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顾鸣谦在电话里说了半天, 赵雅楠伸长了脖子, 却一句囫囵话都没听清。

　　梁秋水：“嗯, 好的, 我知道了, 你书鸿妈妈状态不错, 这会儿我们正一起待在花房呢，对，雅楠一直都在, 她照顾的很好……”

　　赵雅楠听梁秋水提到自己，不由自主正了正身子，满怀期待的目光望向梁秋水, 终于忍不住做了个要电话的动作。

　　梁秋水笑道：“鸣谦你稍等, 雅楠要跟你说话。”说完爽快地把手机递给她。

　　赵雅楠欣喜中带着几分委屈：“谦哥……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太忙, 我去找你可以吗……”身为一个女生,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厚着脸皮做到了极限。

　　赵雅楠当然明白, 女秘书说的所谓开会之类的都是托辞, 真正的大佬, 工作手机有几个是拿在自己手里的？

　　顾鸣谦：“雅楠, 辛苦了，我马上到家。”

　　赵雅楠：“……！！！”what?马上到家？！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时，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紧接着就听见花房不远处传来下人欢快的迎接声。

　　天呐！太突然了吧！她现在的形象真的是不能更狼狈了！脸上的妆早晒花了, 头发被汗水湿透，一缕缕的贴在头皮上，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

　　还没等赵雅楠回过神来，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矜贵的顾鸣谦已经迈着大长腿走进了花房。

　　“妈！”顾鸣谦先喊了一声梁秋水，继而与赵雅楠打了个招呼。

　　“谦哥……”相比光彩照人的顾鸣谦，赵雅楠这会儿恨不能找个地洞躲起来。

　　顾鸣谦朝她点点头，径直走到谢书鸿身旁。

　　他注意到梁秋水送来的花草茶和自制的小点心。

　　顾鸣谦拿起为谢书鸿特制的杯子，倒了半杯花草茶，试试温度，小心地送到谢书鸿面前：“妈，喝水吗？”

　　顾鸣谦这声喊，把谢书鸿从幻想空间带回了现实世界。

　　她缓缓转头，看向顾鸣谦的目光开始渐渐聚焦……微笑良久，终于认出了眼前人：“鸣谦啊……”

　　“我在这儿。”自始至终，顾鸣谦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茶杯始终端在手上。

　　赵雅楠：“……”哪怕顾鸣谦对她有一半儿的耐心，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温柔都够了……

　　“喝水吗？”顾鸣谦继续执着地试探，“如果妈妈肯喝水，我有礼物送给你。”

　　直到现在，谢书鸿依然不肯接受水和食物，需要依靠点滴生存。

　　“礼物……”谢书鸿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微微蹙眉，似乎在费力地回想着什么。

　　“鸣谦……”谢书鸿忽然显得有些焦急，她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问：“女……女孩……找到她了吗？”

　　“嗯，找到了。”顾鸣谦点点头，放下茶杯，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件柔软的衣袍。

　　“你看，这是她亲手给你做的。”顾鸣谦说。

　　梁秋水刚刚在电话里听说自己也有一份，毫不客气的朝儿子伸手：“我的呢？”

　　“这是您的。”顾鸣谦从包里掏出另一件华丽的长袍。

　　梁秋水接过长袍仔细端详，不由愣了——这面料和手工，儿子说两件衣服是兰馨亲手做的……是闹着玩儿的吧。

　　当谢书鸿看到自己的衣服时，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了光彩。

　　“这是……烟色……烟色宝花绫……还有轻容……”对古丝绸颇有研究的谢书鸿懂得这两种面料，她的语气不由激动起来，“是……真的吗……”

　　“哈！书鸿，瞧我这个，好不好看！”梁秋水无比欣喜的把自己那件递到谢书鸿面前。

　　“兔月纹锦……居然是失传的兔月纹锦……”谢书鸿抚摸着衣料，如梦似幻般晃了晃脑袋，“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是真的。”顾鸣谦说。

　　赵雅楠：“……”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谢书鸿的清醒终究还是没能维持太久，在她进入疯狂作画的状态后，顾鸣谦伫立良久，与母亲交待了几句，准备离开。

　　“谦哥！”赵雅楠焦急地喊住顾鸣谦，她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顾鸣谦很客气：“雅楠，多谢你来帮忙照顾书鸿妈妈，辛苦你了！”

　　“谦哥你等等，”赵雅楠不顾一切地追了上来，“我……我总打不通你的私人电话……你是不是换号码了，还是……”她咬咬牙，把后面那句“拉进黑名单”的猜测给咽了回去。

　　“雅楠，”顾鸣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春光这么好，你应该多出去转转，多找些朋友在一起……我确实很忙，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谦哥！”赵雅楠急了，顾鸣谦来无影去无踪，这一走，下次再见不知何时。她鼓足勇气，放弃了一个女孩最后的矜持。

　　“我知道你很忙，可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行不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着，赵雅楠难为情的低下头，手指轻轻绕着衣角，一张已经晒黑的脸涨的通红。

　　顾鸣谦不愿伤害赵雅楠。

　　赵雅楠与她的父母不同，虽然娇气点儿，有些豪门女子特有的小性儿与怪脾气，但总体来说是个在温室里长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与挫折的公主，对待他是真心的。

　　“雅楠，我还是直说吧，”顾鸣谦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假如赵雅楠坏一点，恶毒一点，他可能连理都不会理她，“你的心思我明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两个没有可能。”

　　“你……”赵雅楠没能忍住，泪水哗的一下就涌了出来，“你都没有给过我机会，就说我们不可能……”

　　赵雅楠含着泪水抬头：“谦哥，你就不能分给我……哪怕一点点时间……”

　　“你知道我有心上人。”顾鸣谦回答的简明扼要。

　　“可她不是很早就走丢了吗，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你才多大？谦哥，恕我直言，你只是执着于自己的心魔罢了！为什么你不能放下过去，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赵雅楠一口气把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听父亲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明明有在恋爱……那就是说，你其实还是可以接受别人的，既然你能给别人机会，为什么一点都不考虑我……我有那么糟糕吗……谦哥！”

　　“雅楠，”顾鸣谦淡然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我觉得，你还是回家比较好，照顾人的事，你并不适合。”

　　赵雅楠借着顾鸣谦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望了一望，确实，她眼下这副尊容实在太尴尬了……

　　“听话，回家吧！”顾鸣谦潇洒地挥挥手，“我得走了，再见！”

　　赵雅楠：“……”她流泪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但不知为什么，她对顾鸣谦永远恨不起来。

　　……

　　正月十五眼看到了，H县一中放假半天。

　　兰馨先回住处处理了一下几天来积攒的事，准备回趟大石头村。

　　“你要回家？”夏小嫣有些失望，她已经单独猫在家好几天了，上网课上的头疼欲裂。好容易兰馨回来，怎么接着就要走。

　　“嗯，回去看看。”兰馨算计着下次休假的时间，打算回去送点钱。

　　“你那个奶奶……”夏小嫣想起张桂花，心有余悸。

　　“没事。”兰馨现在已经不怕张桂花了。

　　“你不怕你奶奶和你吵架啊。”夏小嫣问。

　　兰馨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收拾了一下买的东西，兰馨打算快去快回，

　　这趟回去还有件正事，她写了一份走读申请，学校要求需要家长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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