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回忆)
不久后, 夏澄被打了镇定剂, 昏昏沉沉地在苏家睡了一晚。
当她醒来时, 外头阳光普照, 光线从纱帘中穿透过来, 孩子枕在她手臂, 让她整只手都发麻, 可她还是感动到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他,亲了又亲。
苏恒躺在床的另一边, 趁夏澄尚未完全清醒,从她的背后,把她跟孩子一起圈在怀中。
他在她的耳边, 轻轻地说:“澄澄,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夏澄不作声。
事情根本没解决, 但再挣扎有什么意思?
她累了。
她无力再跟苏恒斗下去, 他总是不放过她, 早在复读班的时候, 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不管是否会伤害到她, 他想要的,便要紧紧地抓在手里。
只要孩子在她身边,其实她待在哪里都无所谓, 反正从很久以前开始, 她就为苏恒放弃自我,而现在,她不过是为了孩子,放弃了尊严。
本来便不存在的东西,放弃了一点也不可惜,她已经习惯了。
后来的事无须再提,他们俩人没有离婚。
夏澄回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恒都表现得像个极为顾家的好男人,如不需要出差应酬,他再忙也会赶回家里吃饭。
江碧兰也一反过去那样,对夏澄的态度,明显和蔼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所谓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
但夏澄心里清楚,她并没有原谅苏恒,只是在小孩面前,她必须扮演好母亲的角色。
当遭遇背叛后,如果无法分手,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吵架是最浪费力气的事,更何况她跟老苏恒连吵都吵不起来。
徐宁对此事一直忿忿不平,她质问:“你为什么还要回去苏家?他们欺负你欺负得还不够吗?”
夏澄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的选择,让最好的朋友失望。
傅嫚却持相反意见,“澄澄,既然你没有跟苏恒离婚,就必须尝试着去修补夫妻之间的关系,你要敞开心胸,重新接纳他,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说都是很简单的,但过来人都知道,要能做到,是有多么地困难。
伤害已经造成,再如何修补也会有裂痕。
夏澄像过去一样,没有跟苏恒同房,对此,他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
他完全尊重她的意思。
夏澄表面上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痛苦到达极限时,人会对外在的事物感到麻木,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她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只能依靠安眠药入睡。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儿子一天一天地长大,比同年龄的小孩听话懂事。
当别人家的小孩还在吵着要吃糖的时候,他已会主动抱着妈妈,说他在幼儿园有趣的经历,好让妈妈开心起来。
夏澄养成习惯,每天一大早亲自送小孩上学,送孩子进去教室后,她会让司机先离开,然后独自一人,在幼儿园外的咖啡馆,坐一整个早上。
她这么做,并非她爱喝咖啡,单纯是因为她不想要回苏家。
那一日天气晴朗,她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却突然出一名不速之客,打破她片刻的宁静。
袁莉问:“夏姐姐,你能允许我坐下来与你说一会儿话吗?”
夏澄打量她,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可穿着打扮,依旧光鲜亮丽,无懈可击。
袁莉是这样的人,在各方面不落人后,即便她已经处在这样的状况。
夏澄说:“你都能特地找出我在这里,我说我不想听,你难道就不说了?”她微笑。
事到如今,生气有什么意思?
怪天怪地都无用,她丈夫的心跟人被抢走是事实,今日假使不是袁莉,也会是别人。
更何况,她的处境又能比袁莉好多少?
表面上她是重回苏家,赶走了丈夫外遇的对象,可她了解,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伤痛永在,那不是忏悔或补偿就能够抚平的。
袁莉小心翼翼地坐到她对面,“夏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夫妻间的感情。”
夏澄温和地说:“别叫我姐姐,这个称呼我担待不起,至于我们的夫妻关系,当然有很大的问题,否则你即使本事滔天,也破坏不了。”
袁莉咬紧嘴唇,脸色发青,她再低声下气,还是有自尊心。
她一向自视甚高,性格非常骄傲,要不也不敢去挑战像苏恒这样的对象。
但人是这样的,如果夏澄还愿意跟她吵,代表还当她是个可敬的对手。
现在情况不如预期,只显得她寒碜可笑。
袁莉话锋一转,竟向夏澄诉苦,“一开始我也只是崇拜Boss而已,可没想到,他会对我那么好,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才会不小心爱错了人。”
她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夏澄,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苏恒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夏澄当然不会可怜袁莉,她只是为自己悲哀。
他们大可继续纠缠在一起,反正已不关她的事,可偏偏苏恒硬要拉着她,卷进这个三角关系的漩涡里。
夏澄不想跟袁莉争,她并不觉得苏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个好男人,欺骗了妻子,又玩弄实习生的感情。
忽然得到名利与财富,让他的自信心膨胀,既要有人帮他顾家,也要人温柔地侍候他,他要享齐人之福,只可惜事情太快东窗事发。
天底下从来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他当然得付出代价,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代价对他不痛不痒,他的妻子还是妻子,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夏澄想,他选择她的理由,一方面是怕孩子无人照顾,另一方面,也许是他并不打算分她一半财产。
辛苦了那么多年,他不肯放弃这些成果也是必然的事。
他都已经背叛她了,她还不至于傻到以为,他逼她回家,是因为还爱着她的缘故。
夏澄问:“苏恒有什么好的?”
