苗被晒得焉头焉脑,徐璐看着心疼得不行,硬在两边垒两个半人高的矮墙,抬一架木梯子放上去,铺上稻草,人为的制造一个凉亭出来。
时不时还得喷点水,整个人在那儿又跪又爬的,好容易站起来腰都快断了。
种地这钱,可真不好挣啊!
等忙完,太阳已经不太大了,她又得把梯子收起来,让它们吸收夕阳的温度……就这么一折腾,觉没补成,还累得老腰都直不起来。
“妈,你在家休息吧,我去照顾进梅。”进芳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说着就要出门。
徐璐也觉着她去照顾更合适,贴心,周到,她这半路出家的废柴老妈,还是别去添乱的好。等把她送到医院,小等等已经吃上奶了。
龙战文不愿回家,说要在医院照顾进梅,可上厕所啥的,还是得同性更方便,徐璐干脆把他俩都留下,说好第二天一早来换他们。
刚回到门口,就见宝儿正乖乖的坐小板凳上,脊背笔直的靠在门板上,“姥姥,乖乖看门。”
徐璐亲亲他,作为他乖乖看门的奖励。晚饭做了顿丰盛的,祖孙俩吃得肚饱肥圆。往日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徐璐也微微有点不习惯,黑了半天不进屋,就在大门后背风的地方坐着消食。
手里拿着专业书,从头又看了几页,记不清是第几遍了。
“进芳在不在?”这是杨大满的声音。
徐璐刚要说她不在,就听见他说,“我知道你在听,别跑,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咦……这意思是还有什么话?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她们家进梅昨天就住院了,这家伙是瞅准了今儿只有进芳一个人在才来的?
徐璐倒是要看看,他要说啥。也不出声,挪了挪板凳,一方面是靠近点听得清,另一方面也是让他知道,门后有人,有什么话快说。
果然,杨大满像是被鼓励到,“你愿意听我说真好!我要先跟你道歉,昨晚不是故意的,就是……听说有人来给你说亲了,特别害怕,才会吓到你……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璐黑人问号脸。
哦对了,怪不得今早问进芳昨晚有没什么事时她顿了一顿,原来是昨晚他来过啊,估计还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或者话语了!徐璐气得在门板上狠踢两脚,想要骂他,又怕露馅儿,只能暂时先忍下来。
“进芳你要生气就生吧,我真的要疯了。”
“为什么我要听我妈的话,当年如果不听她的话娶了别人,我们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早有了……我当年不是人,说好要走却没来接你,我不是人,我害你赌气嫁外省,害你离婚……”后面的徐璐听不清,只闻“啪啪啪”的耳光声。
徐璐一身汗毛竖起来,她一直以为杨大满是单相思,可这……这他妈居然还不是?神转折?
原来的春花姐也没给她留下任何线索,只记得为了结婚的事,母女俩曾吵过许多架,进芳脑袋被驴踢了似的一心只想嫁外省人,把春花姐气得病了半个月。
至于那外省人,也是跟同伴来村里走亲戚时,跟进芳见过几面,都没啥接触的……现在想来,进芳当时那副说嫁就要嫁的架势,还真不像一般恋爱脑,跟赌气差不多。
结婚是能赌气的吗?这小傻子,人生能有几个两年?为这种人赌上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进芳,我对不起你,我会弥补,下半辈子当牛做马也会弥补,只求你给我个机会。”杨大满痛心疾首。
可徐璐却一肚子火气,这他妈的当年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跟谁结婚,结不结,难道他自己都做不了主?他妈是把菜刀架他脖子上了,还是咋地?
明明互相有好感的一对男女,听这意思当年还商量好要私奔的,他突然不走了……妈的,林进芳那小傻子,怪不得春花姐要被她活活气死。
这简直就……算什么事嘛!人家当婶婶的把她养这么大,她说赌气就赌气,后来莫名其妙带个孩子回来也不露一个字……好,好得很,主意大了是吧?
徐璐冷笑两声,这破事她也不管了。
小傻子,小白眼狼,爱咋咋地。
“进芳还在生气吗?我说的你听见没?给我个机会弥……啊,婶……婶子,怎么是……”
徐璐冷冷的看着他,“不然你以为是谁?”王八蛋。
“那,那个,婶子,我……”
徐璐最讨厌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冷屁的性格,“啪”一声把门砸上,又“呸”了一口。妈的,春花姐是倒了几辈子血霉,上辈子怕是毁灭了银河系,才遇到这一家子!
老王八蛋欺负孤儿寡母,还想占她寡妇便宜,老婆子满村败坏她名声,小王八蛋还祸害她闺女……真,真想杀人!
徐璐越想越气,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又猛的把门拉开,见他还在门口,狠狠的往他脸上吐口口水,他也不敢躲。
“告诉你姓杨的,有我徐春花在一天,你别想再惹进芳,把她嫁给你?你他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呼呼,放完狠话,整个人都舒服点了。
“不是,婶子,你听我解释,我当年也是不成熟,没担当……”
“你的不成熟凭什么要让女孩子买单?你他妈以为自个儿是谁,进芳凭什么要等着你成熟,等着你有担当?”
杨大满被她质问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你的问题不止是不成熟,还没主见。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怎么不跟你妈过啊?我家进芳还不缺你这种妈宝男。”
这也是杨大满的致命短板,在不知道他俩旧情之前,徐璐就看不上他。要他能有主见,摆脱他妈控制,过来林家上门,其实徐璐还愿意考虑一下的。
现在?
呵呵,不好意思,她宁愿一辈子不让进芳嫁人。
回到屋里,徐璐整个人都还气呼呼的。养了头小白眼狼,换谁都想不开。
“姥姥,碎觉觉。”宝儿玩累了,像往常一样拱到她身边来。
但徐璐却没有抱他。
一想到当时被他妈气死的春花姐,她就……虽然知道迁怒不对,但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怪不得当时春花姐魂魄将散时,只觉着愧对进荷,千叮咛万嘱咐要给进荷念大学,给她个好归宿。
这他妈的,对进芳姐妹俩,她真是仁至义尽了!
“叮铃铃——”
“叮铃铃——”
“电发,妈妈,爷爷。”
徐璐深吸两口气,把小卖部的门推开,也懒得开灯。
“喂,雅静吗?我让宝儿来接。”刚要换过去,听筒里就传出一阵醇厚的笑声。
徐璐手一抖。
“还没听出来?”男人似乎是喝醉酒了,心情还很好,又闷笑两声。
徐璐咽下心头的气,尽量心平气和道:“怎么想起这么晚了打电话来?”他平时都八点多打来的。
“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啊?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其实也不算,还有宝儿呢……”一想到宝儿他妈,那小白眼狼,徐璐语气恶狠狠的。
季云喜心道:我怎么不知道?刚小赵打电话来,末了说刚去医院看过龙战文他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春花姐回家了没见着人。
“怎么了,气鼓鼓的?”
“快要烦死了,不想活了,我想回家!”徐璐几乎是做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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