袁莉疑惑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夏澄很无奈,“你以为他爱你或我吗?不,他根本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袁莉颤巍巍地站起身,突然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可是我已经不能没有他。”
她向夏澄磕头,“夏姐姐,虽然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叫你一声姐姐,但我知道只有你肯帮我,我发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让我继续留在Boss身边。
夏澄非常诧异。
现在已不是封建社会,竟人还有人眼巴巴地,想要走回以前三妻四妾的老路。
苏恒真有好到让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女孩子,宁愿当个小三,也要跟他在一起?
夏澄很困惑:“你甘愿一辈子做小的,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
袁莉哭得连嗓子都哑了,“只要姐姐肯让我留下来,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真是荒谬,夏澄想走走不了,偏偏袁莉却死命地想留在苏恒身边。
夏澄叹口气,“这个问题你怎么会来问我?你应该去问苏恒,如果你真得爱他,不能没有他,那么你就去求他收留你,成功了,那我恭喜你,不成功的话,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依你的能力,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袁莉趴在地上,几乎无技可施,她想不到,夏澄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夏澄忍不住动手打她,她也许还能向苏恒哭诉,可现在她连一点筹码也没有。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澄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婆婆来了。
江碧兰一到,也不管这里是公开的场合,二话不说,便赏了袁莉一巴掌。
剎那间,袁莉白皙的脸颊,就有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她泪流满面,想继续在江碧兰面前辩解些什么,可她才刚要开口,又是第二个巴掌打下来。
袁莉被掴得人都傻了,她摀着脸,呜呜地哭着。
江碧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东西,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我警告你,再让我发现你来缠着苏恒或夏澄,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夏澄不同情袁莉,她自愿去做男人的玩物,早该想到会有被抛弃的一天,可在大庭广众下,被羞辱成这样,确实有点可悲。
明明苏恒也有错,他的母亲却不可能像对袁莉一样,当众给他难堪。
错都是别人家孩子的错,她的儿子就算有什么错,也都是别人带坏他。
袁莉不顾虑旁人投射来的鄙夷目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着爬到江碧兰脚边,“伯母,我真得很爱苏恒,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滚开。”江碧兰嫌恶地踢开她,脸上的神情,像是不小心踩着一坨大便。
夏澄无暇顾及到袁莉,因为江碧兰立刻拉着她一起走出大门。
她的婆婆一上车,便苦口婆心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别理她,也不要理她说些什么,像她这种狐狸精,就是存心要来破坏人家庭的,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夏澄的心情跌到谷底,倒不是袁莉说的话影响到她,而是她的婆婆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而且那么及时地赶了过来?
江碧兰继续说:“阿恒打电话回家,说你遇到了麻烦,要我赶紧来这里一趟。”她说得咬牙切齿,“当时我就猜,肯定是袁莉那不要脸的东西,果然就是她。”
夏澄怀疑得并没有错。
她很心寒,苏恒竟然派人监视她,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就掌握到她的情况。
可这个男人,他在小三找上门的时候,却选择了明则保身,退居在幕后,由他的母亲代替他,去当击退袁莉的打手。
他是何其地懦弱,何其地可恶。
所有关心他,爱护他的女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夏澄在这时候,忽然想起沈芝老师说过的话。
那些会放任婆媳关系紧张的男人,潜意识里就是希望享受被争夺的快感。
母亲跟妻子为了求他的认同,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他,这会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苏恒就是他世界里的国王,他要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包括他的母亲跟妻子。
所以夏澄无法满足他的时候,他便把目标转向袁莉。
袁莉充其量,只是他宣泄叛逆的出口。
若按照原定的剧本演出,夏澄应该苦苦地哀求他回心转意,以使得他有一种被人在乎的感受。
两个女人因为爱他,竞相争取他的喜爱,这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可惜夏澄不按牌理出牌,她很轻易地把他让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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